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国君在大殿设宴,为微生行夏送校殿内觥筹交错,丝竹不绝。西乡漪穿着一身轻盈的舞衣站在殿中准备献舞,她抬眼就能看见坐在国君左手边的微生行夏——一身华服,却面无血色,眼神空洞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乐声响起,西乡漪一步一舞在殿中翩跹。轻纱在她身侧环绕翻飞,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蝶。旋转、腾跃、回眸,每一个轻盈动作都倾注了她沉重的心事。殿内的喧嚣渐渐平息,所有饶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太子原本正在与身旁的大臣谈笑风生,此刻也收了笑容,目光灼灼地盯着殿中起舞的西乡漪。
一曲舞毕,西乡漪敛衽行礼。太子率先热烈地鼓起掌来,看向西乡漪的眼神是如狼似虎般毫不掩饰的惊艳与占有欲。
“好!好一支舞!此女不光舞技精湛,容貌也甚是出众。父王,儿臣恳请您将此女赐给儿臣!”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坐在席上的微生行夏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瞬间站起身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行!父王,不能把她赐给太子!”
国君皱了皱眉,冷冷地瞥了微生行夏一眼。那一眼里的威压让微生行夏瞬间噤声,他嘴唇翕动也难以再出一个字。
“准奏。”国君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语气不容置疑。
西乡漪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想开口拒绝、想大声“奴婢不愿”。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看着国君脸上冰冷的神情,看着两旁侍卫腰间的长刀,那些拒绝的想法突然就有心无胆了。她怕,怕国君一怒之下治她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到时候别去大垚找微生行夏了,她自己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
微生行夏坐在席上攥着心口,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嘴唇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声祈求:“不要......姐姐,不要答应......”
西乡漪强忍心中酸楚,向国君叩首:“奴婢......谢陛下隆恩。”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滴滴滴在冰凉的地砖上。
余光中,微生行夏的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席上。
——
宴席散后,西乡漪便被接入了太子府,入住的精致院落让她更感身陷囹圄。当晚太子便要强行占有她,西乡漪宁死不从,情急之下拔掉头上的发簪狠狠刺向太子。
“大胆!”太子疼得惨叫一声,捂着流血的肩膀勃然大怒。他暴起夺下发簪、扬手一巴掌甩在了西乡漪脸上,打得她是嘴角溢血,“不知好歹的贱婢!本太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太子妃闻讯赶来,注意到太子流血的肩膀顿时愤怒不已,她对着下人厉声吩咐:“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拖到后院的柴房里关起来!不许给她吃食!饿死她算了!”
西乡漪被拖进了柴房,随着门板“砰”地一声关上,她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柴房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霉味。她蜷缩在角落浑身酸痛,嘴唇干裂连一口水都喝不到。
好在柴房靠近府中的要道,过路的下人很多。
这日,两个洒扫的下人路过柴房,低声交谈着。
“听了吗?七王子明日就要启程去垚国了。”
“是啊,年纪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西乡漪的心猛地一沉。明日?明日就要启程了?
她再也坐不住了,急切地在柴房里寻找着可以出去的通道。搜寻无果后,目光不由落在了角落的一堆木头上,她翻找出两块较为干燥的木头开始尝试钻木取火。
一下,两下,三下......毛糙的木头磨得她手掌起了血泡,火辣辣地疼。
咬着牙,丝毫不敢停歇。从傍晚到半夜,不知过了多久,一缕青烟终于从木头缝隙中冒了出来。西乡漪激动不已,心翼翼地吹着那缕青烟。很快火苗便燃了起来,她将火苗引到柴房的木窗上,火焰顺风裹上了木头。
等到木窗被烧得酥脆,西乡漪一脚用力踹上去,木窗应声而断。她又将柴房里的木头尽数引燃,连带着柴房附近的干草也被她点着。火光冲迅速蔓延,浓烟滚滚很快便惊动了太子府的下人。
“走水了!柴房走水了!”
混乱之中,西乡漪趁着夜色,从柴房的破洞中钻了出去,一路狂奔。她不敢走正门,只能沿着墙根,朝着城外的方向跑。
西乡漪趁着混乱,从破损的木窗钻了出去。夜色浓稠她辨不清方向,只能凭着感觉一路往前狂奔,朝着城门的方向奔去。她的脚步越来越沉像灌了铅一样,到后来失去了知觉还依旧在机械地迈动。
风在耳边呼啸,眼泪在脸上肆虐,她边跑边哭糊了一脸。
她想着母亲,想着母亲得知她“死”了之后该有多伤心。她觉得自己不孝,就这样假死跑路对不起母亲的养育之恩。可是,她没有办法了,与其在太子府得罪太子被困死,还不如赌一把假死脱身去找行夏。
“娘,对不起......”她哽咽着,“等女儿找到行夏,安顿好了,一定会回来找您的......您别怪女儿不孝......”
她跑了整整一夜,终于在亮之前跑到了城门。城墙根下有一个不起眼的狗洞,西乡漪顾不上脏污,弯腰钻了出去。
她躲在城外的树林里,靠着树干疲惫得几乎要晕过去。她不敢睡,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官道,等着微生行夏的车队经过。
她等啊等,终于在要撑不住眼皮打架的时候,官道上传来了马蹄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她猛然醒神,扒开树叶望去——浩浩荡荡的车队正缓缓驶来。最前面的那辆马车,装饰虽然算不上奢华,却也十分精致。她认得,那是微生行夏的车驾。
西乡漪的心狂跳起来,她不敢贸然上前,只能远远地跟在车队后面。车队走多久,她就跟着走多久。饿了,就摘些野果充饥;渴了,就喝几口路边的溪水。
傍晚时分,车队在一条溪边停了下来休整。西乡漪趁着夜色掩护,悄悄绕到了微生行夏的帐篷外。帐篷里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西乡漪屏住呼吸轻轻掀开了帐篷一角。
微生行夏正坐在榻边手中握着一把巧的匕首,警惕着外面的动静。他似乎察觉到西乡漪的接近,瞬间转身匕首直指帐篷门口。
四目相对的瞬间,微生行夏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看着帐篷外那个浑身脏污、衣衫褴褛的身影,嘴唇颤抖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姐姐?真的是你吗?”
西乡漪站在帐外不敢上前,怕自己身上的污泥玷污了他。她看着他,笑着:“是我。行夏,我没有食言,我来了。”
喜欢朱颜执鼎请大家收藏:(m.abxiaoshuo.com)朱颜执鼎阿布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