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香！真他娘香！”
“好吃！这肉……绝了！”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得劲的包子！”
兵痞们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地称赞着，眼睛都眯了起来，满脸享受和贪婪。
紧接着，店二又端上来一大盆炖得烂糊的酱牛肉，还有两坛泥封的老酒。
芸娘见这群饿鬼暂时被食物吸引，不再纠缠自己，便笑吟吟地又劝了两杯酒。
然后悄悄给店二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扭着腰肢，掀开通往后厨的布帘，走了进去。
店二会意，连忙更加殷勤地给兵痞们倒酒添肉。
后厨比前堂安静许多，灶火熊熊，大锅里煮着东西，咕嘟咕嘟响。
两个穿着粗布衣裙、系着围裙的年轻女子正在忙碌。
一个在揉面，一个在剁馅。
这两人相貌与芸娘有五六分相似，只是年纪看起来稍些，一个二十三四岁，一个二十岁出头模样，眉眼间少了芸娘那股子刻意修炼出的风尘媚意，却多了几分阴沉和……贪婪。
正是芸娘的两个“妹妹”，客栈里真正的“厨娘”。
芸娘一进来，揉面的二妹和剁馅的三妹立刻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芸娘没话，只是朝她们招了招手，示意跟上。
三人轻手轻脚地穿过灶台，来到后厨最里面一个堆放杂物和干柴的角落。
这里立着一扇破旧的屏风，勉强隔出一点私密空间。
二妹机警地走到屏风边，将遮挡的旧布帘轻轻掀起一角，透过缝隙，窥视着前堂里那些正在胡吃海塞的县兵。
她看得很仔细，目光在那十个精壮汉子鼓胀的肌肉、粗壮的脖颈上扫来扫去，甚至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三妹凑到芸娘身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姐姐，你看那十只‘两脚羊’，个个身强力壮，膘肥体健，尤其是那个什长和那个掀桌子的大块头，筋肉肯定紧实有嚼劲。
比前几那几个干巴巴的行商强多了！”
她的声音虽低，却清清楚楚传到了旁边二妹的耳朵里。
二妹回头，轻轻拍了一下三妹的手背，嗔怪道：
“三，瞎什么呢，什么‘两脚羊’？那是羊肉，牛肉，要是被客人听见了像什么话！”
她嘴上这么着，眼神却和三妹一样，闪着异样的光。
芸娘瞪了她们一眼，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警告：“都声点，隔墙有耳！”
她顿了顿，目光也投向布帘缝隙外，看着那些毫无察觉、沉浸在“美味”中的县兵，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只要这批‘货’能顺利留下，处理得当，够我们姐妹享用一两个月了。
肉质好，精气也足，除开要缴纳的，不定还能让我们的‘宝贝’再长长。”
二妹三妹闻言，眼中贪光更盛，连连点头。
“行了，” 芸娘收回目光，吩咐道。
“你们俩继续去忙，包子多做点，特别是给这些兵痞的。
‘料’下足些，‘转换’才能更彻底，味道也更好，省得他们起疑，我去稳住他们。”
“知道了，大姐。” 二妹三妹应了一声，脸上带着期待和残忍交织的笑容，转身回到灶台前，更加卖力地揉面剁馅。
只是那剁馅的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更加沉闷有力。
芸娘独自站在原地，目光再次透过布帘缝隙，扫过那些县兵。
但她的视线很快移开，落在了林发已经上到楼梯尽头的背影上。
看着那张空桌子，芸娘没来由地心头一跳，一股极其轻微却挥之不去的不安感悄然滋生。
那个年轻道士……太镇定了，镇定得不正常。
面对她的刻意接近和试探，滴水不漏。
面对兵痞的挑衅，轻描淡写就化解了，那份举重若轻的力道……绝非常人。
而且，他自始至终，一口客栈的肉都没沾，连那屉特意加了“料”的包子都视而不见。
是巧合？还是他看出了什么？
芸娘蹙起精心修饰过的眉头。
她对自己的“手艺”和“障眼法”很有信心，这些年骗过的和尚道士也不止一个两个，最后都成了后厨地窖里的“存粮”。
可这个道士……给她一种摸不透底的感觉。
“希望只是我想多了……” 芸娘低声自语，压下心头那丝烦躁。
“一个过路的道士而已，就算真有点道行，等夜里‘仪式’完成，他也翻不起浪。”
她不再多想，转身走出厨房，继续去劝那些人吃喝。
……
夜渐深，前堂的喧嚣逐渐平息。
吃饱喝足的食客们，有的醉醺醺地互相搀扶着回了房，有的直接趴在桌上打起了鼾。
那队县兵更是横七竖八，早就被客栈伙计“好心”地扶进了后院的几间大通铺里。
整个客栈陷入一种异样的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鼾声和窗外呜咽的风声。
就在这时——
林发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感应到了一阵极其隐晦、频率特殊、带着浓郁邪异气息的术法波动，从后厨方向传来
这波动很微弱，若非他神识敏锐远超凡俗，又一直保持着警惕，几乎难以察觉。
“开始了……”
林发心中冷笑，神识瞬间凝聚，如同无形的触手，悄无声息地穿透地板和墙壁，朝着术法波动的源头——后厨延伸而去。
在他的“神识视野”中，客栈的结构清晰呈现。
前堂空荡，杯盘狼藉。
后院几个房间鼾声如雷，那些县兵和部分留宿的食客睡得死沉。
而此刻的后厨，却透着诡异的“热闹”。
灶火早已熄灭，但厨房里并非一片漆黑。
一盏昏黄的油灯放在那张厚重的大方桌上，照亮了桌旁的三个人影——正是老板娘芸娘和她的两个妹妹，二妹三妹。
二妹三妹此刻垂手站在一旁，脸上早已没了白伪装出来的朴实或灵动，只剩下一种近乎狂热的敬畏和期待，紧紧盯着大姐手中的动作。
芸娘站在桌旁，面色肃穆，甚至带着一丝狰狞。
她面前是一个从暗格中取出的乌黑盒子，此时已经打开。
林发的“目光”落在盒中之物上。
那是一段约莫三寸长的“枯枝”。
通体乌黑，质地似木非木，似骨非骨，表面布满了然形成的、扭曲怪异的纹路。
即使在昏暗的油灯下，这枯枝也隐隐流转着一层不祥的乌光，散发出的邪异气息，正是之前术法波动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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