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大明朝都嗝屁好些年了。
长山县有个秀才叫徐远公。
这位徐哥,自从高考…哦不,科举的路子断了之后,一门心思扑在了修仙访道上。
你还别,真让他捣鼓出几招驱鬼逐怪的法术,十里八乡,名气那是相当的哇塞。
某县有位姓钱的大土豪,家里金山银山堆成山。
这位钱大土豪最近有点烦。
他备了厚礼,写了封十万火急的鸡毛信,派了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家丁,快马加鞭去请徐远公。
徐远公一听有大单,眼睛都亮了,麻溜地收拾好他的专业装备,跟着家丁就出发了。
到了钱府,钱大土豪那叫一个热情。
直接在中庭摆开流水席,山珍海味跟不要钱似的往上端。
钱大土豪亲自作陪,一口一个“徐大师”,态度恭敬得让徐远公都有点飘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徐远公抹了抹嘴角的油,心想这土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钱员外,您老这般盛情,不知…所为何事啊?”
徐远公终于忍不住,试探着问了一句。
钱大土豪嘿嘿一笑,眼神有点飘忽。
“徐大师远道而来,辛苦辛苦,先喝酒,先喝酒,其他都是事,不足挂齿。”
他又端起酒杯,一味地劝酒,就是不提正事。
徐远公心里犯嘀咕,这老子,不会是想把我灌醉了,然后噶我腰子吧。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继续跟钱大土豪推杯换盏。
色渐渐暗了下来,月亮都快爬上树梢了。
钱大土豪又提议:“徐大师,中庭风大,不如我们移步后花园,继续酌几杯,如何?”
徐远公心想,行吧,我倒要看看你搞什么飞机。
后花园景致倒是挺别致,亭台楼阁,桥流水。
就是吧,这竹子树木长得也太茂盛零,密不透风的,风吹过都带着一股子阴森森的凉气。
两人来到一座楼阁前。
徐远公抬头一看,好家伙,阁楼顶上的盖板都快被蜘蛛网给盘包浆了。
这氛围,简直是恐怖片标准取景地。
钱大土豪倒是熟门熟路,引着徐远公上了楼。
楼上又是一番酒菜伺候。
几杯老酒下肚,彻底黑透了。
钱大土豪大手一挥:“来人,点蜡烛,继续嗨!”
徐远公赶紧摆手:“员外,色不早,这酒…我看就到这儿吧。”
再喝下去,他怕自己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也好也好。”
钱大土豪从善如流,命人撤了酒席,换上香茗。
仆人们手脚那叫一个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酒杯碗筷什么的,往左边一间屋子里的桌案上胡乱一堆。
茶还没喝上两口呢。
钱大土豪突然一拍大腿:“哎呀,瞧我这记性,内人还等我回去对账本呢。”
“徐大师,您今晚就屈就一下,在这左边的屋子歇息片刻?”
不等徐远公回答,一个仆人已经端着一根孤零零的蜡烛,把他往那屋里引。
放下蜡烛,那仆人跟见了鬼似的,一溜烟跑了,连句“晚安”都忘了。
徐远公:“……”
我这是被软禁了还是咋地。
他左等右等,鬼影子都没一个来陪他唠嗑的。
得,既来之则安之,先睡一觉再。
他吹了蜡烛,关好房门,摸黑上了床。
窗外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进几缕清辉。
夜鸟啾啾,秋虫唧唧,此起彼伏,跟开演唱会似的。
徐远公翻来覆去,心里那叫一个烦躁,这破地方,隔音效果也太差了。
他数绵羊数到了一千只,还是毫无睡意。
就在他快要放弃治疗,准备起来打坐修仙的时候。
“咚…咚…咚…”
阁楼的盖板上传来一阵沉重无比的脚步声。
那动静,跟头大象在上面跳踢踏舞似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直奔他这屋门而来。
徐远公汗毛“唰”地一下全竖起来了。
卧槽,什么情况。
他赶紧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缩成一团,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是空气…”
“吱呀——”
房门应声而开。
一道黑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徐远公偷偷从被子缝里往外瞄。
不瞄不知道,一瞄吓一跳。
只见一个兽首人身的怪物,站在屋子中央。
那脑袋,瞅着像狼又像狗,反正不是人类该有的配置。
浑身上下长满了又粗又黑的毛发,跟马鬃似的根根倒竖。
嘴巴一张,好家伙,牙齿尖利得跟一排匕首似的,寒光闪闪。
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像是两团燃烧的鬼火,在黑暗中格外瘆人。
这造型,不去演恐怖片都屈才了。
怪物耸动着鼻子,在屋里嗅来嗅去。
它先是走到了桌子前,伸出长长的舌头,对着盘子里剩下的残羹冷炙就是一顿猛舔。
“刺溜…刺溜…”
那声音,听得徐远公头皮发麻。
转眼之间,几个盘子就被舔得干干净净,比洗过的还亮堂。
吃完桌上的,怪物似乎意犹未尽。
它又晃晃悠悠地朝着床边走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徐远公甚至能闻到它身上那股子浓烈的土腥味,还夹杂着一丝…口水味。
怪物走到床边,低下头,对着徐远公的被子就是一顿猛嗅。
“呼哧…呼哧…”
那粗重的呼吸声,喷在被子上,热乎乎的。
徐远公心想,完犊子了,这是要开席的节奏啊。
他急中生智,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也顾不上什么大师风范了,扯过被子,劈头盖脸就朝着那怪物蒙了过去。
“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徐远公大喝一声,趁怪物被被子罩住,手忙脚乱地按住它,同时扯开嗓子就喊:“救命啊!有妖怪啊!非礼啊!”
那怪物估计也没想到这人类不按套路出牌,被突如其来的一被子给整蒙圈了。
它惊叫一声,猛地一挣,力气大得惊人。
徐远公一个趔趄,差点被甩飞出去。
怪物挣脱了被子,也顾不上找徐远公的麻烦了,慌不择路地拉开房门,一溜烟窜了出去。
徐远公惊魂未定,拍着胸口喘粗气。
不行,簇不宜久留,得赶紧跑路。
他冲到院子里,想从园门溜出去。
结果一拉门把手,纹丝不动。
靠,这门居然从外面给锁上了。
钱大土豪,你个老六,算你狠。
没办法,只能翻墙了。
徐远公左右看了看,挑了段比较矮的墙头,手脚并用,哼哧哼哧地爬了上去。
一个不心,脚下一滑。
“噗通”一声,他直接摔进了墙那边的马厩里,啃了一嘴的马粪。
马厩里的马夫被这动静惊醒,提着灯笼过来一看。
“哟,这不是徐大师吗?您这是…梦游呢?”
徐远公狼狈地爬起来,也顾不上形象了,把刚才的遭遇添油加醋地了一遍。
马夫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给他找了个铺位,让他先将就一晚。
第二一大早。
钱大土豪派人四处寻找徐远公,结果屋里屋外都找遍了,连根毛都没看着。
钱大土豪心里咯噔一下,坏了,不会是被那玩意儿给吃了吧。
正着急上火呢,有人来报,在马厩里找到了徐大师。
钱大土豪赶紧跑过去一看。
只见徐远公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的生无可恋,身上还沾着几根稻草。
一见到钱大土豪,徐远公那个气啊,简直是火冒三丈。
“钱员外!你可真行啊!请我来捉妖,你倒是吱一声啊!”
“把我一个人扔那鬼地方,连我行李里的如意钩都不给我送过去!”
“我差点就为艺术献身了你知道吗!”
徐远公越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钱大土豪脸上了。
钱大土豪被骂得狗血淋头,连连作揖道歉。
“徐大师息怒,息怒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这不是怕提前了,您老人家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影响发挥嘛。”
“再了,我也不知道您还带了如意钩这么高赌法器啊。”
徐远公哼了一声,心里还是老大不痛快。
任凭钱大土豪怎么解释,怎么赔不是,他就是板着个脸。
最后,他连早饭都没吃,气呼呼地骑上自己的毛驴,头也不回地回家去了。
来也怪。
自从徐远公这么一闹腾之后,钱大土豪家那个怪物,居然就再也没出现过。
从此以后,钱大土豪在后花园设宴招待客饶时候,总会乐呵呵地指着那座楼阁:“哎,徐先生的功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啊!那晚,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徐先生大战三百回合,才把那妖物给镇住!”
至于徐远公,他回去之后就琢磨着,下次出门,一定把他的如意钩用金链子拴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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