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琅楼上的卧室,高途是来过的,甚至很熟悉,旁边的衣帽间,他更是闭着眼也能来去自如。
可直到真的在这张床上相对而坐时,才发现,这里,原来让他这么陌生。
“怎么,吓着了?还是不好意思了?”沈文琅看着他不安的神态,轻声地问。
“我……我……”高途看着近在咫尺的沈文琅,不知道如何回答。
之前,一次是信息素失控,一次是情绪失控。
这是高途第一次,如此清醒又完全自主地面对一场亲密关系的确认。
沈文琅从未见过这样的高途——他微微侧过头,透出红晕,一路蔓延至脖颈。那红,像最会调色的画师,用来描摹心中挚爱的眉间痣的颜色。
睫毛颤得厉害,视线低垂,沈文琅从不知道,原来高途睫毛可以这么长,能遮住来时路上的伤痕,只余此时的郑重。
“我……能不能关灯……”高途开口,声音比预想的要细要软要轻,他自己也听出里面带着怯生生的抖,忙又抿住了唇。
闻着高途身上传来的气息,再看着他被羞涩席卷的无措。明明是熟悉的人,熟悉的面容,可当他变得这样细腻而磨饶时候,沈文琅只想着,答应他。
可一想高途这样的一面是他从未见过的时候,他又硬起了已经千回百转的柔肠。
见没有回答,高途抬起眼,想偷看一眼沈文琅此刻的神情,却在目光相触的瞬间,又像被烫到似的飞快垂下。
最终,他只是将发烫的脸颊,轻轻贴在了沈文琅的肩下,把自己藏进这片令人安心的阴影里。
因为清醒,所以郑重。
因为怜惜,所以心折。
终于,沈文琅还是换上了更暗的光,他终是舍不得,眼前的人变得慌张。
“现在,可以复习了吗?”
沈文琅的指尖滑过高途滚烫的耳垂,气息拂过高途的唇,面前的人没有回答,只是探头,趁暗行凶,结结实实地,吻在了沈文琅的唇上。
这是高途第一次如此主动。
沈文琅好不容易维持的理智,随着这一触即分的动作瞬间轰鸣而去。
刹那之间,高途便被倾泻落下的吻尽数吞没。这个吻开始时很温柔,带着安抚的意味,像在确认他的存在,也像在给他最后退却的机会。
可当高途在生涩的回应中,无意识地仰起头,将脆弱的信任全然交付时,更深的连接便燎了原。
“放松。”沈文琅含着他的下唇,模糊地低语,手掌已抚上他的后背,熨帖着紧绷的肌理,缓慢而坚定地游移。所过之处,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高途浑身一僵,本能地想蜷缩,却被沈文琅更紧密地拥住。指尖触碰到肩胛时,他难以自抑地抽了口气,手臂慌乱地抵在沈文琅胸前,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文琅……”他唤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恋。
“嗯,我在。”沈文琅应着,吻却沿着他的下颌滑落,流连在颈侧,留下温存的印记。
经过之前的相处,他太清楚这人心灵的敏感之处,也太懂得如何瓦解那点可怜的犹疑。
当额头不轻不重地抵住高途的额际时,怀里的人终于彻底放松下来,紧绷的脊背像被抽掉了所有防备,陷进柔软的支撑里。
“不是……复习吗?”高途的声音带着轻喘,试图抓住一点主动权,哪怕只是言语上的。
沈文琅微微拉开距离,在昏暗中凝视他氤氲着水汽的眼睛,忽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洞悉一切的温柔。
“复习完了,现在是照顾。”他慢条斯理地调整着姿势,目光却锁着高途,“照顾你今给我的照顾。”
高途茫然地看着他,直到沈文琅握住他的手,带到自己心口,带着他感受胸腔里沉稳有力的搏动。
掌心相贴的瞬间,不同的体温与触感让高途指尖一颤,想缩回,却被沈文琅牢牢握住,引导着他去感受那些真实的存在,和其下不言而喻的承诺。
“这里,也照顾一下,”沈文琅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真诚的沙哑,“一会儿,我们才能更好地……彼此照顾。”
不再是之前的不明不白的开始,也不是夜奔去的赖皮或补偿,这次,是疗愈,是抚慰,是确认。
是彻底的交付,是耐心的靠近,是寸寸心防的卸下。
他引领着高途,让他触碰,让他感知,让他适应这种毫无保留的贴近,每一步都给予充足的时间去颤抖、去退缩,却再被温柔而坚决地拉回来。
高途觉得自己像一叶舟,被带入温暖而深邃的港湾。
起初是灭顶的陌生与失控的恐慌,可当沈文琅的气息将他完全包裹,当那双他信赖的眼睛此刻只盛满他的倒影,当不安与陌生的安宁交织成令人眩晕的网……
高途只能生涩地回应,然后用笨拙的动作更贴近,诉默许,也回应深情的索求。
交错的呼吸与交融的体温中,世界坍缩至眼前的方寸之间。
只有沈文琅,再无其他。
高途仰着头,视线模糊地望向花板,又在下一波心潮袭来时紧紧闭上。
他听到沈文琅在耳边一遍遍叫他的名字,更亲密、更缠绕的呼唤,混着温热的气息,烙进他混沌又清明的意识里。
最后的时刻,沈文琅将他用力拥进怀中,紧得仿佛要将他刻进生命的年轮。
高途在灭顶的情感冲击中颤抖着落泪,泪水无意识地滑落,分不清是释然还是圆满。
好不容易沈文琅在高途平稳的呼吸声里停下来,可他却没有退开,而是就着相拥的姿势,环抱着高途,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微湿的发丝,“你歇一歇,我们正好探讨一下,你的初吻属于谁?”
高途累极了,眼皮沉重,意识在浮沉迷糊中间回答,“王子。”
沈文琅的手在他的后背,又开始轻轻安抚,“好好。”
“你,你……你是我的王子……还不行吗?”嘴硬的人终于抵不过真实的牵引,坦诚地找出一个此刻的答案。
这样的两心相印,这一点又怎么会够?
浮浮沉沉,起起落落。
高途最后只能随波逐流,任凭大潮一次次涌起又退去,任凭温柔的寒夜珍藏所有的笨拙、羞怯与交付。
后来,高途睡着了,沈文琅掠过他微红的唇、眼角未干的痕迹,他贴上去,将怀中人搂得更紧。
“我的……”
高途醒来,就见到这样的沈文琅,任凭他动,也挣脱不开这温暖的桎梏。
“来,做个数学题,看看清醒一夜,变没变通透。”沈文琅打趣道。
高途一时面红耳赤地缩进被子里,不答话。
“五减三等于几?”沈文琅伸出一只手。
高途不知道他出什么难题,只藏着不吱声。
沈文琅却从被子里拉出他微凉的手,再扣上自己的手掌,数出两个手指,就那么直直地并立着。
“所以你选我的话,”沈文琅的嘴唇贴着他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皮肤,“不孤独的人就少两个。”
高途的脑子,也许是昨夜的坦诚,也许是为了和沈文琅较劲,他脱口而出,“那我要都选了,岂不选项的人就成零了?”
完,他自己愣住了。
沈文琅却低低地笑起来,“学习效果不错,都会抢答了,还答得挺对,逻辑清晰,解决方案完美。”
高途的脸烧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被沈文琅再次封住了嘴唇。
这一次的吻不再试探,沈文琅的手扣住他的后颈,将他拉向自己,吻得深入而绵长。直到彼此眼中,又泛起一些新的涟漪。
“高途,你外表是冷静的,可我知道,你内心有多么温热。我想靠近那温度,想温暖你,也想被你温暖。不要走,好不好。”
沈文琅抵着高途的额头,声音沙哑,“如果你真的需要四个人,我会无措。但会比……你完全将我划出你的世界,好太多,因为,我还是会留在你身边。”
高途的眼眶有些湿,“对不起,文琅,是我不坚定。”
“我很坚定。等你有一完全坚定下来的时候,我还是会这么坚定。”
“我害怕。”高途声音带着点哽咽,“我怕我承担不起……我怕我会让你们失望……”
沈文琅揽住他,“是我们,执意走向你。从来,你都不需要考虑是否承担得起。”
“我原本的计划是,等启明计划一期落地完成,我就离开江沪……”高途往沈文琅的怀里蹭了蹭。
“现在呢?”
“现在……”高途看向他,“好像……有点离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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