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符入喉的刹那,陆醉川喉间泛起铁锈味。
符纸化作的热流像团活火,顺着食道窜进丹田,烧得他经脉里的血都在沸腾。
他踉跄半步,掌心的断刀突然震鸣——那是城隍印在共鸣,像老友拍他后背的力道。
\"醉川!\"沈墨寒的声音被耳鸣撕成碎片。
他模糊看见她扑过来的身影,发簪歪在耳后,眼眶红得像浸了血。
可这时候哪姑上这些?
陆醉川咬碎舌尖,腥甜漫开的瞬间,五感突然倒错:听觉里炸开的是赵霸炸药包的轰鸣,视觉里却浮现出九今早塞他手里的锅贴,冷硬的面皮还沾着糖霜;嗅觉里飘来醉仙楼陈年老酒的醇香,触觉却清晰传来九锁链断裂前最后一环的震颤。
\"稳住。\"他对着空气呢喃,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断刀的刀镡硌着虎口,疼得他眼眶发酸——这疼是真的,很好。
当热流在丹田聚成漩涡时,他突然想起沈墨寒过的话:\"城隍之力以酒为引,酒是人间烟火,亦是地正气。\"
他猛地扯开腰间酒囊。
酒液顺着下巴淌进领口,辛辣冲得他眯起眼。
可这坛埋在醉仙楼地窖十年的女儿红刚入喉,丹田的火就\"轰\"地炸开。
陆醉川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头顶冲出去,像被压了十年的弹簧突然弹开——衰败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褶皱,泛青的指甲透出健康的粉,连方才撞在石柱上的伤口都开始结痂。
\"吼——!\"
上古邪神的咆哮震得穹顶石屑簌簌落。
它原本正凝聚的第二头怨灵巨兽突然溃散,浑浊的眼珠死死锁住陆醉川。
那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刀,刮得他后颈生疼。
但此刻陆醉川眼里只有祭坛中央旋转的命运之轮残片,红光里浮着的影子,正是他方才吞符时看见的那柄\"剑\"。
\"九!\"他扯开嗓子喊,声音里混着酒气与城隍印的威严,\"该你了!\"
半空中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
九的身影突然拔起,像片被风卷起的纸鸢。
她胸口的幽蓝光芒几乎要淹没全身,头顶那柄黑色判官笔虚影正缓缓凝实,笔锋所指,空气里的怨气竟泛起涟漪。
陆醉川看见她盲眼的眼皮下翻涌着金光——这是无眼判官转世后的第一次真正睁眼。
\"断命令!\"
九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整个地下空间的怨气猛地一滞。
判官笔在虚空中划出银弧,笔锋落处,无数怨灵发出尖啸,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
三息,仅仅三息,可足够陆醉川提刀冲出去。
断刀的金光刺破黑暗,连月光都被吸了进去。
陆醉川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重,震得耳膜发疼。
命运之轮的残片近在咫尺,上面的纹路像活了似的游动,可不等他劈下,邪神的手掌已经压了过来——那根本不是肉掌,是团裹着黑鳞的阴影,每根\"手指\"都滴着腐臭的黏液。
\"当——!\"
金属交鸣混着骨裂声。
陆醉川感觉左臂像被火车撞了,剧痛从肩膀窜到指尖,断刀几乎握不住。
可他咬着牙死撑,虎口裂开的血珠滴在刀身上,金光反而更盛。
邪神的阴影手掌被逼退数寸,地面被能量波动犁出深沟,周围的石柱\"咔嚓\"断裂,扬起的尘埃里,他看见玄风长老的身影。
老道人盘坐在地,双手结着奇怪的印诀,嘴里念诵的咒文像梵钟般沉闷。
他头顶浮着七盏青铜灯,灯芯是用活人头发搓的,此刻正随着咒语明灭。
沈墨寒在他身侧急步游走,指尖沾着朱砂在地面画符,每画完一道就拍进土里。
她的裙角沾着血,发间的阴阳镜却亮得刺眼:\"邪神靠怨念存活!
玄风师叔的镇魂咒在锁它的气,我这阴阳阵能断它的源——但撑不了多久!\"
话音未落,命运之轮突然发出刺耳鸣响。
陆醉川被震得踉跄,抬头时正看见残片中央浮现出个古老符号:扭曲的纹路像条盘起的龙,又像道未写完的咒。
九不知何时落回地面,盲眼的眼皮剧烈颤动,声音发颤:\"我...我见过这个。\"她伸出手,指尖几乎要碰到那符号,\"当年城隍大人封印邪物时,最后一道防线就是这个印记。\"
所有饶动作都慢了半拍。
陆醉川感觉嘴里的血锈味更重了,他抹了把脸,血混着汗滴在地上:\"啥意思?\"
\"要彻底摧毁命运之轮...\"九转向他,盲眼里翻涌的金光突然暗了暗,\"需要有人自愿献祭灵魂,成为新的守门人。\"
空气瞬间凝固。
陆醉川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突然变得很轻,轻得像落在雪地上的羽毛。
他望着九泛白的嘴唇,望着沈墨寒骤然攥紧的符纸,望着玄风长老熄灭的青铜灯——还有远处赵霸,他正扛着最后一包炸药,腰间的盒子炮已经打空,正用刀背劈着涌过来的骷髅。
\"不校\"陆醉川张了张嘴,声音哑得像破风箱。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是今早九的锅贴,是赵霸拍他肩膀的力道,是沈墨寒第一次用阴阳镜照他时的\"乱得有趣\"。
邪神的笑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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