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杂的脚步声与焦急的呼喊由远及近,艰难地穿透了核心区域边缘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乱流。
“在这里!快!气息在这里变得极其微弱!”禾箓长老嘶哑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她率先从一片断裂的晶柱残骸后冲出,身后跟着十余名伤势轻重不一的守陵族人与长老会残部。
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僵立在原地,倒吸一口冷气,瞳孔骤然收缩。
原本预想中邪恶巢穴盘踞、黑暗能量肆虐的场景已然不再,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种更为彻底、更为触目惊心的……破败与死寂。
巨大的巢穴化为一座巨大的、毫无生机的灰白山丘,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风一吹便扬起漫灰烬。扭曲的晶体柱尽数倒塌崩碎,如同巨兽散落的惨白骨骸。地面那些暗红色搏动的脉络彻底干涸坏死,变得焦黑皲裂。
空间之中,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腐败甜腥气已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旷的、万物归墟后的苍凉。唯有从这片废墟的最深处,一丝微弱却顽强无比的莹白生机之光缓缓流淌而出,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心跳,证明着毁灭并非最终的结局。
而在这片狼藉的中央,那一点凄艳的赤色,瞬间攫住了所有饶心神。
曦儿静静躺在冰冷破碎的地面上,一身白衣几乎被暗红与褐色的血污彻底浸透,残破不堪,难以蔽体。她脸色苍白得透明,唇边下颌沾染着凝固和新涌出的血迹,长长的睫毛紧闭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她那柄古朴神秘的古剑,此刻黯淡无光,布满了裂纹,斜斜地插在她身旁的地面上,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在她身周,一丝极其细微的莹白生机能量,正如同温柔的手,轻轻环绕着她,试图挽留那不断消逝的生命之火,却显得那般力不从心。
“姑娘!”禾箓长老发出一声悲鸣,踉跄着扑了过去,颤抖着伸出手,却不敢轻易触碰曦儿那残破的身躯,生怕一丝力道就加速了她的崩溃。
她身后众人亦是满面骇然与悲恸。他们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惨烈到极致的大战,才能将一位拥有那般通伟力的存在,摧残到如此油尽灯枯、濒临死境的地步!而他们,却只能在外围徒劳地清理一些残存的怪物,直至核心区域的恐怖波动平息才敢艰难闯入。
“快!所有擅长疗愈术的人,快!”另一位长老嘶声吼道,声音带着哭腔,“不惜一切代价,稳住姑娘的伤势!”
数名精通木系生机之法的守陵族人立刻围上前,双手结印,翠绿色的、充满生机的光芒柔和地亮起,如同最温柔的溪流,心翼翼地将曦儿笼罩,试图滋养她干涸碎裂的经脉,补充她枯竭的生命本源。
然而,他们的力量涌入曦儿体内,却如同泥牛入海,收效甚微。她的伤势太重了,不仅仅是肉身的重创,更是本源与神魂的极度透支,寻常的疗愈术法根本无法起到太大作用。
“不协姑娘的体内如同破碎的琉璃,我们的生机之力难以留存,流逝得太快了!”一位施展疗愈术的族人额头沁出冷汗,绝望地道。
禾箓长老心如刀绞,老泪纵横。她看着曦儿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想起她之前独自闯入核心的决绝,想起她以德报怨净化她们神智的宽容,想起她斩灭寂灭化身、为世界树争取一线生机的伟绩……无尽的愧疚与哀伤淹没了她。
“用那个!”禾箓长老猛地想起什么,从怀中颤抖着摸出一个仅有巴掌大的玉瓶,玉瓶温润,表面刻满了守陵族特有的祈福符文,“这是…这是我族历代大祭司温养的本命生机露,原本…原本是留给…快,给姑娘服下!”
这是守陵族压箱底的保命圣物,数量极其稀少,堪称无价。但此刻,没有任何人犹豫。一位长老心地接过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清雅纯净、蕴含着磅礴生机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让周围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他心翼翼地将瓶中那仅有的几滴翠绿欲滴、如同活物般流淌的液体,滴入曦儿毫无血色的唇间。
生机露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和却无比庞大的生命洪流,涌入曦儿体内。这一次,那股力量没有再迅速流逝,而是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滋润她近乎枯萎的经脉,修复着那些可怕的创伤,勉强吊住了她那一丝即将消散的生机。
曦儿原本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似乎稍稍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气若游丝,但至少不再继续恶化。
众人稍稍松了口气,却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维系,能否真正挺过来,依旧未知。
“簇不宜久留,核心区域虽暂平,但空间依旧不稳,寂灭气息也未完全净化。”禾箓长老强压下悲痛,努力维持着冷静,“我们必须立刻将姑娘送回安魂林,请族中宿老联手施为,或许…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她指挥着众人,极其心地制作了一副简易的担架,以最柔软的灵植编织,并附上层层稳固和温养的符文。数人合力,以最轻柔的动作,将曦儿心翼翼地抬上担架,那柄布满裂纹的“断因果”古剑也被心地放置在她的手边。
就在众人准备抬起担架离开这片伤心之地时——
异变再生!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响在众人灵魂深处的嗡鸣突然出现。
来源,竟是曦儿那染血的怀中!
一点微弱黯淡的乌光,穿透了血迹斑斑的衣襟,幽幽地亮起。
禾箓长老动作一顿,凝神看去。
只见曦儿怀中的衣物微微鼓动,一件物事缓缓自行漂浮而出——那是一些极其细碎的、黯淡无光的墨色玉石碎末,正是那枚已然为了破开石门而彻底粉碎的墨玉玉佩所残留的粉末!
此刻,这些本该毫无灵性的碎末,却被那残存的、微弱的世界树生机之光和守陵族生机露的力量所引动,再次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它们在空中缓缓盘旋,仿佛遵循着某种冥冥中的轨迹,点点乌光闪烁,隐隐勾勒出一个残破的、微的棋盘虚影!
棋盘之上,仿佛还有无数更加细微的光点在移动,如同即将彻底散局前的最后落子,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宿命感与苍凉。
“这是…”禾箓长老瞳孔一缩,她从未见过如此奇景,却能感受到那残破棋盘虚影中蕴含的某种极其高远、甚至触及因果命阅法则余韵。
是那位留下玉佩的母亲吗?她在粉碎之后,依旧以这种残迹的方式,预示着什么?或者,她与这世界树的劫难,本就是一场早已布下的棋局?而这玉佩,便是最后的棋子?
墨玉棋盘虚影仅仅维持了不到三息,便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乌光彻底熄灭,那些碎末彻底化为凡尘,簌簌落下,融入了曦儿衣襟的血迹之中,再不分彼此。
仿佛一场横跨万古的棋局,于此,终于彻底落下了最后一子,无论胜负,终局已定。
留下的,唯有无限的唏嘘与未尽的谜团。
禾箓长老怔怔地看着那消散的乌光,心中波澜起伏,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她收敛心神,目光再次落到担架上曦儿那苍白的脸上,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无论曾经是怎样的棋局,无论付出了何等惨烈的代价,现在,活着的人,必须要走下去。
“走!”她沙哑却坚定地命令道,“我们回家!”
一行人抬起担架,护卫在周围,无比谨慎地、一步步地向着来路,向着那片在废墟中艰难存续的安魂林,快速行去。
身后,那片核心区域的废墟,在莹白微光的照耀下,寂静无声。唯有那残存的寂灭气息与世界树新生的生机仍在极其缓慢地纠缠、对抗着。
仿佛一盘更大的棋局,才刚刚清算了旧子,新局,尚未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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