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书房里,到处堆满画纸。
整整半间屋子,一卷连着一卷,层层叠叠。
每一张都是人间百态,民生大众。
从罹难万民到万千山水,从光怪陆离到现实残酷,是似而似,大是而非。
数十个瓷碟都在地上,大毛笔斑驳插满了笔筒,卷轴匣边还长出了蘑菇……
书桌下宣纸堆里趴着个人,披头散发叼着笔,衣衫随意系上,蜜色皮肤露着隐隐锁骨。
阳光照在其俊雅不羁的脸上,既是才绝无双的画师,又是意气飘然的郎君。
痴绝丹青——
凌书墨看人如此风华中妙笔丹青,仿佛被夺走心智,将站不住。
“阿白,你这是?”
突然,唇口开始颤抖。
莫非是在画下第一图?!
拿笔的人没有抬头,日光照射在他的面上,似要被融化。
白豌如今的模样,和多年前要画下第一图韩妙染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猛然间,凌书墨就发现这个就要忘记的事实。
这个人已经恢复当年记忆,才华,名望,地位。
甚至,其心性历经世事,如今成为沉淀丹青比当年更甚的画圣大才。
这个人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街头市井痞子无赖。
令人手足无措……
白豌这种心无旁骛的专注!
凌书墨永远也无法忘记。
他默默的看着……
下一步,应该就是离开他,继续追求画下第一图了吧?
当年离开的时候是冬季雪中,现在是夏季。
那时候历历在目的眷恋不舍,仿佛还在……
凌书墨只觉得心里一阵抽痛,从前那些回忆潮涌般袭来。
他默默的关上了门,悄然离开书房。
而正在作画的人似乎仍在专注,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来过……
记忆汁…为沥青之路,这个人可以放弃世间任何一黔…
因为这个人是画圣韩妙染。
……
院子里。
正在整合《报》商铺契书的洛文祺拈起笔,翘着拇指。
“呐,子辰兄。白他还是专注丹青,没有和你话吗?”
凌书墨自嘲一笑:“他终究是到了这个程度。光风霁月,唯丹青至上。”
半晌,洛文祺一瞬间错愕:“呐,无论过多少年。他还是会变成那个少年啊!怪不得,他是画圣,我是画商,而你是画官。”
他们自认虽然爱丹青,但是不会这般痴迷,全付真心,唯其至上。
旁边正在磨刀的陈形意不解的看着他们。
“从前的韩妙染是怎样的人?和我认识的老大有很大区别吗?”
他观察过,尽管三人并称大赢画院三圣。但是名气其实是有很大的差别,谈到画圣往往人们只会想到韩妙染。
哪怕当初的老大失忆成为了什么都不会的痞子,洛文祺他们也明显没有半点轻看才能的意思。
凌书墨的神情似乎也有一些恍惚,口中喃喃:
“他只要专注丹青到一定程度,就会听不见,看不见,感受不了其它。”
“他曾为了一张画闭关九个月,废寝忘食不见任何人。也曾因为在园林墙当众作画引千人探墙围观,万人空巷。
韩妙染当年以一人之力让大赢皇帝设了画圣这个名号。
一幅画价值千金,有市无价。皇家非诏不得画……”
……
陈形意听得目瞪口呆,实在难以想象一起偷鸡摸狗的痞子老大,竟然曾有这样的过往。
难怪啊!
那时候,凌书墨和洛文祺总是带着一抹遗憾和惋惜看着不学无术的老大。
不厌其烦的从最基础的一切开始教起,试图唤醒他的才华。
“凌大哥,那如今老大已经名扬四海重新成为真正画圣。你好像并不高兴?”
陈形意可是知道,经历大庆建立和玄璃灭国,如今韩妙染画名三国皆知。
凌书墨遥遥远望,目送飞流云,启唇:“我……我的书院还有事……先走了。”
他的表情变幻不定,攥着的拳微颤,青衫拂袖。
终于,所有的感情还是无法控制的显露在眼郑
步伐走的极其快,好似在逃!
陈形意看的有些呆,隐隐有些奇怪:“他怎么了?”
旁边的洛文祺趁势将其拉到自己身旁:
“呐,当年的白执着要画《下第一图》和子辰兄约定再见。结果,他等了半年,却等来一具河边的无名弃尸。”
“之后三年,知己生死未卜,他悲痛欲绝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科举上。可是,放榜当父亲就死了。”
“因为寒门子弟,他只能从县令做起。地处偏远,母亲对父亲思虑过度也暴毙了。”
“子辰兄,他在三年内经历了毕生知己生死未卜,父亲离世,母亲暴保不甘愿下入朝为官。”
“知己或许还活着,是当时子辰兄唯一的念想。”
洛文祺叹了又叹。
“这下第一图是白的执着,也是子辰兄心里的一根刺。”
远处山涧河水蜿蜒曲折,好似那次离别带来的绝望疼痛!
“白,莫不是又要开始画下第一图了!”
它是凌书墨心里无法根绝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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