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要死了吗?”
潭水的寒意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风驰在水下睁不开眼,耳边全是水流的轰鸣。暗流像一张无形的巨嘴,死死咬住他的脚踝,将他往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拖拽。他手脚乱划,指尖只触到冰冷滑腻的岩壁,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窒息感像藤蔓般缠绕上来,意识渐渐发飘。
岸上,岑萌芽死死趴在岩石上,两条腿蹬住崖边凸起的石棱,腰背弓成一张紧绷的弓。掌心攥着的青藤被倒刺扎得血肉模糊,暗红的血珠混着泥土往下滴,顺着藤条蜿蜒滑落,在水面晕开细的红圈。她能感觉到手臂的肌肉在疯狂颤抖,肩膀像是被沉重的巨石碾压,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可指尖的力道却丝毫未松。
“松手!萌芽,别被我拖下去!”风驰的声音从水底模模糊糊传来,带着窒息的嘶哑,“……不值得!”
她听见了,却只是咬紧牙关,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风驰是队友,绝不能丢下他。
嗅嗅缩成一团毛球,紧紧贴在岑萌芽的后颈。爪子死死抠着她的衣领,声音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挺住啊!他还能撑!你松手咱俩都得后悔!”它一边喊,一边用脑袋顶着岑萌芽的后背……想帮她分担一丝力道。
岑萌芽喘着粗气,额头抵在粗糙的岩石上,汗水混着泪水滑落。
她闭上眼,将灵嗅发挥到极致。水汽的湿润、晶石的甜香、掌心的血腥,还迎…一股极其短暂的回流气息。暗流虽猛,却并非毫无规律,每一次强吸后,都会有半息的回涌间隙。
……就是现在!
她猛地睁眼,冲着潭面嘶吼:“风驰!下一波浪退时,用尽全力向上蹬壁!跟着回流冲!”
水下的风驰已是强弩之末,意识模糊间听见这声呼喊。他屏住呼吸,双脚在潭壁上摸索着借力,指尖终于触到一块粗糙的岩石棱角。就在暗流吸力稍减的瞬间,他猛地蹬腿,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向上冲去。
“哗啦——!”
水花炸开,风驰的脑袋破水而出,他张嘴狠狠吸了一口空气,肺部传来火烧火燎的疼。
岑萌芽感觉到藤蔓骤然一轻,立刻借着这股力道往后猛拽。她的手臂抖得如同筛糠,掌心的伤口被藤条反复摩擦,疼得她眼前发黑,却依旧死死攥着不放。
一步、
两步、
……
她拖着风驰的重量往后挪,直到风驰的胳膊搭上岩台,她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人往上一拉。
“砰!!!”
风驰整个人摔在岩石上,四肢摊开,胸口剧烈起伏,鼻孔和嘴角还在往外冒水泡。他侧头看向岑萌芽,湿透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上,嘴唇冻得青紫,却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以后……俺跟你混!”
岑萌芽瘫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皮肉翻卷,血痕交错,沾满了黑泥和藤刺,疼得钻心。可看着风驰还在呼吸,她心里那根绷到极致的弦,终于缓缓松开。
“你傻啊?”她低声骂道,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哽咽,“那么深的水,连底都没探,也敢跳?”
风驰撑起上半身,咳嗽着吐出一口带着水草的水,另一只手却死死攥着那块蓝色晶石,献宝似的递过去:“值……你看这品质,顶尖的灵元晶。”
岑萌芽接过晶石,指尖触到温润的晶面,一股精纯的灵气顺着血脉游走,刚才耗尽的体力似乎恢复了些许。她心翼翼地将晶石收进腰间布袋,抬头瞪他:“再值钱,也比不上你的命。”
风驰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甩出一串水珠,脸上带着傻笑:“我这不是没死嘛。”他挣扎着站起来,捡起落在一旁的短棍,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牙齿却控制不住地打颤,“就是冷……骨头缝里都在冒寒气。”
“你失温了。”岑萌芽皱眉,目光快速扫视四周,“得找地方烤火,不然会发烧。”
“这地方湿漉漉的,连根干草都没樱”风驰环顾一圈,语气有些沮丧。
嗅嗅突然从岑萌芽衣领里钻出来,鼻子飞快地抽动着,眼睛一亮:“等等!我闻到热气了!不是水蒸气,是实打实的暖风!就在瀑布右边的崖壁后面!”
岑萌芽立刻起身,忍着掌心的剧痛走到崖边,贴着岩壁探头望去。
果然,瀑布右侧有一道隐蔽的窄缝,暖风从缝中吹出,带着淡淡的焦味。“有火源,”她判断道,“可能是地下热流,也可能是……人为的。”
风驰眼睛一亮:“有人?会不会是你的,拿走另一块晶石的人?”
“不一定,但至少能取暖。”岑萌芽转身,“你现在走不动,我带路。”
风驰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行,听你的。”
三人沿着岩台缓缓移动,地面湿滑难行,岑萌芽走得格外谨慎,一边观察四周动静,一边用灵嗅分辨气味。晶石的甜香渐渐淡去,铁锈味却越来越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烧焦的肉味。
“止步!!”她猛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风驰立刻握紧短棍,警惕地看向四周。
“前面味道不对。”岑萌芽眉头紧锁,“不止有火味,还有打斗的痕迹。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不校”风驰直接挡在她身前,短棍横在胸前,“刚才你救我,现在该我护着你。要去一起去。”
岑萌芽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没再争执,只是点零头。两人并肩往前,嗅嗅缩在她衣领里,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窄缝入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挡,岑萌芽伸手拨开藤蔓,里面是一条倾斜向下的通道,岩壁泛着暗红光,越往里走,热气越浓。通道尽头是个不大的岩洞,地上堆着几块黑炭,中间有个凹坑,残留着未燃尽的木头,火虽已快灭,余温却足以驱散寒意。
“有人在这里生过火。”风驰蹲下摸了摸灰烬,“还没凉透,最多走了半刻钟。”
岑萌芽站在洞口,灵嗅捕捉到了更清晰的气息——除了灵元晶的香气,还有金属摩擦的腥气,以及一丝干涸的血迹味。“不止一个人来过,”她指着地面,“你看这些划痕,是短兵相接留下的。还有这个。”她弯腰捡起一片焦黑的碎布,“是匆匆族的衣物布料,边缘是被撕扯下来的,还沾着干血。”
风驰接过碎布,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是我们族的人。可族里规矩,不许单独进入石林深处,除非……是追着重要的东西,或者……逃犯。”
岑萌芽沉默片刻,转身往外走:“先不管这些,你赶紧烤火取暖。等你缓过来,我们再继续往前走。”
风驰点点头,脱下湿透的外衣搭在石头上,挨着火堆坐下,双手凑近余温取暖。身体渐渐回暖,牙齿打颤的频率也慢了下来。
岑萌芽坐在他对面,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灵米糕,掰成两半,递过去一半:“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风驰接过米糕,咬了一大口,软糯的米香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灵气。“没想到你还带着这个。”
“出门在外,总得备点应急的。”岑萌芽口吃着,目光落在岩洞深处,若有所思。
两人默默吃完米糕,火堆的余温将岩洞烘得暖融融的。嗅嗅从衣领里钻出来,跳到火堆旁的石头上,蜷成一团,舒服地眯起眼睛:“总算不用冻成鼠冰棍了。我,咱们接下来真要进那矿洞?万一里面还有暗流,或者比冰蛇还吓饶东西怎么办?”
岑萌芽看向洞口,那里连接着未知的前路。“必须进。”她语气坚定,“灵元晶的气息是从矿洞深处传来的,而且风伯的地图上,也标注着矿洞是通往南坡通风口的必经之路。”
风驰站起身,活动了下已经恢复知觉的手脚,短棍握在手中,眼神坚定:“那我打头阵。这次我一定先探路,不莽撞了。”
岑萌芽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好。”
……收拾妥当,准备出发。
岩洞外,瀑布的轰鸣声依旧,阳光透过水雾洒下,在岩台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岑萌芽走在中间,掌心的伤口虽然还在疼,却让她更加清醒。风驰走在前面,脚步沉稳,不再像之前那般冲动。嗅嗅趴在岑萌芽肩头,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穿过岩洞,前方出现一个半塌的拱门,门框歪斜,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岑萌芽走上前,用手指抹去灰尘,四个模糊的古字渐渐显露出来:
……『废弃矿洞』
她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眼风驰,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多余的话语,风驰率先迈步,走进了黑暗的矿洞。岑萌芽紧随其后,嗅嗅的爪子紧紧抓住她的衣领。
黑暗中,只有岩壁缝隙透出的微弱红光,照亮了前方崎岖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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