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风波如同黑夜里的星光,转瞬即逝。
白豌等人将船上的尸体们,一个一个的列成一排扔入江心。
他拿出粉本册,画着一些自己都不明白的画稿,面如沉水。
这些人威胁了他们的性命,但是毕竟受命于人非本意。
火折子点燃了一张样扔进水里,上面画着玄璃的军旗,就当他们殉国了吧,阎王爷那里也好自己的死因。
多日后,朝阳从江面升起。
最是阳光灿烂时候,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达蔡州老家。
船靠了岸边。
下船的白豌看着如今朝廷邸报,看着上面所写。
庆朝单方面撕毁和灵禹结媚盟约,占领了玄璃的领土后马上攻打灵禹。
宋远山早早布局,利用南赢旧臣潜入玄璃的同时,也在两国盟军中安插了自己的臣子。
轻描淡写之下,大庆军疯狂的杀人,势如破竹的攻城掠地。
时间的流逝,一切在发生巨变。
曾经的弱国大赢,如今已经成了强国大庆。
它正在开疆拓土,不顾一切的攀登云端!
白豌远望着云端上的朝霞,心性变得愈发复杂。
察觉一切的凌书墨握着他的手:“玄璃已灭,如今的大庆终将一统。”
这下,本就是分分合合,以战止戈的。
他们身为黎民百姓,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王朝的覆灭,另一个王朝的兴起。
“我知道—— ”
白豌声音沉沉的,平静如水。
“我已见证世间繁杂纷扰,沉浮。”
三国注定一统,否则必然还是互相纷争,牺牲更多人。
而权力者必将踏尸而行,无可避免!
如谷洋国师,如嘉雄,如王之,如沁阳公主,如西太后等更多人都是祭品的一环。
他仿佛都能看到庆武帝远山坐在龙椅上,表情淡漠,一挥手,坚毅的道:“杀!”
万骨枯而已……
“呐,白。我们回到大庆了!”
洛文祺被陈形意扶着,转身朝着他道。
白豌遥望了一下周围熟悉的车水马龙,嘴角稍稍勾起:
“是啊,我没有食言,把你们一起带回来了。”
林砚带来的马车帐子已经打开,红色幔帐好像染了血。
白豌站在前面,看着它就像是如血构成的万里江山,奔腾不息的瀑布流水……
当大家都坐上马车的时候,他们惊奇的发现白豌端坐在中央,好似个老者。
八风不动,阅尽千帆,竟有谪仙风骨。
他从前那些玩世不恭的神情赫然不见,有一种看破喧嚣的淡然。
回到茅草屋后,所有人以为会好好的吃一顿,自己给自己接个风之类。
毕竟,痞子白豌一向都是那样的个性。
可是,这次安然的人归故土之后,白豌却出乎意料的决定闭关。
半个月不会再给周围百姓作画,也不会再给《报》配图。
甚至,他打算这半个月不再碰外界世俗,不事外物,所有人都看到这个画圣独自把自己关进了屋内……
其他人不是没打算问,但是凌书墨制止了他们。
陈形意问:“老大这是怎么了?一回到大庆就闭关。实在不太理解。”
凌书墨淡然的摇了摇头,他还记得当年这个人想去画下第一图之前,也是这样闭关了一段时间。
人,定定的看着关上的门窗出神。
他的眼里流露出复杂,叹息:“阿白的画情承受的太多了!”
陈形意诧异至极:“画情是什么?老大一向不拘节,对万事万物都看的很开,从不会悲伤难过。需要承受什么?”
凌书墨轻笑,幽幽道:“你不懂。”
他的丹青之才和领悟力虽然不如韩妙染,但是这个世间没有人比他更懂韩妙染。
经历了玄璃一行,眼看着灭国之殇,俘虏之刑,作《地狱相图》。
此刻的阿白就如同一个密闭装满画情的瓶子,需要慢慢的打开盖子。
“是,我的确不懂韩妙染。老大毕竟不仅仅是个痞子。”
陈形意感慨了一句。
“凌大哥,我不合时夷问一句。老大是画圣,醉心丹青。如果有一让他在丹青和你之间选择,他会选哪一个呢?”
想是没有想到会问这样的问题。
凌书墨义正言辞:“他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丹青!”
陈形意心里悄然叹了一口气。
当年的韩妙染为了画下第一图,毅然决然的离开凌书墨。
现在依旧这般痴迷丹青,看来是没有可能变化……
……
当日。
大庆侵吞了全部的玄璃国土,采用\"围城打援\",最终用水军破了灵禹木华将军和施鸦青盟军驻守的缃阳城。
边境的灵禹军崩溃,退回国土。
而庆武帝宋远山下令:“开疆拓土,攻打灵禹国,意在统一。”
下百姓皆知,如今的大庆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任人欺凌的大赢了。
所谓三国纷争的乱世,即将结束——
而这半个月,白豌足不出户。
据每日在丹青作画,却不知在画些什么。
凌书墨决定在郭家村办一家正规的书院,代替村里破旧简陋的私塾。
他忙碌的同时只能透着窗口朝里看,送个饭或者生活用品之类。
洛文祺把自己的书画斋和《报》商行搬了过来。
陈形意则和郭远民寻思着要不要弄一个镖局,免得荒废自己的武功。
都画圣的心思诡谲,鲜少有人能察觉。
于是,这好半个月的闭关,就闭了一个月。
白豌日以继夜的作画,书写。
身体本来就不好的人,终于趴在案台上睡了过去。
其实,这么多年来为沥青经历了太多的身体和心赡折磨,的确是非一般画师能理解的悟性。
半生落魄癫狂日,世态变幻不逢时。
“阿白——”
在一个阳光明媚,莲花盛开的日子。
凌书墨终于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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