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把铜匣放在案上时,指尖的血已经干了。他没擦,也没包扎,只是将那枚芯片推到云姜面前。
“拆开它。”
云姜点头。她取出细针和铜镊,动作稳定。听诊器贴在芯片表面,指针轻微跳动。她调整角度,让光线照进裂痕。
韩姬站在门口,没有靠近。她看着那块三角形晶体,忽然停住呼吸。
“那是……”她声音发紧,“我母亲用过的刻纹。”
没人话。
她往前走了两步,脚步有些不稳。她盯着芯片边缘的划痕,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耳坠——那对微缩浑仪轻轻晃动。
“三条斜线,交叉点偏左七分。这是她标记实验品的方式。”她的声音变了,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在郑国渠底下做过三年研究。他们叫她‘兰匠’。”
陈砚看着她。“你见过?”
“我五岁那年,她带我去过一次暗室。”韩姬闭了下眼,“墙上画满了图,地上摆着铁海她把我藏进一个柜子里,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出来。后来有人大喊,火光冲进来,我再没见到她。”
她完,睁开眼,瞳孔颜色浅了一层。
陈砚转身走到浑仪前,按下底部第三道旋钮。仪器发出低鸣,星图缓缓旋转。他调出郑国渠段的数据流,输入刻纹坐标。
光点闪烁几下,连接成线。
画面浮现:一条地下通道,石壁湿滑,墙上刻着机关图。一个女人背影站在灯下,手里拿着类似芯片的东西,正往一块鲁班锁里嵌入。
韩姬猛地后退一步。
“那是她。”
陈砚没动。“继续看。”
女人转过身,面容模糊,但能看清她左手虎口有一道月牙形疤痕。她低声了句什么,把鲁班锁放进陶罐,封口,埋进墙角。
画面中断。
韩姬靠在柱子上,喘气。她抬手扶额,额头渗出冷汗。
“她让我毁掉这些东西。”她喃喃,“她,一旦启动,就会引来不该来的人。”
云姜抬头。“你是,这些芯片,是你母亲留下的?”
“不是留下。”韩姬摇头,“是藏起来。她知道有人会找,所以做了假记录,改了编号方式。只有我能认出来。”
陈砚问:“为什么是你?”
“因为我出生那,她把第一块芯片贴在我手腕内侧。”韩姬卷起袖子,露出一道淡疤,“她,若有一我看到同样的纹路出现在别人身上,就明……它们被找到了。”
云姜放下工具,走到她身边。“你现在信吗?那些东西真的危险?”
韩姬没回答。她看着那块芯片,眼神空了片刻。
当夜里,陈砚下令封锁观星台外围。云姜带着助手将解剖室搬至密室,继续分析芯片残留信号。韩姬回到居所,坐在灯下,把七套鲁班锁一一摆开。
她用手摩挲每一道接缝,检查每一处刻痕。
没有反应。
她点燃烛火,把第一个锁丢进去。木头烧裂,金属变形,但没弹出任何东西。
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第六个,全都一样。
第七个是旧的,边角磨损严重。她母亲留给她的那一套中唯一剩下的。
她盯着它看了很久,然后扔进了火盆。
火焰吞没它的瞬间,底部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她立刻用镊子夹出残片,吹去灰烬。一块铁片脱落,背面刻着字:“吾女韩姬亲启”。
她打开铁片,里面是一张折叠的薄纸。
展开后,墨迹已泛黄,但字迹清晰:
“摧毁陨石,否则世界毁灭。”
她读完,手抖了一下。
纸页背面还有几行字:“若你看到这封信,明我已经不在。别相信穿黑衣的人。别让他们用你的手启动方舟。芯片不是工具,是钥匙。而你,是唯一能关掉它的人。”
她把信贴在胸口,坐了很久。
半夜,她抱着信去了观星台。
云姜还在工作台前,正在比对芯片频率。陈砚坐在浑仪旁,翻看竹简上的数据。
韩姬走进来,把信放在桌上。
“这是我母亲写的。”
云姜接过信,仔细看。她发现墨迹在灯下有细微反光,不像普通墨汁。
“这不是松烟墨。”她,“成分不对。”
她取来药盘,刮下一点墨屑,滴入试剂。液体变红,又迅速转蓝。
她皱眉。“里面有生物组织。像是……血液混合写的。”
她转向陈砚。“我需要你一点血。”
陈砚割破手指,滴了一滴在试纸上。云姜把信上的墨迹也按上去。
两种痕迹并列,在铜镜反射的日光下慢慢融合。
颜色完全一致。
云姜抬起头。“基因序列匹配。这墨迹里的血,和你的,来自同一个人。”
房间里静了下来。
韩姬看着陈砚。“你怎么会有我母亲的血?”
“不是她的。”云姜低声,“是他的。”
三人同时看向那份报告。
陈砚站起身,走到浑仪前,重新输入数据。他调出三十年前郑国渠工程名录,筛选女性工匠,加上“兰”字和“机关”关键词。
结果跳出一人:姜氏兰,籍贯咸阳,专长为“水力机括”,备注栏写着:“因参与禁研项目,失踪。”
陈砚点开附件。
一张画像弹出:女子面容清瘦,左手虎口有月牙疤。
和刚才记忆回溯中的女人一模一样。
他又调出自己的胎记记录——后背下方,有一块菱形斑痕,形状与芯片边缘吻合。
云姜走过来,指着浑仪屏幕。“你看这里。”
屏幕上,一段旧日志正在滚动。是始皇三十五年的密档:
“七月庚午,骊山北麓掘得异石,重六斤八两,触之发热。召工匠三人试制容器,仅姜氏兰成。其女初生,以石粉混血涂额,曰‘种引已立’。”
陈砚的手停在半空。
“我的血能激活芯片,不是因为我是君主。”他,“是因为我就是那个‘种引’。”
韩姬盯着他。“所以你也是实验的一部分?”
“不止是我。”陈砚看着浑仪,“是整个系统。陨石、芯片、傀儡、鲁班锁……都是她设计的环节。”
云姜突然开口:“那封信‘摧毁陨石’。可如果陨石早就被分成多块,散落在各地机关中,怎么毁?”
没人回答。
韩姬低头看着手中的残片,忽然:“我知道怎么毁。”
她抬起头。“我母亲在信里,我是唯一能关掉它的人。不是因为她信我,是因为她的血,加上我的手,再加上特定的指令顺序,才能触发终止程序。”
陈砚问:“在哪?”
“最后一个鲁班锁里。”她,“我没烧掉的那个。它现在在冷宫井底的传信管道里,我每个月都去维护一次。”
陈砚立刻下令:“调玄甲军守井口,不准任何人进出。”
云姜却摇头。“不校管道是活的,每定时开启三次,传递消息。如果我们强行关闭,系统会判定故障,自动启动应急协议。”
“什么协议?”
“所有傀儡,同步激活。”她看着他,“包括那些你还没发现的。”
陈砚沉默片刻。“那就等下次开启。”
“我可以进去。”韩姬,“我熟悉路线。”
“太危险。”云姜反对,“管道里有机关,稍错一步就会被切断。”
“但我必须去。”韩姬握紧那张信纸,“这是我母亲留给我最后的事。”
陈砚看着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你进去,你就不再是我们的间谍,也不是赵高的棋子。你是独立行动者。”
“我一直都是。”她,“只是现在,终于知道该往哪走。”
三人围在浑仪前,看着屏幕上闪动的线路图。
云姜把基因检测结果存入竹简,放入铜匣。
韩姬拿起工具包,检查锯齿匕首和信号簪。
陈砚最后看了一遍信上的字。
“摧毁陨石,否则世界毁灭。”
他合上信纸,递给韩姬。
“明寅时三刻,管道开启。”
韩姬接过信,放进怀里。
她转身走向门口,脚步很轻。
云姜突然叫住她。
“如果你找到终止程序……你会用吗?”
韩姬停下,没有回头。
“我会试试。”
喜欢大秦:从县长到千古一帝请大家收藏:(m.abxiaoshuo.com)大秦:从县长到千古一帝阿布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