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那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手中折扇“啪”地一合,动作轻佻得像是在调戏良家妇女,可扇骨尖端喷出的那道红光却毒辣至极,直奔张玄远咽喉。
张玄远甚至懒得接这句废话。
他脚下那双踏云靴灵光一闪,身形并未后退,反而迎着红光硬顶上去。
手中中阳剑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不像剑啸,倒像是一口烧红的铁锅被扔进了冷水里。
“铛!”
剑锋与红光撞在一处。
张玄远只觉得虎口发麻,那红光并不是单纯的灵力冲击,而是一层层粘稠如胶的“血玉玄光”。
剑刃切进去,就像是用钝刀子割老牛皮,每进一寸都要耗费极大的气力,且那光芒中透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腥甜,顺着剑身就想往手掌经脉里钻。
这是把人血炼进玉髓里的邪门路子。
“练气六层能接我这一击,有点意思。”那年轻人”
张玄远抿着嘴,一声不吭。
他根本没打算跟这疯子拼法术储备。
他法术贫瘠是事实,但这把中阳剑是他花了半数身家请炼器大师重铸的,掺了三钱庚金,专破这种花里胡哨的护身罩。
他手腕一沉,剑势陡变,不再是以力破巧,而是如同凡间剑客般走起了偏锋。
剑尖在红影中画了个极其刁钻的半圆,直刺对方腋下三寸——那是这套血玉功法灵力运转的必经关隘。
既然你喜欢玩花的,那老子就给你放放血。
就在两人缠斗的间隙,张玄远眼角的余光扫过了战场的另一端。
那边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族长张孟川就像个在田里干了一辈子农活的老农,动作朴实无华,甚至有点慢吞吞的。
一个练气大圆满的魔修怪叫着冲上去,手里的鬼头刀还没劈下,就被族长随手一掌拍在灵盖上。
没有任何花俏的光影效果,只有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那魔修像个破布口袋一样瘫软下去。
张孟川收回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掌心的血迹,那双浑浊的老眼并没有看向倒地的尸体,而是如鹰隼般死死盯着四周的阴影。
他没有急着出手支援,哪怕不远处的青禅已经被三具铁尸逼得步步后退。
这就是老江湖的狠辣与稳重。
他在等,等那个可能藏在暗处的“大鱼”,或者确认没有陷阱后再行雷霆一击。
在这个修真界,好心泛滥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刺啦——”
左侧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
寒烟的战斗风格和族长截然相反。
如果族长是重锤,那她就是一把剔骨刀。
她的对手是个同样筑基初期的魔修,仗着一身蛮力挥舞着两柄巨锤。
可惜,力气大打不着人也是白搭。
寒烟的身形在巨锤挥舞的缝隙中穿梭,像是一缕捉摸不定的轻烟。
她抓住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手中长剑轻飘飘地在那人手腕上一抹。
那魔修惨叫一声,巨锤落地。
还没等他捂住喷血的手腕,寒烟已经借力跃起,一脚蹬在他的胸口,借着反震之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折向了青禅所在的战圈。
“青禅,退!”
寒烟人在半空,剑气先至。
青禅此刻确实有些狼狈。
那三具炼尸铜皮铁骨,指甲上全是尸毒,她手中的飞剑砍在上面火星四溅,只能勉强自保。
而操控炼尸的那个筑基后期魔修,正躲在后面摇晃着一面白骨幡,阴笑连连。
听到寒烟的厉喝,青禅没有丝毫犹豫,拼着硬挨了一记尸爪,护身灵罩碎裂的瞬间,整个人借力向后暴退。
几乎是同一时间,寒烟的剑到了。
这一剑不再轻灵,而是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直直刺入那具冲在最前面的炼尸眼窝。
“爆!”
寒烟低喝一声,剑气在炼尸颅内炸开。
那坚硬如铁的头颅像烂西瓜一样炸裂,黑血溅了一地。
原本还在得意的那个白骨幡魔修脸色骤变,本命炼尸被毁,他也受到反噬,哇的一口黑血喷在了幡面上。
“一群废物!”
和张玄远缠斗的俊美青年终于笑不出来了。
他没想到这群在他眼里只是“乡下土包子”的家族修士,杀起人来竟然如此利索且配合默契。
张玄远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那一瞬间的分神。
机会!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中阳剑上。
原本暗沉的剑身瞬间亮起刺目的金光,那是他一直压箱底的一张“金锐符”,一直藏在袖口没舍得用。
“给我趴下!”
张玄远双手持剑,身随剑走,整个人像是一颗炮弹般撞进了那层血玉玄光里。
“咔嚓。”
那层号称能防金丹一击的乌龟壳,在符箓加持和张玄远全力的爆发下,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剑锋擦着那青年的脸颊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那张俊美无瑕的脸瞬间被毁了一半,皮肉翻卷,看着狰狞无比。
“啊——我的脸!我要杀了你!!”
青年发出杀猪般的尖叫,那种对容貌的在意似乎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这种歇斯底里的反应让张玄远心中那种违和感更重了。
但这并不妨碍张玄远反手一记肘击,重重砸在对方胸口的膻中穴上。
灵力阻断,那青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栽向地面。
尘埃落定。
庄园内的喊杀声渐渐平息。
族长此时才动了,身形一晃便出现在那白骨幡魔修身后,一掌结果了对方的性命,干净利落。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尸臭味。
张玄远喘着粗气,手里的中阳剑还在微微颤抖。
他看着地上那个捂着脸还在不断咒骂的“俊美青年”,眉头却越锁越紧。
太容易了。
虽然过程凶险,但这帮魔修的应对手段太死板,就像是……一群拿着神兵利器的三岁孩,或者是被某种程序设定好的傀儡。
“留活口。”张玄远拦住了想要补刀的寒烟。
此时,一直在外围负责封锁退路的几名青玄宗执法弟子也围了上来。
为首的一人正是那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路人甲”师弟,他看着满地的尸体,脸色发白,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修罗场。
“张……张师兄,这魔修……处理完了?”师弟声音有些发颤,手里紧紧攥着飞剑,指节都有些发白。
“还没审,不知道还有没有同伙。”张玄远收剑入鞘,正准备上前查看那青年的储物袋。
突然,一阵夜风吹过。
这风有些凉,凉得不正常,像是直接吹进了饶骨缝里。
张玄远脚步猛地一顿。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不是风声,也不是那个被毁容青年的咒骂声,而是一阵细微的、像是湿漉漉的触手在地面上爬行的“咕叽”声。
声音的来源,不是地上那些尸体。
而是来自……那个青玄宗师弟的脚下。
借着月光,张玄远看到那师弟投在地上的影子,并没有随着风吹树叶而晃动。
那团漆黑的影子正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态,像是一滩活过来的墨水,顺着师弟的鞋底,无声无息地蔓延上了他的脚踝。
而那位师弟,对此浑然不觉,还在一脸讨好地向张玄远走来。
“师兄,这人交给我押送回宗门吧,这种脏活累活……”
话没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一瞬间,张玄远看到师弟的瞳孔猛地扩散,眼白里爬满了蛛网般的黑丝,而他脚下那团影子,正如同一张贪婪的大嘴,瞬间膨胀开来,将他整个人一口“吞”了进去,只露出一张惊恐到极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的脸庞,正迅速干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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