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心里一动,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之前放在腰带里的十两银子,果然不见了。
他皱了皱眉,想起刚才那两个女孩抓茶叶蛋时的快手,眼神沉了沉,二话不,朝着胡同走去。
而另一边,苗灵儿已经跑到了苗家大宅门口。
朱漆大门紧闭着,门环上的铜锈在风雪里闪着冷光。
她望着那扇熟悉的门,脚步却像灌了铅似的,再也迈不动了。
为了去见君安哥,她骗父亲要做生意,把家里的老宅便宜卖给了陈平安;
为了凑路费,她拿着卖宅子的钱偷偷上路,结果半路被山贼掳走……
桩桩件件,都是她的任性惹出来的祸。
父亲怕是早就对她失望透顶了吧?
现在回去,等待她的,怕是一顿打骂,或是被关起来,再也不许出门,甚至……被赶出家门。
苗灵儿缓缓坐到门前的石阶上,双手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
寒风卷着雪沫子往她脖子里钻,冻得她骨头缝都在疼,可她就是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雪越下越大,苗灵儿的棉裙已经被雪浸透,浑身冻得僵硬,连牙齿打颤的力气都快没了。
她望着紧闭的大门,心里第一次涌起一阵茫然——君安哥找不到,家也回不去,她到底该往哪儿去?
大宅门“咯吱”一声被推开时,苗灵儿正把脸埋在膝盖里,冻得浑身发僵。
门轴转动的声响惊得她猛地抬头,却又慌忙低下头去,连脖颈都绷得紧紧的。
“灵儿?”
一声带着颤音的呼唤自身后传来,苗灵儿浑身一震
——是娘的声音。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一双带着暖意的手从背后紧紧抱住,滚烫的泪水落在她的颈窝,瞬间融化了那里的薄冰。
“我的闺女啊……你可算回来了……”
苗夫人哭得泣不成声,手在女儿背上胡乱摩挲着,像是要确认她身上有没有伤,“娘这几吃不下睡不着,就怕……就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苗灵儿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而出,哽咽着喊了声“娘”,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这些在清风寨受的惊吓、被掳走的恐惧、对君安哥的思念,还有对自己任性的悔意,全都随着哭声倾泻出来。
“哭什么哭!像什么样子!”
苗大老爷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几分威严,却掩不住眼底的红丝。
他站在门内,身上的锦袍沾了些雪,看着抱在一起痛哭的娘俩,重重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拧成了疙瘩。
身后的家丁们也红了眼眶,有几个偷偷用袖子抹着脸——苗姐虽刁蛮,可终究是自看着长大的,能平安回来,总是桩喜事。
唯独站在角落的林美娇,撇着嘴,眼神里满是不屑。
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阴阳怪气地开口:“哎哟,这不是灵儿姐吗?可算舍得回来了?
怎么不进屋啊?莫不是把自个儿家当成别家的宅子了?
也是,老宅都被你卖给陈平安那瘪三了,怕是连自家门槛都认不得了。”
她这话像根针,狠狠扎在苗灵儿心上。
苗灵儿的哭声顿时停了,脸涨得通红,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抵到胸口。
“林美娇你个骚狐狸!”
苗夫人猛地转过身,眼睛瞪得溜圆,指着林美娇的鼻子就骂,“少在这儿风凉话!我闺女回来你不高兴是不是?
巴不得她死在外面,好让你那刚落地的崽子独吞家产?
不就是生了个带把的吗?那么大点的玩意儿,指不定哪就没了!”
“你敢咒我儿子!”
林美娇也炸了毛,往前冲了两步,指着苗夫饶脸回骂,“苗刘氏你个毒妇!自个儿闺女不争气,还好意思在这儿撒野?
要不是她把老宅贱卖,老爷能气病?
要不是她偷偷跑出去,能被山贼掳走?
现在还有脸回来哭哭啼啼,我看就是个丧门星!”
“你找死!”
苗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过去。
“够了!”
苗大老爷怒喝一声,猛地抬手,“啪”的一声,一巴掌扇在苗夫人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苗夫人被扇得踉跄着后退两步,嘴角立刻渗出血丝。
“你……你打我?”
苗夫人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丈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嘴里的叫什么话!”
苗大老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骂道,“那也是我的儿子!是苗家的根!
你身为当家主母,心肠竟如此歹毒!”
苗夫人咬着唇,没再争辩。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太恶毒,可林美娇那副嘴脸实在气人。
她只是默默转过身,重新抱住苗灵儿,拍着她的背安抚,动作里带着几分委屈,却更多的是护犊的坚定。
苗灵儿看着母亲红肿的脸颊,心里像被刀割似的疼。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若不是她任性妄为,娘也不会为了护她挨这一巴掌。
“还不进去?”
苗大老爷的目光落在苗灵儿身上,冰冷得像寒冬的雪,“非要在这儿丢人现眼?
要么听话进屋,要么就给我滚!
我苗家没有你这种只会闯祸的闺女!
等过些日子,找户人家把你嫁了,省得你再折腾!”
完,他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进了院子。
苗灵儿哭得撕心裂肺,脚像钉在地上似的,怎么也迈不开。
最后还是苗夫人好歹,半扶半拽地把她拉进了院门,厚重的朱漆大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雪,也仿佛隔绝了她曾经憧憬的一牵
另一边,陈平安穿过一条条胡同。
脚下的路坑坑洼洼,积雪融化后又结了冰,走起来格外打滑。
两旁的农家院落大多破败,院墙塌了半截,露出里面的泥坯房,烟囱里很少有冒烟的,偶尔升起一缕,也是稀薄的青烟,像是随时会断气。
他路过一家院子时,听见里面传来孩子的哭闹声。
探头一看,只见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围着一口破锅,锅里煮着泛着白沫的浆糊,像是用麦麸和着雪水熬的。
孩子们冻得通红的手抓着木勺,连烫带咽地往嘴里塞,眼睛里却满是满足。
隔壁院子里,一个妇人正蹲在雪地里,手里拎着几只灰扑颇东西,细看竟是耗子——不是田鼠,而是在茅厕里乱窜的家鼠。
她麻利地扒了皮,连洗都没洗,直接扔进旁边的陶罐里,罐子里的水泛着浑浊的沫子,底下沉着几根草根。
再往前走,几家的烟囱根本没冒烟。
透过破窗纸往里看,只见大人孩子蜷缩在草堆里,有气无力地呻吟着,一声声“饿”穿透寒风,听得人心里发紧。
这哪里是村子?分明是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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