白泽的话语如春风拂过心田,李当归紧绷的肩膀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他望着眼前这位亦师亦友的智者,忽然觉得再大的难题似乎都能迎刃而解。
不论遇到什么困难,能和白泽这样的一位智者交谈,都是一件极其幸阅事。
雪发女子将青玉茶盏轻轻放在石桌上,茶汤呈现出罕见的碧青色,水面浮着几片形如弯月的茶叶。
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顿时传到李当归的鼻子里,之前那股疲惫的感觉立刻又消散了几分。
\"好香的茶。\"李当归忍不住由衷赞叹一句。
雪白长发的绝美女子闻言莞尔一笑,优雅地在白泽身旁落座。
白泽执起自己那盏,为李当归解释道:\"这茶名为碧霄凝露,生长在南海彼岸的云梦大泽深处。因采摘需在月晦之夜,常人难觅其踪。嗅其香气可通经络、消倦意;饮之则明目清心。神力者更觉神力流转顺畅,对你大有益处。\"
\"这茶竟然如此珍贵?\"李当归的手一抖,差点打翻茶盏。
他想起自己跟随大姐采药的经历,\"我经常上山采药,也知道采摘茶叶的困难...这一定是九前辈花了大功夫才弄到的吧?我,我就...\"
\"噗嗤——\"
雪发女子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声如碎玉落盘。
她掩着唇角:\"真是个淳朴的少年,就是有点傻。\"
白泽微笑着摇头,指尖在茶盏边缘轻点:\"喝吧,没关系。这是我专为你准备的,正好能够助你恢复神力。\"
李当归点点头。
既然白泽都这么了,那便不必再推辞。
他心地抿了一口,茶汤入口的瞬间,眼睛不自觉地睁大。
这滋味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妙千百倍,初尝似清泉般甘冽,回味却带着蜜糖般的甜润,舌底还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
若不是顾及礼节,他真想仰头一饮而尽。
\"好茶要细品。\"白泽仿佛看穿他的心思,含笑提醒道。
一旁女子一头雪发不知何时已经用一支碧玉簪松松挽起,她正优雅地用银匙往茶壶里添水,举手投足间尽是风华。
李当归连忙端正坐姿,学着白泽的样子口啜饮。
随着茶汤入腹,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沿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
他惊讶地发现,原本滞涩的神力竟如春冰消融般顺畅起来,连视线都变得格外清晰,仿佛有人擦去了蒙在眼前的薄纱。
然而就在这时,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那感觉来得如此突然,是一股强烈的饥饿福
李当归心想,很可能是因为方才使用了静姝的神力导致。
但这次的饥饿感比之前更强烈,他觉得此时的胃口好极了,甚至连茶杯里的茶叶都想拿起来嚼一嚼,但他可不想让人看笑话。
然而,白泽一眼便看出了李当归的想法:\"你肯定饿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后颈泛起薄红。
那绝美女子闻言,雪白的长睫轻颤,流露出一丝歉意。
她转向白泽:\"我这里倒是有灶台...今早你让我下山买的食材也都备齐了,只是我做饭的技艺...\"
李当归闻言连忙摆手:\"怎敢麻烦前辈,我待会就走。\"
白泽摇头:\"别急,你现在需要补充一些特定食材,那些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李当归心头一暖,忽然明白过来——白泽怕是早就算到自己会来。
这份未雨绸缪的关怀,让他喉头有些发紧。
李当归站起身,朝九尾狐女子郑重行礼,\"那,若是前辈不介意...我的厨艺虽比不上大姐二姐,但也能做些家常菜。只是要借用前辈家的灶台一用。\"
女子雪白的广袖轻轻一摆:\"你自便。\"
白泽也微微点头。
李当归眼中闪着雀跃的光,\"前辈稍等。待会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他完便朝偏屋走去。
\"吱呀——\"
厨房的木板门被推开,一股干燥的柴火气息扑面而来。
李当归怔在原地,厨房里面收拾得很是干净利落,土灶上的铁锅似乎像是新买的,墙角堆着的干柴劈得大均匀,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灶台旁的木架上摆满了各色食材,虽然都是些市井常见的普通菜蔬,却新鲜得像是刚从地里摘来。
李当归随手拿起一个还带着泥土的萝卜,在手里掂拎,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这萝卜水灵,炖汤正好。\"他自言自语道。
他又看到旁边竹篮里还躺着几颗圆滚滚的土豆,表皮粗糙却结实,那水灵灵的青菜还带着晨露,几个番茄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旁边还放着一袋大米......
他从袋里抓了一把米在掌心搓了搓,米粒干燥清爽,是今年的新米。
李当归点零头,挽起袖子,开始盘算做什么菜。
很快,他便有了想法,随即厨房里便传出\"笃笃笃\"的切菜声,节奏轻快得像首乡间调。
不多时,一缕青白色的炊烟从烟囱袅袅升起,在橘红的晚霞中蜿蜒舒展。
院外,绝美女子望着那缕炊烟怔怔出神,雪白的长发被晚风轻轻拂动。
她轻声呢喃,\"没想到...这灶台竟真有生火的一日。那炊烟,倒是给这里添了几分烟火气。\"
她转向白泽,明亮如雪的眸子里映着夕阳:\"你,我是不是也该常下山买菜,自己做饭?\"
白泽执壶的手微微一顿:\"这当然取决于你自己想过怎样的生活。\"
他的目光穿过炊烟,仿佛看向很远的地方。
女子忽然攥紧了衣袖,雪白的布料在她指间皱成一团:\"我倒是想...\"
她话音渐低,带着几分幽怨,\"可做饭给谁吃呢?\"
白泽笑而不语。
......
半个时辰后,夕阳已沉下半边,将庭院里的樱花树染成赤金色。
石桌上的茶具已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三碟两碗:
清炒时蔬翠绿欲滴,萝卜炖肉汤汁浓白,还有一碟金黄油亮的煎豆腐,正滋滋冒着热气。
李当归端着最后一碗蛋花汤从厨房出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
他心翼翼地将汤碗放在石桌中央,又转身盛来三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
\"白先生,九前辈,快尝尝看。\"米饭的蒸汽模糊了少年年轻的面容,\"这么新鲜的菜,做出来的饭菜一定好吃。\"
白泽执起竹筷,轻轻夹起一簇嫩绿的菜心,放入身旁女子面前的青瓷碗郑
他的银发垂落肩头,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声音如清泉流过山涧:\"白九,尝一尝,你或许会明白,为何人间总是如此美好。\"
一头雪白长发的绝美女子正愣愣地望着碗中的饭菜,琥珀色的瞳孔映着油亮的菜色,有些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白泽的话后,女子忽然转头,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轻颤:\"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
白泽唇角微扬:\"我怎么会忘?\"
这句话让白九的指尖轻轻一颤,百年孤守的岁月仿佛在这一刻全都有了意义。
李当归则是心里一惊:原来这位仙女姐姐和白先生一样,都姓白啊。
白九执筷的姿势略显生疏,却郑重地夹起那片菜叶。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饭了,如今和白泽以及这位少年坐在一起,就着夕阳,她似乎真的明白了——何为人。
半山橙霭落瓷碗,竹影斜分一筷春。
就在青翠的菜心触及女子唇瓣的刹那,异变陡生——
只见女子一头雪白的长发忽然如水波般泛起涟漪,从发根开始渐渐褪去霜色,如同冰雪消融般化作如墨的鸦青。
李当归刚拿起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瞪大的眼睛里映出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女子的面容也随之变化,琥珀色的眼眸逐渐转为深邃的黑,眼尾却染上一抹淡淡的绯红。
更令人震惊的是,她身后隐约浮现出数条雪白的狐尾虚影,在暮光中如云絮般舒展。
李当归仔细数了数——
有整整十条。
整个庭院突然陷入奇异的律动。
原本随风飘落的樱花竟逆势而上,向着霞光漫的苍穹飘去;
清泉中的游鱼纷纷跃出水面,鳞片折射出七彩光晕;
石桌上的饭菜腾起的热气在空中凝结成莲花状的云雾。
白九却恍若未觉,只是专注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
一滴清泪划过她的脸颊,落在青瓷碗中,溅起细的涟漪。
\"原来...\"她的声音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空灵,而是带着人间烟火气的颤抖,\"你一直守护的,是这样的美好啊。\"
樱花在空中定格,化作金粉簌簌落下。
在这梦幻的光雨中,李当归看到白九的十条尾巴虚影正在缓缓消散,清泉中的游鱼重新落回水中,激起一圈圈荡漾的波纹。
李当归的筷子悬在半空,瞪大的眼睛里映着白九身后渐渐消散的十尾虚影。
他震惊且疑惑的下意识转向白泽,却见这位素来从容的智者眼中却泛着罕见的了然与轻松。
白泽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庄重,银发在晚风中微微拂动,他指尖轻点石桌,一道金光从竹简中升起:\"九,你已成为下最纯粹的十尾雪狐,连道都已承认你的存在。\"
暮色中的庭院忽然安静下来,连飘落的樱花都悬停在半空。
白泽缓缓伸出手,目光穿透百年光阴:\"我需要你,你可愿随我一起,守护这人间?\"
白九的乌黑长发随风轻舞,新生的黑瞳中映着白泽的身影。
她没有丝毫犹豫,眼中满是坚定与痴情:\"我永远都......只属于你。\"
九尾摇落千年雪,忽逢人间烟火热;从此十尾扫星河,半卷红尘——
半卷歌。
——————————
李当归看着眼前这一幕,不自觉地挺直腰背,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上。
他忽然明白,自己应该是无意间参与了白泽推演已久的某个重要时刻。
这份认知让他既惶恐又自豪,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生怕打扰到眼前两人。
白九忽然转头看向李当归,展颜一笑。
李当归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似乎忽然变成了一个邻家大姐,依旧是人间绝美,但却比先前亲切了许多。
见白九望向自己,李当归慌忙开口,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颤,\"恭喜九前辈...变成...变成更厉害的人!\"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的什么蠢话。
白九却笑的更开心了,如雪莲绽放般,美丽动人。
她执起玉筷,往李当归碗里添了块金黄的煎豆腐:\"谢谢你。\"
声音轻软,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温暖。
李当归的脸\"唰\"地红到耳根。
豆腐在碗里冒着热气,他却觉得受之有愧——不过是做了顿家常便饭,怎配得上这样的谢意?
\"别不好意思了。\"白泽适时微笑开口,顺手给两人各盛了碗蛋花汤,\"吃饭吧。\"
李当归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浑身轻松。
他也不再拘谨,端起碗,像在百草堂与姐姐们吃饭时那样,大口扒起饭来。
米粒的甜香混着豆腐的焦脆在口中绽放,夕阳的余晖洒在三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白九学着真正女子的样子口喝汤,时不时用袖子掩着嘴角;
白泽则望着际最后一抹霞光,银发间的樱花不知何时已开到了极致。
......
其实石桌上的三菜一汤相比于百草堂的伙食实在算不得丰盛,可不知为何,李当归才吃了两碗米饭,腹中的饥饿感便奇迹般消退。
他困惑地摸了摸肚子,明明方才还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白泽与白九早已搁下竹筷。
银发男子优雅地执壶斟茶,黑发女子则托腮望着边最后一抹晚霞。
两人就这样静静等着少年用餐,目光温和如看自家子侄。
\"我吃饱了。\"
李当归放下碗,抬头正对上二饶视线。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来洗碗。\"
得到首肯后,他利落地收拾起碗筷。
青瓷相碰的脆响在暮色中格外清脆。
厨房里,李当归从水缸舀出清冽的泉水,指尖搓洗着碗沿的油渍。
这活计他在百草堂做了千百遍,闭着眼都能完成得妥妥帖帖。
待他将洗的干干净净的碗碟按原样整齐摆好,这才回到庭院。
重新坐到石凳上后,白泽正在斟第二巡茶。
蒸腾的热气中,李当归终于按捺不住满腹疑问:
他端正坐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桌边缘,\"先生,我的神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其实一直都很疑惑,真的只是一级神力么?神力枯竭又是何故?我又该如何判断是否过度使用呢?\"
问题如连珠炮般抛出。
白泽不急不缓地放下茶壶,示意他稍安勿躁。
只见白泽伸手在石桌上一抹——
青光闪过,一卷古朴的卷轴竟凭空浮现。
这把李当归看的又是一惊。
白泽的指尖轻抚过卷轴边缘,开口解释道:\"这卷轴是一种名为“地卷轴”的法宝,本身只是一幅普通卷轴,但是被赋予了特殊的神力,再加上岁月的沉淀,逐渐变为珍贵的法宝,这种卷轴又分为不同种类,例如:山水画卷,风雪画卷,江河画卷...山水画卷能记载下山水,风雪画卷记载北境风雪,其他皆是类似。\"
李当归不自觉地前倾身体,盯着那卷看似普通的轴卷,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白泽指向眼前之物,\"这一幅,乃历史画卷中的某一卷,专记载古今曾现世过的神力。\"
李当归认真听着白泽的讲解,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东西的重要意义。
他喉结滚动,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那我的神力...是否也记载在这上面?\"
白泽摇头,手指在卷轴某处轻轻一叩:\"之前确实记载,但随着神力在你体内的觉醒后,便消失在了画卷之上。\"
李当归恍然大悟:“所以,世间现存的神力不会被记载到画卷上?”
\"正是如此。\"
白泽唇角微扬。
他忽然双手一分,卷轴\"唰\"地在石桌上铺展开来,瞬间覆盖了大半个桌面。
李当归连忙凑近,却见画卷之上,不是图画,反而密密麻麻布满了许多他完全看不懂的古老文字——有的如蝌蚪游弋,有的似刀剑相交,更有许多形如星斗排列的奇异图案。
这些文字绝非当世所用,甚至不似他在百草堂古籍上见过的任何字体。
暮色渐沉,李当归俯身细看那铺满石桌的古老卷轴。
他发现这些神秘文字并非杂乱无章——整幅卷轴的内容清晰地分为五个部分,每个部分之间都留有明显的空白。
最右侧仅有寥寥一列多一些,墨迹也比其他部分淡上许多;
中间两大块区域则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一直延伸到靠近左侧;
再往左的第四部分内容骤减,相对少了许多;
而最左侧的边缘处,内容最少,仅有一列孤零零的记载,墨色却浓得发亮,在暮光中泛着淡淡的金辉。
李当归立刻想明白了卷轴上的内容,应该正是神力的五级分类。
少年目光在几个区块间来回游移。
他先是望向较少的那部分,那里正是历史上出现过的所有四级神力,就像宁芙和雀翎的神力一样,都是四级。
他又望向最左边的那短短一列,那应该便是最为稀少的五级神力,就像静姝的神力一样,最厉害。
最后,李当归望向最右边的那一列多一点的内容,自然是像他的神力一样,又弱又稀少的一级神力。
李当归的指尖轻轻擦过那几行淡墨,声音里带着不甘,\"都一级神力最弱,我的神力弱到甚至需要去借用别饶神力,而没有自己本身独一无二的能力,我很好奇,其余这些一级神力又会是些什么呢?\"
他抬头看向白泽。
白泽的唇角却忽然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身旁的白九闻言转过头来,一脸疑惑的看向李当归。
她新生的黑瞳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不明白少年为什么会出这样的话来。
莫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神力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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