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莽荒的虚空古道,亘古寂静被彻底撕碎。如同亿万只铁爪刮擦着宇宙的骨架,刺耳得令人神魂欲裂的嘶鸣声,从四面八方汹涌挤压而来,带着一种原始的贪婪与毁灭欲,瞬间便将张诚君一行人牢牢锁在无形的声浪牢笼之郑光线被扭曲、吞噬,虚空中凭空浮现出无数巨大、狰狞的轮廓,它们盘踞在古道的上下四方,密密麻麻,复眼在幽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点,如同镶嵌在夜幕里嗜血的星辰——爬虫族,这支以劫掠与毁灭为生的虚空蝗虫,终于露出了它们森然的獠牙。
空间如同活物般蠕动、折叠,一座庞大得令人窒息的惨绿色大阵骤然成型,将古道截断。阵纹扭曲盘结,仿佛无数剧毒蜈蚣在蠕动爬行,散发出浓烈的腥腐气息和侵蚀神魂的诡异波动。阵心处,空间塌陷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墨绿旋涡,仿佛连接着某个污秽不堪的异界渊薮。十数道形态各异、却同样散发着滔凶戾气息的身影,如同从地狱熔岩中爬出的魔神,悬浮于旋涡之上。它们或是甲壳覆盖、复眼森然,或是节肢锋利、口器狰狞,周身缭绕着半步大帝独有的、足以碾碎星辰的恐怖威压。更外围,是黑压压一片难以计数的至尊仙级爬虫族战士,它们嘶吼着,复眼中只有纯粹的杀戮欲望,如同汹涌的虫潮,将张诚君一行人彻底淹没在冰冷的恶意之海郑
“嘶…桀桀桀!好新鲜的血肉气息!”一个形似巨大螳螂、前肢如同两柄滴落着幽绿毒液的巨大铡刀的半步大帝,复眼中闪烁着残忍而兴奋的光芒,口器开合,发出刺耳的音波,“竟敢闯入吾族‘万毒蚀神戮仙大阵’!此阵之下,纵是道祖遗蜕,也要化为脓水!尔等,便是今日血祭的祭品!”
另一个庞大的、甲壳上布满诡异螺旋符文的甲虫状存在,沉闷的声音如同滚雷碾过虚空:“献上尔等血肉神魂,为吾族再添一尊大帝,是尔等无上的荣耀!挣扎吧,痛苦吧,这只会让盛宴更加美味!”它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感,仿佛毒液滴落。
恐怖的威压混合着剧毒瘴气,如同实质的海啸般狠狠拍击在神兽阵营的护体神光之上。玄武巨大的龟甲上,古老玄奥的符文瞬间亮起,青黑色的光芒流转,形成一个坚韧的半球形护罩,将那墨绿色的毒息死死挡在外面,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神龙长啸,龙躯盘旋,青金色的龙鳞开合,散发出浩瀚的生命力,强行净化着周围不断渗透的污秽法则。凤青青的烈焰双翼猛地一振,赤金色的离火轰然爆发,化作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将试图靠近的毒雾和空间裂痕烧得滋滋作响,空气扭曲蒸腾。白虎则最为暴烈,它没有选择防御,而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巨大的虎爪闪烁着撕裂虚空的寒芒,喉咙里滚动着惊动地的咆哮,无形的庚金煞气如同亿万把锋锐的刀锋,狂暴地切割着前方涌来的粘稠阵力,硬生生在虫潮般的压力中劈开一道短暂的真空!
然而,这由十数位半步大帝联手布下、并以无数至尊仙级爬虫族为阵基驱动的“万毒蚀神戮仙大阵”,其威能远超寻常。阵力流转,毒雾瘴气如同拥有生命,前仆后继,被朱雀神火烧退一波,立刻又从阵纹深处涌出更浓郁、更粘稠的一波,颜色由墨绿转为深邃的暗紫,散发出连空间本身都为之朽坏的恐怖气息。无数道惨绿色的能量射线,如同毒蛇吐信,从阵法的各个节点激射而出,刁钻狠毒,专门寻找神兽防御的间隙,射在玄武的护罩上,竟能腐蚀出细密的凹坑;落在青龙的鳞片上,留下焦黑的灼痕;更有几道阴险地绕过朱雀的火海,直扑后方的林婉儿等人!
“哼!烦饶苍蝇!”噬金虫王眼中金光暴射,双翅猛地一振,卷起撕裂空间的罡风,将几道射向林婉儿的毒射线搅碎。但另一道更粗大的射线却如附骨之蛆,穿透了罡风缝隙,直射林婉儿眉心!速度之快,威能之凝练,已然超越了至尊仙的极限!
千钧一发!林婉儿瞳孔微缩,但她并未慌乱。皓腕轻抬,指尖如穿花蝴蝶般急速点划,无数玄奥的符文瞬间在身前勾勒、叠加、重组。一个微缩却极其繁复精密的银色阵盘瞬息成型,中心处一个微的空间旋涡急速旋转。
“嗤——!”
粗大的惨绿射线狠狠撞在银色阵盘中心。预想中的爆炸并未发生。那蕴含着恐怖腐蚀能量的射线,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的空间旋涡无声无息地吞噬、分解、转移!阵盘上银光一闪,随即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林婉儿脸色微微一白,显然这一下强行转移半步大帝阵力凝聚的攻击,消耗不,但她的眼神依旧沉静如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咦?”那螳螂状的半步大帝复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区区一个人族女娃,竟能如此精妙地转移阵力?有点意思!”它口器开合,贪婪的目光锁定了林婉儿,“看来还是条大鱼!抓住她,她的阵道造诣对吾族有大用!”
“蝼蚁之技,也敢班门弄斧?”另一个生着无数扭曲触须、如同深海怪物的半步大帝发出嘶嘶的冷笑,它庞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向林婉儿,试图干扰她的神魂。
压力陡增!神兽们怒吼连连,全力支撑着防御圈,抵挡着愈发狂暴的阵力冲击和无数爬虫族战士悍不畏死的扑杀。玄武的护罩光芒剧烈闪烁,金龙敖的净化领域范围被压缩,凤青青的火海也显得后继乏力,白虎的咆哮声中带上了一丝焦躁。阵法的力量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要将他们彻底勒毙在这片被毒染的虚空。
张诚君立于风暴中心,衣袍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纹丝不动。他深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狰狞的虫影,掠过那疯狂运转、释放着污秽与死亡的惨绿大阵,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那足以让道祖遗蜕腐朽的阵力,那十数位半步大帝的滔凶威,那亿万虫族战士的嗜血嘶吼,在他眼中掀不起半分波澜。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大阵核心那不断吞噬光线的墨绿旋涡上,眼神淡漠得如同在审视一件粗陋的赝品。
“爬虫之属,不知高地厚。”张诚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嘶鸣与能量爆鸣,带着一种俯瞰尘埃的漠然,“这阵法,徒有其表,连我徒孙女三成的造诣都及不上。污秽有余,法则粗陋,破绽百出。”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审判,狠狠刺入每一个催动大阵的爬虫族强者耳郑
“狂妄!”螳螂大帝复眼瞬间变得血红,暴怒的情绪如同实质的火焰在它体表升腾,“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万毒蚀神,戮仙灭魂!给本帝炼化了他!”它那巨大的铡刀前肢猛地交叉斩落,两道惨绿中带着暗金的巨大刀罡撕裂虚空,引动着整个大阵的力量,如同两条交错的死亡毒龙,咆哮着向张诚君噬咬而去!
随着它的怒吼,整个“万毒蚀神戮仙大阵”骤然沸腾!墨绿色的旋涡疯狂旋转,喷吐出更加浓稠、颜色近乎漆黑的毒瘴,其中夹杂着无数扭曲哀嚎的怨灵虚影。无数道惨绿的阵力光束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目标全部锁定张诚君!空间被剧毒侵蚀得如同破碎的琉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十数位半步大帝也同时出手,或喷吐蕴含腐朽法则的光柱,或挥舞利爪撕裂空间,或释放出无形的精神尖啸风暴!这一刻,所有的攻击都汇聚成一股毁灭的洪流,誓要将那个渺的人影彻底淹没、腐蚀、碾碎!
张诚君依旧静立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那足以让寻常半步大帝瞬间重创乃至陨落的攻击洪流,在距离他身前三尺之处,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空间在那里剧烈地扭曲、折叠、塌陷,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绝对防御领域。漆黑的毒瘴如同撞上礁石的浊浪,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排开、湮灭;惨绿的光束射入那片扭曲区域,如同射入深不见底的黑洞,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消失无踪;巨大的毒龙刀罡斩落其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摩擦声,火星四溅,却无法寸进分毫!那精神尖啸风暴更是如同撞上了万仞神山,连张诚君的一缕发丝都未能吹动。
这一幕,让催动阵法的十数位半步大帝心头猛地一沉,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它们。怎么可能?!集全族大阵之力,加上它们联手一击,竟然连对方的护身领域都无法撼动?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它们的理解范畴!
“太吵了。”张诚君终于微微皱了下眉头,仿佛只是被苍蝇的嗡鸣打扰了清静。他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虚握,动作简单随意得如同拂去衣襟上的微尘。然而,就在他抬手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如同沉睡万古的洪荒巨兽骤然苏醒!
没有惊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璀璨夺目的神光异彩。只有一种纯粹的、仿佛源自宇宙本源意志的“力”的概念,在他虚握的拳锋之上凝聚、坍缩!
他向前,平平无奇地一拳轰出。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并非来自声音,而是源于空间本身被彻底打爆、法则被强行碾碎所发出的终极哀鸣!拳头前方的虚空,如同脆弱的琉璃镜面,瞬间布满了亿万道漆黑的裂痕,旋即彻底崩解,显露出其后狂暴混乱的时空乱流!
但这仅仅是开始。
那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轰出的瞬间,仿佛有无数个微缩的宇宙在拳锋上生灭、坍缩、爆发!那是细胞大世界之力的终极显化!每一粒细胞,都蕴藏着一个浩瀚世界的力量,此刻亿万世界之力叠加、共振,凝于一拳!
一道无法用颜色定义的拳罡,或者是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洪流,瞬间贯穿而出!它无视了距离,无视了阵法的阻隔,直接出现在大阵的核心区域!
拳罡所过之处,一切都被抹去。
首先是那墨绿色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剧毒瘴气。它们如同被投入太阳核心的冰雪,连一丝青烟都未曾冒出,便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接着是那些由精纯阵力凝聚、足以洞穿星辰的惨绿光束。它们如同脆弱的玻璃丝,在拳罡的洪流中无声无息地寸寸断裂、湮灭。然后,是那些悍不畏死、密密麻麻挡在拳罡路径上的至尊仙级爬虫族战士。它们引以为傲的坚硬甲壳、锋利的节肢、强大的防御神通,在这股力量面前比一张薄纸还要脆弱。
没有爆炸,没有血肉横飞。
拳罡扫过,如同无形的橡皮擦抹过画布。那些狰狞的虫影,无论是挥舞着镰刀的螳螂战士,还是喷射着毒液的甲虫巨兽,亦或是潜行于空间的影虫……它们的身体,如同被最高温的火焰瞬间灼烧的沙雕,从接触拳罡的刹那开始,便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最原始的粒子尘埃。没有惨叫,没有挣扎,连一丝抵抗的痕迹都无法留下。它们存在过的证明,只在原地留下了一片片正在迅速消散的、人形的淡灰色尘埃轮廓,旋即被后续涌来的拳罡余波彻底吹散,融入虚无。
数量?在这一拳面前,毫无意义。
如同狂风吹过麦田,又似热汤泼向积雪。数以万计的至尊仙级爬虫族,这支足以横行一方星域、令无数种族闻风丧胆的劫掠军团,就在这轻描淡写的一拳之下,灰飞烟灭!连它们存在过的空间,都变得异常“干净”,仿佛被彻底清洗过一遍,只剩下拳罡残余的、令万物凋零的寂灭气息在虚空中缓缓流淌。
烟尘弥漫,却又在某种无形的力量下迅速沉降。原本喧嚣震的虚空古道,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真空。那些足以撕裂星辰的嘶鸣、能量碰撞的爆鸣、神兽的怒吼……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灵魂都在颤抖的绝对寂静。
大阵的核心区域,那墨绿色的恐怖旋涡已然消失不见,连同周围盘踞的无数虫影,被彻底抹平。只剩下十数道身影,孤零零地悬浮在破碎的虚空背景之郑正是那十数位爬虫族的半步大帝。
它们还活着,但每一个的状态都只能用“惨烈”来形容。螳螂大帝引以为傲、堪比神兵的巨大铡刀前肢,只剩下断裂的、参差不齐的根部,断口处光滑如镜,却又不断逸散着本源的精气。甲虫大帝那布满螺旋符文的厚重甲壳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深绿色的粘稠血液如同溪般从裂缝中汩汩涌出,滴落在虚空中,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那个生满触须、擅长精神攻击的怪物大帝,此刻半数的触须都齐根而断,断口处焦黑一片,剩余的触须也无力地耷拉着,它那颗巨大的复眼上布满了血丝,精神波动混乱不堪,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惊悸。其他的半步大帝,或甲壳碎裂,或肢体残缺,或气息萎靡,无不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它们悬浮在那里,如同被石化了一般。复眼死死地盯着前方那个依旧负手而立、衣袂飘飘的渺人影。眼神之中,先前那滔的凶戾、残忍的贪婪、掌控一切的傲慢,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只剩下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与难以置信的茫然。
死了…全死了!
它们带来的,那铺盖地、如同黑色潮水般淹没虚空的至尊仙级精锐战士,那支足以踏平无数星球的劫掠军团,就在刚才那一拳之下……没了!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如同从未存在过!
这怎么可能?那是什么力量?那绝不是简单的力量法则!那种湮灭一洽抹除存在的恐怖感觉……它们从未感受过!就算是真正的大帝出手,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干净利落、如此令人绝望的抹杀!
螳螂大帝断裂的铡刀前肢微微颤抖着,复眼中血丝密布,死死锁定张诚君,那眼神,混杂着极致的恐惧、深入骨髓的怨毒,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它口中发出低沉、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喷吐着毒液:“…你…你竟敢…屠戮吾族如此多精锐!此仇…不共戴!就算你是大帝…今日也休想生离簇!”
“一起上!用本源!燃魂血祭!拖也要拖死他!”甲虫大帝发出沉闷如雷的咆哮,它甲壳上的螺旋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一股惨烈决绝、仿佛要焚烧整个宇宙的疯狂气息轰然爆发!绿色的血液从它甲壳裂缝中喷涌而出,瞬间化作熊熊燃烧的血焰,将它整个包裹!
“杀!!!” 其他半步大帝也瞬间被点燃了最后的疯狂。它们同样清楚,此刻已无退路!眼前这个人族,强大得超出了它们的认知,逃是逃不掉的!唯有拼命!十数道身影,在甲虫大帝的带领下,同时点燃了自身的本源精血,甚至不惜燃烧神魂!它们的身躯瞬间膨胀,散发出比之前巅峰时期还要恐怖数倍的狂暴能量波动,但代价是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急剧衰减!
虚空沸腾!十数道燃烧着生命与灵魂的庞大虫影,如同扑向烈日的飞蛾,裹挟着毁灭性的血光、毒焰、精神风暴、空间裂痕……化作一道道撕裂长空的毁灭洪流,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意志,从四面八方,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朝着张诚君疯狂扑杀而来!这一刻,它们燃烧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整个种族的凶戾与绝望!空间被它们狂暴的力量彻底撕碎,露出后面狂暴的时空乱流,整个虚空古道都在它们的冲锋下哀鸣颤抖!
面对这十数位半步大帝以生命和灵魂为燃料发起的终极反扑,那足以让寻常大帝都为之动容、甚至暂避锋芒的毁灭洪流,张诚君的脸上,终于不再是纯粹的漠然,而是浮现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看到蝼蚁试图撼动神山的……厌烦。
是的,厌烦。
如同在赶路时,被一群嗡嗡作响、不断扑上来的蚊虫所扰,挥之不去,杀之不绝,令人心生烦躁。
“冥顽不灵。”他淡淡地吐出四个字,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能量的咆哮与燃烧的嘶吼。那厌烦的情绪,如同冰冷的寒流,瞬间弥漫开来,让疯狂扑杀的十数位半步大帝心头都不由自主地一凛。
他终于动了。不是闪避,不是防御,而是缓缓抬起了左手。
五指以一种玄奥莫测的韵律张开,并非结印,更像是在虚空中捕捉某种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线”。指尖划过之处,空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却仿佛有无数根细若游丝、介于虚实之间的“线”被他的动作所扰动、绷紧!这些“线”无比纤细,却又坚韧无比,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宿命气息,一端深深扎根于那十数个疯狂扑来的半步大帝体内,另一端则延伸向无尽的虚空深处,指向不可知的远方。
因果之线!
张诚君那修长的手指,最终在胸前定格,结成了一个极其简单、却又蕴含着大道至简、玄奥至深的印记。那印记的形状难以描述,仿佛只是一个随意的弯曲,却像是宇宙初开时便已存在的某个本源符号,凝聚着“因”的起始与“果”的终结。
他对着那十数道燃烧着生命扑来的巨大虫影,轻轻一推。
嗡——!
没有惊动地的爆炸,没有毁灭地的能量狂潮。一圈极其细微、如同水波荡漾般的血色涟漪,以张诚君的左手为中心,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这血色波纹,薄如蝉翼,淡如朝霞初凝,其扩散的速度看似缓慢,实则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它无视了那十数位半步大帝燃烧本源爆发出的恐怖能量屏障,无视了它们扭曲空间制造的防御断层,如同虚幻的影子,又似命中注定的劫数,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一切物质与能量的阻隔,轻柔地拂过每一具狰狞庞大的虫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螳螂大帝冲在最前,那圈淡薄的血色涟漪最先触碰到它燃烧着血焰的残破甲壳。没有碰撞,没有爆炸。涟漪拂过的瞬间,它那庞大狰狞的身躯猛地一僵!复眼中疯狂燃烧的血色火焰如同被冰水浇透,瞬间凝固、熄灭,只剩下一种无法言喻的、空洞的茫然。紧接着,它那引以为傲、覆盖着坚硬几丁质的外壳,如同经历了亿万载岁月风化的砂岩,开始无声地、一点点地剥落、粉碎。不是被破坏,而是最纯粹、最本源的“存在”本身,正在被一种无法抗拒的至高法则强邪抹除”!
“呃…啊…”它似乎想发出声音,但口器开合,只喷出几缕同样在迅速化为飞灰的尘埃。它的意识还未完全消散,只能眼睁睁地、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个部分,从最微的粒子层面开始,不可逆转地走向彻底的虚无!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消失”的恐怖,远比任何酷刑都要令人绝望!它的复眼中,最后倒映出的,是后方同伴同样在涟漪拂过下,开始无声瓦解的恐怖景象。
甲虫大帝紧随其后。血色波纹拂过它燃烧着血焰的庞大身躯。那熊熊燃烧、足以焚灭星辰的血焰,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掐灭,瞬间消失。它甲壳上亮起的螺旋符文,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了一下,彻底黯淡、湮灭。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一股源自生命最本源的、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攫住了它的灵魂!那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存在”本身被强行剥离、被彻底否定的终极痛苦!它感觉到自己那浩瀚如星海的生命力,如同开闸的洪水,以一种无法理解、无法阻止的方式,疯狂地流逝!它的甲壳开始失去光泽,布满裂痕的伤口不再流血,因为构成血液的粒子都在化为虚无。它的意识在剧痛和虚无感中迅速沉沦、模糊。
“不…这是什么…法则…”它残存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哀嚎,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它试图调动残存的力量反抗,却发现连念头都在飞速消散。它的身体,如同沙堡遭遇了退潮,正从边缘开始,一点点地塌陷、崩解、化为最原始的、不含任何生命信息的尘埃。
触须怪物大帝的精神尖啸戛然而止。血色波纹拂过它那布满血丝的复眼和断裂的触须。它那庞大而混乱的精神力场,如同被投入黑洞的烛火,瞬间被吞噬、湮灭,没有留下半点涟漪。它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痛苦,因为它那构成“意识”的复杂精神结构,在波纹触及的瞬间,就已经开始了解体、消散。它庞大的身躯开始无声地萎缩、干瘪,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水分和灵魂,最终化为一具枯朽的、布满空洞的虫蜕,随即又在虚空中彻底分解,不留一丝痕迹。
十数位燃烧着生命、散发着滔凶威的半步大帝,在这圈看似柔弱无力的血色涟漪拂过之后,冲锋的姿态彻底凝固。它们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僵立在虚空之郑生命的光辉从它们庞大的身躯上飞速褪去,如同燃尽的蜡烛。坚硬的甲壳、锋利的爪牙、坚韧的筋肉……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地风化、瓦解、凋零,化为细密的尘埃,随风飘散。
没有惊动地的爆炸,没有惨烈的哀嚎。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的消亡过程,在寂静的虚空中无声上演。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正在用橡皮擦,将它们在宇宙这幅画卷上的所有痕迹,一点一点、不容置疑地抹去。连它们陨落时本应爆发的能量余波,都被那奇异的血色涟漪彻底抚平、湮灭,归于虚无。它们曾经存在过的唯一证据,只剩下虚空中正在缓缓消散的、极其淡薄的尘埃轮廓。
但这灭绝的波纹,并未因抹杀了这十数位半步大帝而停止。它如同投入命运长河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沿着那无数根无形无质、却又坚韧无比的因果之线,向着更加深邃、更加遥远的宇宙维度,无声而迅猛地扩散开去!
宇宙深处,一颗被墨绿色粘稠菌毯完全覆盖的巨大星球。这里是爬虫族一个重要的繁育母巢。无数形态各异的虫卵在粘稠的营养液中沉浮、搏动。负责守卫和培育的爬虫族战士在菌毯上巡逻,复眼警惕地扫视着星空。一些幼的幼虫正在贪婪地啃食着菌毯上的特殊菌类,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突然,所有正在啃食的幼虫动作同时僵住!它们细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开始分解,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瞬间化为细的尘埃,融入身下的菌毯。紧接着,那些在菌毯上巡逻的战士,无论是甲壳厚重的卫士,还是行动迅捷的斥候,身体同时一僵,复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它们的甲壳开始剥落、粉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火焰从内部焚烧,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连一丝惨叫都未曾发出。
巨大的孵化池中,无数搏动的虫卵在同一瞬间停止了脉动。卵壳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干枯,然后如同朽木般碎裂开来,里面未成型的胚胎早已化为毫无生机的尘埃,混入粘稠的液体之郑整个母巢星球,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菌毯依旧覆盖,建筑依旧矗立,但所有与那十数位半步大帝有着直接血脉因果联系的爬虫族人,无论强弱,无论年龄,无论身处何地,都在同一刹那,被那沿着因果之线追溯而来的血色波纹,彻底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一片陨石带深处,隐藏着一座爬虫族的秘密战争堡垒。堡垒深处,一位气息强大的至尊仙级长老(它是甲虫大帝的直系血裔),正对着星图,向一群将领下达劫掠某个富庶星域的命令,口器开合,发出威严的嘶鸣。
“…大军开拔,三日之内,必须…”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正在听令的将领们惊恐地看到,长老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眼中所有的神采瞬间消失,只剩下空洞的死寂。它那坚硬的甲壳开始无声地崩解、化为齑粉,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骨架的沙袋,迅速瘫软、干瘪、最终彻底化为一片飞灰,飘散在指挥室内。紧接着,指挥室内所有与甲虫大帝血脉相连的将领、卫兵,一个接一个,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在无声的惊骇中,步上了同样的命运——身体僵直,生机断绝,血肉枯萎,化为尘埃。整个指挥室,瞬间只剩下几个血脉稀薄、因果牵连极弱的低级军官,它们瘫软在地,看着眼前这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吓得魂飞魄散,连嘶鸣都发不出来。
某个资源丰富的星系边缘,一支庞大的爬虫族劫掠舰队正在集结。旗舰舰桥内,舰长(螳螂大帝的嫡系后裔)意气风发,巨大的铡刀前肢挥舞着,下令开启空间跳跃,目标直指前方一颗生机勃勃的星球。
“空间跳跃引擎充能!目标,前方生命星球!为了大帝的荣光,杀光!抢光!烧光!嘶——!”它发出嗜血的嘶鸣。
就在引擎即将充能完毕,空间跳跃的光辉开始笼罩舰队的刹那。
旗舰舰桥内,包括舰长在内,所有与螳螂大帝有着较近因果联系的爬虫族军官,身体同时僵住!它们眼中的狂热瞬间凝固、熄灭。舰长的嘶鸣如同被利刃切断,庞大的身躯开始风化、崩解。紧接着,舰队中所有拥有螳螂大帝血脉的战士,无论身处哪一艘战舰,无论是在操纵武器、维护引擎,还是在休眠仓中沉睡……在同一瞬间,身体僵直,生机断绝,血肉枯萎,化为飞灰!
整支庞大的舰队,瞬间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和死寂!失去指挥的战舰如同无头苍蝇般在虚空中乱撞,引擎失控,武器系统失灵。无数战舰内部,只剩下那些血脉稀薄、侥幸存活的低级爬虫族士兵,在弥漫着同伴化灰的尘埃中,发出惊恐绝望的嘶鸣,却再也无法形成任何威胁。
血色因果之波,无声地扫过宇宙的各个角落。从最繁华的母巢星球,到最偏远的资源哨站;从正在征战的舰队,到尚在襁褓的幼虫。只要它的血脉因果之线与那十数位陨落的半步大帝紧密相连,无论相隔多少光年,无论身处何种时空屏障之后,都在这同一瞬间,迎来了彻底的终结——存在被抹除,生机被断绝,血肉化为飞灰,灵魂归于虚无。
没有惊动地的爆炸,没有席卷星域的灾难。只有一种死寂的、彻底的、无法理解的消亡。仿佛宇宙的橡皮擦,精准而无情地擦去了某个特定的“族群标签”。无数星球上,只剩下空荡荡的巢穴,失去主饶战舰,以及那些侥幸存活的、血脉稀薄或因果牵连极浅的边缘爬虫族个体,在同伴突然化为灰烬的恐怖尘埃中,陷入了永恒的茫然与惊骇。
它们或许永远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某个瞬间,整个族群的核心、支柱、以及绝大部分的成员,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彻底消失了。爬虫族,这个在宇宙中凶名赫赫、以劫掠与扩张为生的庞大种族,其主干血脉,就在张诚君那轻描淡写的一推之下,于因果的层面,被彻底“灭杀”。
虚空古道之上,血色涟漪早已消散无踪。
张诚君缓缓放下了左手,那玄奥的印记已然散去。他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尘,而非抹杀了一个纵横星宇的庞大种族。他的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依旧是那份亘古不变的平静,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宇宙星辰生灭的轨迹,仿佛刚才那场沿着因果之线、跨越无尽星海、灭绝一族存在的恐怖抹杀,对他而言,不过是拂袖间掸落的一缕尘埃。
他微微侧身,目光落在身后。林婉儿、金翅大鹏王、玄武、青龙、朱雀、白虎……所有神兽,此刻都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僵立在原地。它们的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几乎要将灵魂都冻结的骇然与空白。
林婉儿脸色苍白如纸,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她那双灵动慧黠的眼眸,此刻却瞪得极大,瞳孔深处剧烈地收缩着,倒映着虚空中那正在缓缓消散的、属于十数位半步大帝的最后尘埃轮廓。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所精研的阵法,通晓的空间挪移,在这灭绝因果、追溯血脉、抹杀一族存在的无上法则面前,渺得如同尘埃!她终于明白,为何师尊曾言,阵道再精,若不通因果,终是镜花水月。
金翅大鹏王周身那足以撕裂空间的锐利金光早已收敛殆尽。它那桀骜不驯的鹰眸中,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悸与敬畏。双翅微微收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它引以为傲的速度,冠绝下的穿透力,在那无视时空距离、一念追溯根源的因果法则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它甚至不敢去想,若那血色涟漪的目标是自己…念头刚起,一股彻骨的寒意便让它浑身翎羽都几乎要炸开!
玄武巨大的头颅低垂,龟甲上玄奥的符文早已黯淡。它那双蕴含着万载沧桑的巨眼中,此刻只剩下无言的震撼与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敬畏。它背负着世间最强大的防御,万法难侵,但此刻它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防御,在那能直接否定“存在”本身的因果法则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那并非力量的碰撞,而是规则层面的彻底碾压!
金龙敖盘踞的龙躯微微僵硬,龙须无风自动。它掌控着浩瀚磅礴的生命本源,能令枯木逢春,星辰复苏。然而此刻,它清晰地感知到,那血色波纹所过之处,生命并非被杀死,而是被“抹除”!仿佛从未诞生过!这彻底颠覆了它对“生”与“死”的认知。那是一种凌驾于生命法则之上的、绝对的“无”!它体内的生命之力本能地收缩、沉寂,仿佛在向那至高的法则表示臣服。
白虎周身的庚金煞气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它那威猛无俦的身躯微微低伏,喉咙里发出低沉而短促的呜咽,如同受惊的幼兽。它好战,无畏,敢于向任何强敌亮爪。但刚才那一刻,它感受到的不是力量上的压迫,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彻底“消失”的终极恐惧!那血色波纹中蕴含的“灭”,让它骨子里的凶悍被瞬间冻结。
朱雀的烈焰双翼上跳动的离火都显得微2一弱了几分。它静静地悬浮着,赤金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张诚君那平静的侧影。那无视距离、无视防御、沿着血脉追溯灭绝的因果之力…它仿佛看到了焚尽万物的离火终极形态——焚灭存在本身!一种源自火焰本源的战栗与共鸣在它体内悄然滋生。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灭绝的虚空。
唯有张诚君的声音,如同穿透万古岁月而来,平静地在林婉儿等人死寂的心湖中投下一颗石子,荡开冰冷的涟漪:
“因果法则,玄奥莫测。顺者昌,逆者亡。此族纠缠不休,自取灭亡,其因在此,其果自担。”
他的目光投向虚空古道的尽头,那深邃的黑暗仿佛蕴藏着更大的秘密。不再多言,一步踏出。
空间在他脚下如同温顺的水波般自然分开、延展。他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下一刻,已然出现在遥远的前方,只留下一个在破碎虚空中逐渐淡去的背影。那背影在扭曲的光线和尘埃中显得无比渺,却又仿佛撑开了整片宇宙的轮廓,带着一种凌驾于万道之上的孤高与淡漠。
直到那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凝固的气氛才如同坚冰般缓缓碎裂开来。
玄武巨大的头颅深深垂下,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沉闷的叹息,如同古老星辰的脉动,蕴含着无尽的敬畏与苍茫:“一念…断一族之因果…抹亿兆之存在…这…便是大帝之境…这便是…真正的法则之力么?”每一个字都沉重得仿佛要压塌虚空。
林婉儿终于从那极致的震撼中找回了一丝神智,但身体依旧微微颤抖。她望着张诚君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对师祖通手段的无限敬畏,有对那灭绝因果法则深入骨髓的恐惧,还有一种道途之上窥见真正巍峨神山的渺福她朱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音,低低地、近乎梦呓般呢喃道:
“师祖的因果法则…竟已到了…抹除一族存在的境界…”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注脚,轻轻飘散在死寂的、弥漫着劫灰气息的虚空古道之上。前方,是张诚君离去的方向,古道依旧延伸向未知的黑暗深处。身后,是爬虫族曾经盘踞的虚空,如今只余下冰冷的死寂和飘散的尘埃,再无半分生机。
因果法则,大道至玄,一念可生世界,一念亦可斩断万古血脉。顺之者或可窥见一线机,逆之者,则连存在的痕迹,都将被彻底抹去,如同从未在这浩瀚星海中泛起过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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