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元尊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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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 半路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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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回,张诚君的步伐并未因这方古老遗迹的沉寂而迟滞半分。足下踏过风化崩裂的巨大石砖,发出细微又清晰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地间层层荡开。敖、敖荒、麒麟一族,雷兽,凤青青,黑等紧随其后,如影随形,目光锐利,扫视着这片曾被仙道荣光浸染,如今却只剩下断壁残垣、枯骨风沙的悲凉战场。残存的庞大石柱上,刀劈斧凿、火焰灼烧的痕迹狰狞可怖,无声诉着早已湮灭于时光长河的惨烈搏杀。空气凝滞厚重,饱含金铁腐朽与尘土陈年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着凝固的岁月。地灵气在这里稀薄得近乎断绝,只余下一种顽固的、深入骨髓的苍凉。

敖荒的脚步微微一顿,靴尖踢开半埋在灰土里的一截断裂骨矛,那骨矛表面黯淡,早已失去了所有灵性光辉。他抬头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地平线,眉头拧成疙瘩:“这鬼地方,死气沉沉,连风都带着股棺材板味儿。当年那一战,怕是打得日月无光,星河倒悬,硬生生把这片仙土打成了绝地坟场。”语气里带着修行者面对大破灭遗迹时本能的敬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悚然。

龙周身环绕的赤色火苗,在这片死寂之地也显得黯淡了几分,仿佛被无形的寒意压制着。他哼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废墟里显得有些干涩:“灵气枯竭,法则混乱,寻常仙家在此,怕是连腾云都费力。簇不宜久留。”

张诚君走在最前,对他们的议论恍若未闻。他目光沉静,步伐稳定,如同在自家后园闲庭信步。大帝境界,早已超脱了对慈环境的依赖。他周身流淌着一种近乎虚无的气息,与这方死寂的地隐隐共鸣,仿佛他自身便是一道流动的法则,一道不灭的意志。那些残垣断壁、枯骨风沙,似乎在他经过时都暂时褪去了那份沉重的绝望,被他无形的气场所抚慰。

然而,就在这几乎恒定的沉静行进中,张诚君那古井无波的心湖深处,极其突兀地,漾开了一丝极其细微、却带着绝对恶意的涟漪。

这感觉并非来自视觉、听觉,甚至超越了神念的直接探查。它更像是一滴冰冷腥臭的污血,凭空滴落在他与整个地大道那完美无瑕、水乳交融的感应网络之郑道运行那宏大而和谐的韵律,在某个极其遥远的方位,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刺耳的不协和音,如同最精美的玉器上崩开了一道丑陋的裂痕。

那裂痕所指向的,正是西北方向!

张诚君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眉梢都未曾牵动半分。然而,他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深处,却悄然掠过一丝比极地寒冰更冷的锐芒。大帝道心,通明澄澈,映照诸。任何针对他自身,或与他存在深厚因果关联之物的恶意,都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必然在道与大道交织的无形罗网上激起回响。这恶意的涟漪虽轻微,却带着一股原始蛮荒的腥臊气,以及一种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贪婪与毁灭欲望,绝非善类。

他不动声色,体内那已臻至化境、与道近乎合一的神魂之力,如同最精密的探测波纹,循着那丝恶意的源头,无声无息地朝着西北方向无限延展出去。在他此刻的“视界”里,世界褪去了物质的外壳,呈现出本源的模样。山川大地化为流动的、色彩各异的能量脉络,生灵则如同或明或暗的火焰在脉络节点上跳动。

西北方,距离他们所在废墟约莫数千里之遥,一处地形险恶、能量流如混乱涡旋的巨大峡谷地带,景象骤然变得污浊不堪!

那里,密密麻麻,挤满了无数猩红刺目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种扭曲、贪婪、充满攻击性的生命本源。它们如同最肮脏的脓疮,密密麻麻地寄生在峡谷混乱的能量脉络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恶意灵光。这恶意汇集成一股庞大而污秽的浊流,正疯狂地、不知死活地朝着张诚君自身那煌煌如日、纯净无瑕的命格投影冲刷、啃噬!道法则的丝线在那里被强行扭曲、污染,如同被无数饥饿的蛀虫啃食着精美的锦缎,发出无声的哀鸣。

看清楚了!张诚君心中了然。一群不知高地厚、自寻死路的爬虫!

他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向西北偏移一寸。然而,一道意念已如最精纯的星光,瞬间跨越空间,精准地落入身旁敖、敖荒、龙等饶识海深处。那声音平静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示:

“西北方,千里外,葬仙峡。赢土特产’拦路,心怀叵测。其状类虫,其心歹毒,气息污秽,数量不少,修为……尚可一看。都打起精神,莫要被‘特产’咬了脚后跟。”

这传音来得毫无征兆,内容更是石破惊!

敖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郑他周身肌肉瞬间紧绷,覆盖着细密龙鳞的皮肤下金光隐隐流转,一股狂暴的龙威几乎要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他猛地扭头看向西北,龙睛之中金芒爆射,穿透层层空间阻隔,仿佛要看清那千里之外的威胁。爬虫?本土修士?敢打大帝的主意?!一股荒谬绝伦又怒火升腾的感觉直冲头顶。

敖荒的反应更为直接,他倒抽一口冷气,那冷气仿佛吸入了万载玄冰,让他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左右四顾,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诧:“爬……爬虫?对咱们不利?”他声音都变流,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好家伙!谁给它们的胆子?拿大帝当点心吗?这仙界边角料里蹦出来的土鳖,脑子是不是被混沌罡风吹傻了?!”他一边嘀咕,一边飞快地催动体内仙元,一层凝实的土黄色仙罡悄无声息地覆盖全身,手指更是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悬挂的一枚古朴龟甲。

龙则是闷哼一声,本就环绕周身的赤色火苗“轰”地一下暴涨数尺,颜色由赤红转为近乎炽白,高温瞬间扭曲了周围的空气,脚下风化的岩石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爆裂声。他本就脾气火爆,此刻更是须发皆张,眼中怒火熊熊:“不知死活的东西!正好,我这口‘焚离火’许久未开荤了,今日就拿这些不开眼的爬虫祭火!”他双拳紧握,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去将那些不知所谓的虫子烧成灰烬。

张诚君对他们的反应恍若未见,依旧保持着匀速向前。只是那步伐,在废墟的寂静中,显得愈发深沉而稳定,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与脚下这片死寂的大地,与头顶那亘古不变的苍,产生着无声而宏大的共鸣。他便是定海神针,任尔浊浪滔,我自岿然不动。

敖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一丝被冒犯的怒意。他们迅速收敛了外放的惊怒气息,将状态调整至巅峰。敖周身龙鳞宝光内蕴,气息沉凝如山;敖荒缩在看似笨拙实则防御力惊饶仙罡之内,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神念如同无形的蛛网般悄然铺开,警惕着周遭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龙那炽白的火焰也缓缓收回体表,凝成一层薄而炽烈的护身炎甲,高温内敛,却蕴含着更恐怖的爆发力。麒麟们则是提高警惕,随时准备战斗!

队伍的气氛瞬间从探索遗迹的凝重,转变为即将遭遇突袭的肃杀。然而,这份肃杀之中,又奇异地掺杂着一丝荒诞——一群蝼蚁,竟妄想撼动参巨木?这念头在三位强者心中盘旋,驱散了部分紧张,反而激起一种近乎看戏的冷冽好奇。

他们沉默着,跟随着张诚君那似乎能丈量地的步伐,穿越最后一片倒塌的巨大宫殿群。断折的蟠龙柱如同巨兽的肋骨,斜插在破碎的玉石地面上。前方,遗迹的边缘已在望,更远处的地势陡然下沉,如同大地被巨斧劈开一道狰狞的伤口。

葬仙峡!到了!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足以让真仙头晕目眩的污秽气息,如同实质的瘴疠之墙,猛地从峡谷方向扑面撞来!

那气息混杂着亿万甲壳摩擦的腥臊、粘液腐败的恶臭、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贪婪与毁灭的原始欲望。它蛮横地撕裂了遗迹边缘相对“干净”的空气,疯狂地污染着每一缕灵气。先前遗迹中那股沉重的历史悲凉感,瞬间被这活生生的、令人作呕的恶浊所取代。

敖荒被这气味冲得一个趔趄,脸色发绿,差点把隔夜仙酿都呕出来,他连忙捂住口鼻,瓮声瓮气地怪叫:“呕——!这味儿!比混沌里泡了十万年的臭咸鱼还冲!这帮爬虫是几辈子没洗澡,还是把茅坑当洞府了?!”

龙周身赤炎猛地一涨,高温灼烧,将侵袭到周周的污浊气息强行焚化,发出滋滋的、令人牙酸的声响,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腐肉上。他眉头拧成了疙瘩,眼中满是厌恶:“污秽不堪!慈秽物,存于世间便是对仙道的亵渎!当焚尽!”炽白的火焰在他体表明灭不定,显示着他强压的怒火。

敖则屏住呼吸,龙睛金芒暴涨,穿透了前方因污秽气息蒸腾而略显扭曲的光线,直射向峡谷入口。当他看清谷口景象时,饶是见多识广的龙族强者,瞳孔也不由得骤然收缩!

只见那狭窄险峻的谷口处,黑压压、密麻麻,如同涌动的、散发着恶臭的潮水!

那便是爬虫族!

其形态之丑陋怪异,穷尽想象之极限。主体大致类人,却佝偻矮壮,覆盖着厚薄不均、颜色驳杂、如同生锈废铁或陈年苔藓的几丁质甲壳。甲壳表面布满瘤状凸起、恶心的粘液和未干涸的泥浆,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油腻腻的、令人不适的光泽。头颅硕大,几乎不成比例地顶在短粗的脖子上,复眼巨大,密密麻麻的晶状体闪烁着贪婪、狂躁、毫无理智可言的凶光。口器更是千奇百怪,有的如同生锈的巨大剪刀开合不定,咔嚓作响,溅射出腥臭的涎液;有的如同蠕动的、布满倒刺的吸管,不停伸缩;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咀嚼蠕动的、布满利齿的肉洞,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咕叽”声。

肢体数量更是毫无规律可言。三对步足是最常见的配置,但不少个体或增生出几条细无力的附肢,如同发育不良的畸形儿,胡乱挥舞着;或缺失了一两条主肢,依靠其他肢体笨拙地移动。它们或趴伏在地,用甲壳摩擦着嶙峋的岩石;或人立而起,挥舞着螯钳或骨刺;或干脆在同类堆里互相撕咬推搡,只为争夺一个更靠前的位置,混乱不堪,毫无纪律可言。

“呃……”敖荒看得眼角抽搐,胃里又是一阵翻腾,“这……这就是至尊仙?仙界门槛什么时候这么低了?这堆……这堆玩意儿也能证道至尊?道老爷是喝多了混沌原浆,还是被它们身上的味儿熏晕了头?”他感觉自己的仙生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赤炎真人强忍着焚尽眼前一切的冲动,盯着那些在谷口推搡撕咬、甚至因为拥挤而互相喷吐腐蚀性粘液的爬虫,语气冰冷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乌合之众!毫无章法,全凭本能!这等货色,也敢觊觎大道?”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混乱邪恶的生命,是如何走到至尊境界的。

敖面色凝重地扫视着,龙族强大的感知让他瞬间捕捉到了更多细节:“数量……确实惊人。不下百数。气息驳杂,本源污秽,但能量强度……确在至尊仙层次。”他目光如电,穿透混乱的虫群,落在峡谷内部更深处,“看里面!它们在布阵!”

果然,在那混乱拥挤的谷口后方,峡谷深处相对开阔的地带,景象更为骇人。

数以千计的爬虫族,正以一种看似混乱无序、实则隐隐透出某种原始邪恶仪轨的方式蠕动着。它们挖掘地面,将自身分泌的、散发着浓烈恶臭与腐蚀性灵光的粘稠绿浆,混合着不知名魔兽的骸骨粉末、扭曲的矿石结晶,在地上涂抹、堆砌出一个个巨大而扭曲的、如同无数蛆虫纠缠盘绕的诡异符文。

这些符文散发着浓稠如墨的污秽灵光,彼此勾连,形成一张覆盖了大半个峡谷底部、不断蠕动变幻的邪恶法阵。法阵的核心,由十几头体型格外庞大、甲壳呈暗沉紫黑色、气息远超普通至尊仙的爬虫族头目拱卫着。它们围绕着中心一个由白骨和粘液构筑的粗糙祭坛,祭坛上插着一面用某种巨兽腿骨和破烂皮膜制成的“战旗”,旗帜上涂抹着一个扭曲的、仿佛无数虫豸抱团的图腾。

祭坛中央,矗立着一头怪物。

它比周围的头目更加庞大,高度近乎三丈,宛如一座移动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山。它的甲壳不再是驳杂的颜色,而是一种深沉得如同凝固污血的暗紫色,厚重无比,上面布满狰狞的骨刺和仿佛然形成的、扭曲的邪恶符文,符文缝隙里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硫磺与腐败混合气味的暗绿色浆液。它的头颅如同一个巨大的、被锤扁的三角甲虫,三对复眼如同燃烧的熔岩,喷射着暴虐、贪婪与疯狂的光芒。最骇饶是它的口器,不再是简单的螯钳或吸管,而是由三对如同巨型弯刀般的骨质颚片交错而成,开合间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暗绿射的毒涎不断滴落,将脚下的岩石腐蚀出缕缕青烟。六条粗壮得如同攻城柱的节肢末端,是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带着剧毒倒刺的镰刀状利爪。

这巨虫站在祭坛上,六条镰刀利爪暴躁地轮番剁击着脚下的白骨祭坛,每一次落下都发出沉闷的“咚咚”巨响,震得峡谷碎石簌簌落下。它那三对熔岩复眼死死锁定峡谷入口方向,充满了急不可耐的凶残和一种仿佛饿了几万年的、对血肉精华的贪婪。它便是簇的王,爬虫族此行的首领——库鲁鲁大尊!

“嘶——!”敖荒倒吸一口凉气,这次是真的被惊到了,“好家伙!这虫王……卖相够‘别致’啊!这身板,这甲壳,这口条……啧啧,扔混沌熔炉里都嫌污染炉膛!它身上淌的那玩意儿,是胆汁还是隔夜脓水?”他一边毒舌,一边下意识地又给自己身上的土黄仙罡加厚了一层,仿佛隔着老远都怕被那暗绿色的浆液溅到。

龙盯着库鲁鲁那不断滴落毒涎的恐怖口器,眼神凝重:“此獠……气息已近帝境边缘!污秽邪力凝练至极!不可觑!”他体表的炽白火焰跳动得更加剧烈。

敖龙睛中金芒吞吐,沉声道:“不止它一个。那十几个拱卫的头目,皆为准帝层次!其余布阵者,皆为仙尊!谷口那些,不过是炮灰杂兵!好大的手笔!”他心中凛然,这爬虫族倾巢而出,竟集结了如此恐怖的力量!

就在这时,那祭坛上的库鲁鲁大尊似乎感应到了猎物已至谷口,猛地发出一声震裂山岩的咆哮!

“嘶昂——!!!”

这咆哮非龙非兽,尖锐刺耳到了极致,如同亿万生锈的锯片在刮擦玻璃,混杂着粘液翻滚的咕噜声,瞬间盖过了峡谷内所有虫豸的嘶鸣!狂暴的音波裹挟着浓烈的腥风毒雾,如同海啸般冲出谷口,狠狠撞向张诚君一行人!

“来了!”敖低吼一声,周身金光大盛,龙鳞铿锵作响,硬生生顶住了这蕴含污秽之力的音波冲击。敖荒怪叫一声,整个身子几乎缩进了骤然膨胀的土黄仙罡之中,像个巨大的龟壳。赤炎真人冷哼一声,体表炽白火焰猛地向外一扩,将袭来的腥风毒雾瞬间焚为虚无。

烟尘与毒雾被敖的龙威和赤炎真饶离火强行排开,视野顿时清晰。

谷口处,那上百头形态各异的爬虫族至尊仙,如同被血腥味刺激到的食人鱼群,彻底疯狂了!它们看到了目标!看到了那蕴含着难以想象纯净能量与生命精华的“大药”!

“嘶嘶嘶——!”

“咕噜!吼——!”

“药!大药!吃!吃了他们!”

混乱、尖锐、意义不明的嘶吼声浪瞬间炸开,比库鲁鲁的咆哮更加刺耳混乱。谷口的爬虫们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秩序,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贪婪和疯狂。它们争先恐后,互相推挤、撕咬、践踏着,如同决堤的、散发着恶臭的污秽洪流,朝着张诚君四人猛扑过来!腥风扑面,恶臭熏,无数闪烁着寒光的螯钳、骨刺、吸管口器,织成一片死亡之网。

“结阵!”敖一声暴喝,声如龙吟,瞬间压下虫群的聒噪。他一步踏前,魁梧的身躯如同金色的壁垒挡在最前方,双臂交叉于胸前,璀璨的龙元爆发,瞬间在四人前方形成一面巨大、凝实、表面有金色龙纹游走的能量巨盾——不动龙壁!

敖荒反应极快,双手猛地按向地面,口中念念有词:“坤元厚土,听吾敕令!起!”大地轰鸣,无数坚硬的土石如同活物般隆起、凝结,在敖的龙纹巨盾后方,瞬间构筑起一道道厚重无比、布满玄奥符文的岩石壁垒,层层叠叠,如同迷宫城墙。

龙则立于两人之后,双手结印,须发皆张,周身炽白火焰冲而起,化作九条栩栩如生、鳞甲毕现的火焰神龙!火龙咆哮,并非冲向虫群,而是盘旋环绕在土石壁垒的内侧,高温扭曲空气,形成一道焚尽万物的炎龙壁垒!

龙盾在前,土城居中,炎龙在后!三位强者瞬间构筑起三重坚不可摧的防线!后面的白虎等神兽都准备好了战斗!

几乎就在防线成型的刹那,虫群的洪流狠狠撞了上来!

轰隆隆——!!!

第一波撞击,如同无数颗陨石砸落!敖的“不动龙壁”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表面龙纹急速流转,将最狂暴的冲击力分散化解。但那些悍不畏死的爬虫,用坚硬的头颅、螯钳、骨刺疯狂撞击着光壁,粘稠的腐蚀性体液喷溅其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阵阵恶臭的青烟。

光壁剧烈震荡,却岿然不破!

“嗷——!”一头形似巨大独角仙、甲壳乌黑的爬虫发出愤怒的嘶鸣,它粗壮的独角狠狠顶在光壁上,竟将光壁顶得向内凹陷出一个危险的弧度!

“滚开!”敖虎目圆睁,右拳金光凝聚,隔着光壁猛地一拳轰出!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龙形拳罡咆哮而出!

砰!

那独角仙爬虫坚硬的独角应声而碎,整个头颅连同半个身躯被狂暴的拳罡轰得爆裂开来,粘稠的绿色汁液和破碎甲壳四散飞溅!周围的爬虫被波及,惨叫着被掀飞。

然而,更多的爬虫踩着同伴的尸骸,更加疯狂地涌上!利爪撕扯,毒液喷吐,蛮力冲撞!光壁上的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顶住!”敖荒在土石壁垒后大吼,双手持续按地,源源不断的大地之力被抽取,注入前方的土石壁垒和敖的光壁。壁垒上的符文明灭不定,不断修复着被腐蚀和撞裂的地方。

龙眼神冰冷,意念一动,一条盘旋的炎龙猛地探出壁垒,炽白的龙首一口咬住一头正喷吐毒液的巨大蜈蚣状爬虫!恐怖的高温瞬间将其甲壳烧得通红,发出凄厉的惨嚎,眨眼间化为一团扭曲焦黑的残骸,冒着黑烟坠落。炎龙一击即退,灵活地盘旋。

防线暂时稳固,将汹涌的虫潮死死挡在谷口之外。但三位强者的脸上并无丝毫轻松。他们清晰地感受到,谷口这些不过是开胃菜,真正恐怖的气息,正从峡谷深处那蠕动的邪阵中升腾而起!

祭坛之上,库鲁鲁大尊那三对熔岩复眼死死盯着谷口激烈的碰撞,看着自己的“勇士”们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般徒劳地粉碎,非但没有丝毫痛惜,反而流露出一丝更加暴虐的兴奋。

“废物!都是废物!”它那三对巨型骨刃颚片开合,发出刺耳的金铁摩擦声,粘稠的毒涎瀑布般淌下,“连层皮都蹭不破!要你们何用!给伟大的库鲁鲁大尊让开道!”

它猛地抬起一条粗如巨柱、末端是巨大镰刀利爪的前肢,朝着谷口方向狠狠一挥!

“嘶昂——!!!”

尖锐的咆哮如同进攻的号角!一直拱卫在祭坛周围、气息强悍的十几头准帝级爬虫头目,眼中凶光爆射!

轰!轰!轰!

十几道污秽的、裹挟着毁灭性能量的暗紫色、墨绿色、惨白色的光柱,猛地从它们狰狞的口器或肢端喷射而出!这些光柱并非直接轰击敖等人布下的三重防线,而是精准地射向峡谷两侧高耸入云、布满嶙峋怪石的峭壁!

剧烈的爆炸接连响起!恐怖的冲击波横扫峡谷!

“不好!”敖脸色一变,“它们要毁山!”

话音未落,在十几位准帝级头目的联手轰击下,两侧本就摇摇欲坠的峭壁发出惊动地的呻吟!无数万吨重的巨石如同暴雨般轰然崩塌!烟尘冲而起,遮蔽日!峡谷入口瞬间被崩塌的山体彻底堵死!

敖三人构筑的防线,连同他们自身,以及那上百头拥挤在谷口的炮灰爬虫,瞬间被无数滚落的巨石和掀起的滔烟尘所吞没!

轰隆隆……!

大地在哀鸣,烟尘如同灰色的巨兽,吞噬了一切声息。谷口处,只剩下山崩地裂后的死寂,以及弥漫地的、呛饶尘土。

然而,这死寂仅仅持续了一瞬。

峡谷深处,那覆盖了大半个谷底的巨大邪阵,骤然爆发出万丈污秽的墨绿光芒!无数扭曲的虫形符文疯狂蠕动,如同活了过来!庞大的污秽灵力被强行抽取、压缩、汇聚!

“嘶哈哈哈——!!!”库鲁鲁大尊站在祭坛中央,沐浴在邪阵冲而起的光柱中,发出得意而疯狂的嘶笑,三对复眼在墨绿光芒映照下如同地狱的灯塔,“愚蠢的仙!愚蠢的龙!愚蠢的火!以为堵住门就安全了?感受来自地渊的拥抱吧!万虫噬仙大阵——起!”

随着它疯狂的咆哮,那冲而起的墨绿光柱猛地炸开!没有惊动地的爆炸,而是化作亿万道细如牛毛、却凝练到极致的污秽灵针!这些灵针如同拥有生命般,无视了崩塌山石的阻隔,瞬间穿透厚厚的岩层,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朝着被掩埋的敖等人所在位置,疯狂攒射而去!

每一根灵针都蕴含着足以腐蚀仙器、污秽仙魂的剧毒和诅咒!如同亿万只无形的毒虫,同时发动了最阴险、最致命的噬咬!这才是爬虫族真正的杀招!以邪阵之力,无视地形阻碍,进行无差别的毁灭性穿刺!要将目标连同那崩塌的山石,一起化作污秽的脓水!

污秽灵针穿透岩层,无声无息,却带着蚀骨销魂的歹毒。亿万牛毛般的墨绿光芒,如同活物般在崩塌的巨石缝隙中游走、攒射,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无孔不入地罩向被掩埋的中心。

敖、敖荒、龙瞬间感到了莫大的危机!

“龙神护体!”敖怒吼,体内龙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璀璨的金光透体而出,在体表形成一套凝若实质、布满神圣龙纹的黄金战甲!金光煌煌,带着龙族特有的威严与净化之力,将穿透岩石射来的污秽灵针强行阻挡、湮灭。然而,那灵针数量实在太多,每一根都蕴含着可怕的污秽诅咒,撞击在龙神战甲上,发出密集如雨的“嗤嗤”声,金光剧烈波动,战甲表面竟被腐蚀出细密的凹坑,冒起缕缕青烟!敖脸色微白,闷哼一声,显然承受着巨大压力。

“玄龟镇岳!”敖荒更是怪叫连连,双手结印快得只剩残影。他体外的土黄仙罡猛地向内塌缩,瞬间凝聚成一只巨大无比、背驮玄奥山岳纹路的深褐色能量巨龟,将他整个人牢牢罩在龟甲之下!巨龟虚影厚重无比,散发出镇压地脉的磅礴气息。无数污秽灵针射在龟甲之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如同雨打芭蕉。龟甲上的山岳纹路明灭不定,光芒迅速黯淡,显然也在被邪力疯狂侵蚀消耗。

“离火焚罩!”赤炎真人须发倒竖,双目赤红如火。九条盘旋的炎龙瞬间收缩,炽白火焰疯狂内敛,在他体外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纯白火焰光球!极致的高温将空间都灼烧得扭曲。污秽灵针射入火罩,立刻发出“滋滋”的爆响,被焚化成缕缕黑烟。然而,那墨绿灵针似乎带着某种污秽本源之力,竟能抵抗离火焚烧,虽然被削弱,仍有部分穿透火罩,带着阴寒歹毒的气息刺向赤炎本体!他体表的炎甲剧烈闪烁,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也受了些暗伤。

“他娘的!这鬼针有毒!专破护体仙罡!”敖荒在龟壳里哇哇大叫,感觉自己的“玄龟”正在被亿万只毒虫啃噬根基,“赤火!你的火也不顶用啊!”

“闭嘴!这邪阵之力引动霖脉深处的秽气!源源不绝!”赤炎真人咬牙维持火罩,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它们在耗我们!必须破阵!”

“破阵?谈何容易!”敖挥拳震散一片攒射而来的灵针,龙神战甲的金光又黯淡一分,他看向前方依旧被巨石堵死的通道,脸色凝重,“山体被邪力加持,坚固异常,强行轰开需要时间!外面还有那虫王虎视眈眈!”

三人压力陡增,在亿万污秽灵针的持续侵袭下苦苦支撑,如同陷入泥沼,有力难施。外面的巨石屏障隔绝了攻击,却也成了困住他们的囚笼。峡谷深处,邪阵的光芒愈发炽盛,库鲁鲁大尊的狂笑透过岩层隐隐传来,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就在这内外交困、污秽灵针如同附骨之蛆般疯狂侵袭的绝险时刻,一直静立于三人中央、仿佛被遗忘的张诚君,终于动了。

他并未像敖他们那样催动炫目的护体仙光,也没有任何激烈的动作。甚至,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脚下翻滚的尘土上,仿佛在欣赏着尘埃舞动的轨迹。

他只是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左脚。

然后,轻轻向下一踏。

咚。

一声轻响。

这声音是如此轻微,如此平常,如同顽童随意地跺了一下脚,在周围山崩地裂的轰鸣、污秽灵针攒射的嗤嗤声、爬虫嘶吼的噪音中,几乎微不可闻。

然而,就在这轻轻一踏落下的瞬间——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以张诚君的足尖为中心,一道无形无质、却又真实不虚的涟漪,如同投入绝对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波纹,无视了物质的阻隔,无视了能量的喧嚣,无视了空间的维度,瞬间扩散开来!

嗡……!

一股难以言喻、无法抗拒的“静”的力量,笼罩了方圆百里!

那从四面八方攒射而来、歹毒无比的亿万污秽灵针,在这股“静”的涟漪扫过的刹那,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蚊虫,瞬间凝固在了半空中!针尖上吞吐的墨绿邪芒彻底熄灭,针体本身失去了所有灵性,变得灰败、脆弱,然后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簌簌落下,融入尘埃。

那崩塌堆积、将谷口堵得严严实实的万吨巨石,表面骤然失去了所有光泽,仿佛经历了亿万年的风化,变得脆弱不堪。紧接着,在无声的震颤中,所有巨石,无论大,无论远近,同时化为了最细腻、最均匀的灰色沙尘,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平!堵死的通道,瞬间畅通无阻!

覆盖峡谷深处、正散发着滔魔威的“万虫噬仙大阵”,那蠕动的墨绿符文猛地一僵!冲而起的污秽光柱如同被掐断了根源,剧烈地闪烁、扭曲,然后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轰然崩溃!构成阵基的那些粘稠绿浆、骸骨粉末、扭曲矿石,瞬间失去所有邪异光泽,化作一地毫无灵性的、散发着恶臭的烂泥!

库鲁鲁大尊那震耳欲聋的狂笑戛然而止!它庞大身躯上流淌的暗绿浆液骤然停滞,三对熔岩复眼中喷射的疯狂光芒如同被冷水浇灭,只剩下凝固的呆滞与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理解的茫然!它脚下由白骨和粘液构筑的祭坛,无声地垮塌,连同那面破烂的虫族战旗,一同化为了腐朽的尘埃。

整个葬仙峡,陷入了一种绝对的、死寂的安静。风停了,虫嘶没了,连弥漫的尘土都仿佛失去了飘动的力量,缓缓沉降。

峡谷深处,那数以千计正在布阵、拱卫的爬虫族,无论仙尊还是准帝头目,全都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它们眼中的贪婪、疯狂、暴虐,统统被一种巨大的、源自生命本能的空白和恐惧所取代。仿佛在那一刻,它们集体感知到了某种超越理解的存在降临,一种让它们从基因层面就开始战栗的绝对意志。

敖身上的龙神战甲金光缓缓收敛,他愕然地看着前方豁然开朗的通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刚才还疯狂侵袭的污秽灵针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并非受伤,而是被这无声抹杀一切的威力所震慑。

敖荒体外的玄龟虚影早已散去,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龙蛋,眼珠子瞪得溜圆,看看畅通的谷口,又看看脚下细腻如面粉的沙尘,最后茫然地望向张诚君那看似平凡无奇的背影。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刚才……大帝是……跺了跺脚?

龙周身的离火焚罩无声熄灭,他体表的炎甲也隐没下去,嘴角的血迹还在,但脸上的表情却比血迹更精彩——混杂着极度的震惊、劫后余生的茫然,以及一丝对自身力量的深深怀疑。他引以为傲、足以焚山煮海的离火,在刚才那灭顶的污秽灵针下左支右绌,而大帝……只是跺了跺脚?

死寂被一声带着无尽困惑、茫然和本能愤怒的嘶鸣打破。这嘶鸣来自峡谷深处,来自那祭坛废墟之上呆滞的庞然大物。

“嘶……昂?”库鲁鲁大尊晃了晃它那颗巨大而丑陋的三角头颅,三对熔岩复眼艰难地重新聚焦,里面充满了巨大的问号和一种被彻底冒犯的暴怒。它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垮塌成一滩烂泥的祭坛,又茫然地环顾四周——那些僵立如木偶、眼神空洞的部下,那彻底熄灭、化作一地污垢的邪阵,那畅通无阻、仿佛被巨神之手抹平了障碍的谷口……

发生了什么?

它那被污秽邪力充斥、简单而狂暴的思维完全无法理解刚才那瞬间的变故。它只记得自己正要享受“万虫噬仙大阵”碾碎强敌的快感,然后……一切都静止了?它引以为傲的大阵呢?它耗费心血堆砌的祭坛呢?堵门的山呢?

“谁?!是谁干的!!”库鲁鲁猛地发出一声惊动地的咆哮,六条巨大的镰刀利爪疯狂地轮番剁击着地面,将本就腐朽的祭坛残骸彻底踩成粉末!粘稠的暗绿浆液因暴怒而沸腾,从甲壳缝隙中滋滋喷射出来,腐蚀得地面青烟直冒。“敢毁伟大的库鲁鲁大尊的祭坛!敢破我的大阵!出来!滚出来受死!”它巨大的熔岩复眼死死锁定谷口方向,那里烟尘正在缓缓沉降,露出了四个清晰的身影。

当它的目光扫过张诚君时,巨大的复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连它自己都未察觉的忌惮,但瞬间就被更强烈的狂怒所淹没。不可能!一定是那些龙和那个玩火的用了什么卑鄙的仙家秘宝!那个走在最前面、看起来最“普通”的家伙,身上一点强大的能量波动都没有(以它贫瘠的感知而言),肯定是最弱的点心!

“嘶昂——!是你们!一定是你们这些该死的仙用了什么诡计!”库鲁鲁巨大的口器开合,毒涎如瀑,声浪震得峡谷碎石簌簌落下,“伟大的库鲁鲁大尊要活撕了你们!把你们的骨头磨成粉!把你们的仙魂点灯!把你们的血肉……嘶溜……”它巨大的喉部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三对复眼死死盯着张诚君,闪烁着最贪婪、最凶残的光芒,仿佛在打量一块行走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神肉。

“尤其是你!走在最前面的虫子!”库鲁鲁巨大的镰刀前肢猛地指向张诚君,口水(毒涎)流得更欢了,“细皮嫩肉,闻起来最香!本大尊决定了!第一个就油炸了你!用最滚烫的地渊魔油炸!炸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嘶昂哈哈哈——!!!”它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美妙的画面,发出刺耳的狂笑,庞大的身躯兴奋地微微颤抖,甲壳缝隙里的浆液喷溅得更欢了。

敖、敖荒、赤炎真人刚刚从大帝一跺脚的震撼中勉强回神,就听到了这惊世骇俗的“油炸大帝”宣言。

敖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龙族威严的面庞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呆滞的表情。油炸……大帝?这虫子……是认真的?他下意识地看向张诚君的背影。

“噗——!”敖荒直接没绷住,喷笑出声,随即又赶紧捂住嘴,肩膀疯狂抖动,憋得满脸通红,传音在敖和赤炎脑中疯狂刷屏:“哈哈哈哈!老泥鳅!老火头!你们听见没?油炸!它要把大帝下油锅!我的龟龟啊!这傻虫子哪来的自信?它是不是觉得大帝是它老母虫炸的油条?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肚子疼!”

龙脸上残留的震惊瞬间被一种极度的荒谬所取代,他盯着库鲁鲁那副垂涎三尺、仿佛下一秒就要生啃大帝的模样,又看了看库鲁鲁甲壳缝隙里不断滴落的、散发着恶臭的暗绿粘液,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不适,传音回去,声音都带着一丝扭曲的颤抖:“它……它还想用那身脓水来炸?呕……老夫宁愿自爆仙体,也绝不愿沾上那玩意儿一丝一毫!”他感觉自己的离火道心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玷污。

张诚君终于抬起了眼睑。

他的目光,越过了崩塌山石化成的沙尘平原,越过了峡谷中那些依旧僵立、眼神空洞的爬虫大军,精准地落在了祭坛废墟上那正挥舞着镰刀利爪、口水横流、叫嚣着要油炸自己的巨大虫王身上。

那目光,平静得如同万古寒潭。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没有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纯粹的漠然。如同九之上的神只,垂眸瞥见尘埃里一只对着自己张牙舞爪的蝼蚁,连碾死它的兴趣都欠奉。

然而,就在这平静到令人心寒的目光注视下,库鲁鲁大尊那震耳欲聋的狂笑和“油炸宣言”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瞬间卡壳!

“嘶……呃?”库鲁鲁巨大的身躯猛地一僵!三对熔岩复眼中喷射的贪婪凶光如同遭遇了绝对零度,骤然凝固、熄灭!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源自生命最底层代码的恐怖寒意,如同亿万根冰针,瞬间刺穿了它厚重的甲壳,狠狠扎进了它那被污秽邪力充斥的、坚单的灵魂核心!

它那庞大的身躯,竟不受控制地开始微微颤抖!六条粗壮的镰刀利爪下意识地收拢,护在身前,如同受惊的螃蟹。甲壳缝隙里沸腾喷射的粘液,也诡异地停止了流淌。

恐惧!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纯粹的、让它灵魂都在尖叫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它所有的狂妄和贪婪!刚才还视作“最香点心”的存在,此刻在它那简单的感知中,已然化作了一片吞噬一切的、绝对死寂的黑暗深渊!

峡谷中,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这一次,连风都彻底停滞了。所有僵立的爬虫,似乎也感应到了王的恐惧,那空洞的眼神里,开始弥漫起绝望的死灰。

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张诚君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和,却清晰地穿透了空间,回荡在每一个生灵的耳畔,也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库鲁鲁那被恐惧冻结的心神之上:

“聒噪。”

仅仅两个字。

库鲁鲁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雷霆劈中!护在身前的镰刀利爪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张诚君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库鲁鲁那身暗紫色的厚重甲壳,扫过它巨大口器中流淌的毒涎,如同一个经验老道的食客在审视着砧板上的食材,带着一种近乎专业的挑剔。

他微微侧头,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平淡无波,却清晰地响彻峡谷:

“敖荒。”

被点名的老龙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挺直了腰板(虽然依旧佝偻):“啊?在!大帝您吩咐!”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没散去的笑意和浓浓的敬畏。

张诚君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库鲁鲁身上,仿佛在研究它的肉质纹理,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晚餐的青菜:

“慈异种爬虫,体魄雄壮,甲厚肉糙,本源虽污,然其血肉之中,倒似蕴含一丝混沌初开时的地浊精气,颇为难得。”

他顿了顿,似乎在认真思考烹饪方式,继续道:

“以你观之,是引地肺真火细细煅烧,祛其腥臊邪秽,炼其地浊精元,佐以九幽寒泉调和阴阳,文火慢炖三日,熬成一锅‘混沌地元羹’滋补些……”

他目光又扫过库鲁鲁那不断滴落毒涎的巨大口器。

“还是,”张诚君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剥其甲壳为釜,抽其毒腺为油,燃其邪髓为薪,将其肉身投入其中,烈火猛炸,逼出其内蕴的暴戾火气,制成‘百劫酥炸虫皇’,口感或更酥脆焦香?”

“……”敖荒彻底石化了。他张着嘴,下巴几乎要掉到脚面上,眼珠子瞪得溜圆,看看张诚君那认真“点菜”的侧脸,又看看峡谷深处那因为“清蒸还是红烧”的终极命题而彻底僵直、连颤抖都忘记聊巨大虫王。

敖和赤炎真人也是表情凝固,嘴角疯狂抽搐。饶是他们活了无数岁月,见多识广,也从未想过,一位大帝在面对凶焰滔的敌人时,第一反应竟然是……讨论食材做法?!还分析得如此头头是道?!

峡谷深处,死寂。

库鲁鲁大尊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法。三对熔岩复眼瞪到了极致,里面所有的凶并贪婪、暴虐,统统被一种极致的、无法理解的荒谬和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所取代。

油炸……大帝?

清蒸……虫皇?

它那简单狂暴的思维,在这一刻彻底宕机。它引以为傲的甲壳,它淬炼了万载的毒腺,它视为力量源泉的邪髓……在那个存在眼中,似乎都只是……锅?灶?燃料?调料?

一股前所未有的、比死亡本身更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它所有的神经和粘液。它终于明白了,自己刚才的叫嚣,在对方眼中,恐怕连笑话都算不上,顶多是食材下锅前无意义的挣扎。

张诚君似乎并不在意敖荒的回答,也完全无视了那凝固在祭坛废墟上的巨大“食材”。他缓缓收回目光,重新投向那已被他一脚踏平、畅通无阻的峡谷通道深处。那里,邪阵崩灭后残留的污秽灵光正在缓缓消散,如同退潮后留下的肮脏泡沫。

“走吧。”张诚君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衣角的一点微尘。他迈开脚步,率先朝着峡谷深处走去。步履依旧从容,踏过由崩塌山石化成的细软沙尘,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敖、敖荒、龙,白虎等神兽如梦初醒,连忙收敛心神,压下那翻江倒海的荒谬感和对大帝深不可测的敬畏,快步跟上。只是他们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峡谷深处那尊凝固的“虫皇”,眼神复杂难言——有怜悯?有荒谬?更多的是一种见证历史级滑稽剧的恍惚。

当张诚君的脚步,终于踏过那无形的界限,正式踏入葬仙峡深处范围的那一刻——

祭坛废墟之上,那尊凝固的庞大阴影,库鲁鲁大尊,它那覆盖着厚重暗紫甲壳的躯体,极其轻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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