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蛋上沾着她们的口水,亮晶晶的,看着有些刺眼。
陈平安皱了皱眉,没话,转身就往村口走。
那两个女孩却像是得了大的恩赐,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光,紧紧攥着茶叶蛋,转身就往旁边的胡同里跑。
她们的脚步踉跄,破布鞋踩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像两只见不得光的老鼠,很快就消失在胡同深处,没人在意,也没人理睬。
陈平安刚走到村口,马车就“嘎吱”一声停在了雪地里。
车辕上跳下来一个壮汉,约莫三十来岁,头上扎着条绿围巾,围巾的边角都磨破了,沾着些油污。
他落地时脚下一滑,差点摔在雪地里,稳住身形后,一眼就看见了陈平安,赶紧快步跑过来,腰弯得像根豆芽菜。
“敢问……是陈爷吗?”
壮汉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讨好,眼睛却偷偷地打量着陈平安,像是在确认什么。
陈平安看着他,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开门见山问道:“人呢?”
绿围巾壮汉见陈平安发问,腰弯得更低了,几乎要贴到地上:“回陈爷的话,人……人在车里呢。”
他着,慌忙跑到马车边,撩开车帘,像请祖宗似的,心翼翼地扶出一个人来。
苗灵儿被扶下车时,脚步虚浮,差点跌进雪地里。
她站在寒风里,身上那件藕荷色的棉裙还算整洁,只是裙摆沾了些泥点,显然是路上蹭的。
头发松松地挽着,几缕碎发贴在冻得发白的脸颊上,嘴唇干裂,毫无血色。
最显眼的是她的眼睛,往日里总是瞪得溜圆,带着几分刁蛮和娇纵,此刻却空洞得像口枯井,满是惊恐,仿佛还没从被掳的噩梦里醒过来。
北风卷着雪沫子打在她身上,她冻得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却一声不吭,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那副沉默的样子,和从前那个一不如意就叉腰骂饶大姐判若两人——看来清风寨的日子,终究是磨掉了她的棱角。
陈平安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见她衣衫完整,神情虽怯,却无明显受辱的痕迹,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他没多看苗灵儿,转头看向壮汉:“人我收到了。”
壮汉连忙点头哈腰,脸上堆着谄媚的笑:“陈大人,实在对不住,路上雪大,耽误了时辰,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着,从怀里掏出个沉甸甸的木盒,双手捧着递过来,“我们大当家的了,之前多有冒犯,这是一点赔偿,还请您笑纳。”
陈平安伸手接过木盒,入手冰凉,沉甸甸的。
他没打开看,反手就往雪地里一扔。
“啪”的一声,木盒摔开,里面的银锭滚了出来,在白雪的映衬下闪着晃眼的光。
细数下来,足有二十锭,每一锭都刻着“足色”二字,加起来少也有二百两。
壮汉吓得脸都白了,刚想弯腰去捡,就听陈平安淡淡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回去告诉你家大当家,这事就算了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的山林,声音陡然转厉,“但记好了,往后别在草庙村地界作恶。
不管是你们清风寨,还是什么黑风寨、白风寨,谁敢动我草庙村的人,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够不够硬。”
“是是是!的一定带到!”
壮汉连连应着,哪里还敢提捡银子的事,慌忙爬上马车,鞭子一甩,马蹄声“哒哒哒”地远去,竟像是逃一般。
马车消失在风雪里,村口只剩下陈平安和苗灵儿。
冷风呼呼地刮着,卷起地上的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
苗灵儿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单薄的肩膀微微耸动着,却没哭出声。
陈平安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苗灵儿猛地抬手打开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倔强:“我不要你管!”
“都这时候了,还耍大姐脾气?”
陈平安皱了皱眉,语气冷了几分,“你以为是谁把你从清风寨弄出来的?
那些山贼是什么货色,你比我清楚。
没被糟蹋,算你运气好。
赶紧回家,别在这儿折腾了。”
“我折腾?”
苗灵儿猛地抬起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在脸上冻成了冰碴,“我倒霉就是因为遇见你!
我只想去晋城找君安哥,为什么屡屡受挫?
陈平安,你就是我的克星!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她像是把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发泄了出来,吼完之后,猛地站起身,朝着苗家大宅的方向跑去。
单薄的身影在风雪里踉跄着,像一片随时会被吹走的叶子。
陈平安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弯腰将地上的银锭一个个捡起来,揣进怀里。
他转身回到茶肆,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丢在桌上。
店二见状,眼睛都直了,连忙扑过来,双手捧着银子,头点得像捣蒜:“谢陈公子赏赐!谢陈公子!”
要知道,一杯热茶加两个茶叶蛋,顶也就十五个铜板,陈平安先前已经付过钱了。
这一两银子,足够寻常人家过上半年,甚至能买个安分的媳妇,生儿育女。
店二正美滋滋地掂量着银子,茶肆掌柜突然从后堂冲出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店二被扇得摔在地上,银子也脱手飞了出去。
掌柜一把抄起银子,瞪着眼骂道:“没规矩的东西!陈公子的赏钱也是你能碰的?”
店二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哭,也不敢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收拾起地上的碎碗。
陈平安站在门口,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却没作声。
这大荒乱世,同情心最不值钱。
他能帮一个店二,却帮不了下所有受欺负的人,更何况,他与这店二本就无甚交情。
刚要转身回家,一个瘦的身影突然从胡同里钻出来,正是刚才那个蹲在桌底的女孩。
她跑到陈平安身边,踮起脚,在他耳边飞快地嘀咕了几句,又用冻得发紫的手指了指胡同深处。
陈平安心里一动,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之前放在腰带里的十两银子,果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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