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皱着眉,加快了脚步。
穿过十几条胡同后,他来到一处更破败的地方——一间塌了大半的土房,只剩下一角还勉强立着,屋顶用杂草和破木板盖着,挡不住风雪。
墙角搭着个窝棚,用破布和茅草糊着,看着比狗窝还寒颤。
窝棚前,两个瘦的身影正蹲在石头垒的灶台前,往里面塞着枯枝败叶。
火苗微弱地跳动着,舔舐着一口豁了口的瓦罐,罐里不知煮着什么,飘出一股奇怪的腥气。
正是刚才在茶肆碰到的那两个女孩。
她们端着瓦罐,心翼翼地走到窝棚前,从里面搀扶出一个妇人。
那妇人躺在铺着干草的地上,身上盖着几片破麻袋,头发像一团枯草,脸瘦得只剩皮包骨,眼睛半睁半闭,出气多进气少。
“娘,你喝点汤。”
大一点的女孩用破碗舀了些汤,凑到妇人嘴边,声音细若蚊蚋。
“娘……”
一点的女孩也跟着唤,声音里带着哭腔。
陈平安站在院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他刚要开口,那妇人恰好睁开眼,目光对上他的瞬间,突然浑身一颤,原本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圆,满是恐惧,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不出来。
两个女孩也看到了陈平安,吓得“哇”地一声哭出来,连忙平妇人身边,蜷缩成一团,像两只受惊的兽。
“刚才你们偷了我的银子,”
陈平安的声音有些干涩,目光落在瓦罐里——里面除了些草根,竟还有几只被捏碎的茶叶蛋,混着几只没剥壳的青蛙,看得他胃里一阵翻腾,“还回来吧。那两枚茶叶蛋,我不要了。”
“我们没偷!”
大女孩梗着脖子喊道,眼泪却哗哗地流,“我们只拿了茶叶蛋!”
女孩直接跪在雪地上,“咚咚”地磕头:“公子饶了我们吧!我们真的没拿!您要是不信,就搜我们身!”
她们知道,在这乱世,得罪了有钱有势的人,下场只会比饿死更惨。
那妇人突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两个女儿的搀扶,“噗通”一声跪在陈平安面前,枯瘦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裤脚,声音微弱却带着恳求:“陈公子……您还记得我吗?
我是田大婶啊……当年在田家帮工,跟您爹还过话的……”
她咳了两声,咳出些血丝,却像是没察觉似的,继续道:“我的大乔、乔,她们绝不会偷东西的……是她们不懂事,拿了您的茶叶蛋,要罚就罚我……挖我的眼,卸我的腿,都协…千万别伤她们……”
她顿了顿,看着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儿,眼泪滚落下来,瞬间在脸上冻成冰珠:“就算您不罚她们,她们也活不了多久了……”
陈平安皱眉:“她们也染了病?”
田大婶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这年头,活着哪需要靠病?
我要是走了,她们俩……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她突然朝着陈平安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撞在冻硬的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陈公子,求您发发慈悲,要么……要么就把她们收了吧?给您做牛做马都行,只要能让她们有口饭吃……”
她不停地磕头,额头上很快起了个青包,血珠渗了出来,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刺眼。她像是在用最后一丝力气,为女儿们谋一条生路。
陈平安看着她额上的血,心里五味杂陈。他刚要转身离开,身后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娘——!”
“娘——!”
他猛地回头,只见田大婶的头歪向一边,眼睛瞪得圆圆的,却没了神采。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再也没有融化——她的身体,已经比这冰雪还要凉了。
大乔和乔扑在母亲身上,哭得肝肠寸断,哭声穿透寒风,在这破败的院落里回荡,听得人心头发紧。
陈平安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瘦的身影,还有地上渐渐冰冷的尸体,久久没有动弹。北风卷着雪沫子打在他脸上,生疼,却仿佛冻不住心里那点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陈平安站在雪地里,听着身后大乔乔撕心裂肺的哭声,像两把钝刀在心上反复拉扯。
他不是圣人,这乱世里自顾尚且不暇,本不该管这闲事。
可脚步像生了根,怎么也迈不开——他若就这么走了,这对刚没了娘的孩子,怕是熬不过今冬。
犹豫再三,他终是叹了口气,转身朝着村里走去。
哭声在风雪中渐渐淡去,像被冻住了似的,听得人心里发闷。
刚进村子,就见田家大宅门口围了一群人。
十几个苦力跪在雪地里,一个个冻得嘴唇发紫,身上裹着破烂的麻布,里面塞着些芦花,风一吹就露出瘦骨嶙峋的胳膊腿。
为首的正是苦力强,他跪在最前面,额头磕在冰冷的地上,积雪沾了满脸。
门内站着个穿棉袄的汉子,腰间系着条油光发亮的围裙,手里捏着本泛黄的账本,正是田家的管家赖子明,人送绰号“赖皮狗”。
他斜着眼瞥着地上的人,嘴角撇出一抹讥讽:“苦力强、卢铁柱、余三婶、李华……你们几个,今没活,滚吧。”
苦力强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赖管家,为啥啊?我们没做错啥啊!”这要是没活干,家里的娃子怕是真要饿死了。
卢铁柱也跟着爬起来,急得直搓手:“是啊赖管家,哪怕给口剩饭也行啊!”
余三婶抹着眼泪,往赖子明跟前凑了两步:“管家行行好,我家老头子还等着药钱呢……”
“少废话!”赖子明把账本往怀里一揣,叉着腰骂道,“前些点卯你们去哪了?我可听了,跟着陈平安那子干活去了?”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既然有了新东家,还来我们田家凑啥热闹?实话告诉你们,我们老田家最不缺的就是你们这种泥腿子!爱去哪去哪!”
他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转身就往门里走,临走前还不忘吩咐门房:“把这几个赶远点,别挡着门口的风水!”
“哐当”一声,大门被关上,留下一群人在雪地里绝望地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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