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侄拜见姨母。”
直到花灵昀起身向她行礼,且见花非若果然无恙,上尊才堪堪回神,稍稍心落。
众人皆能从上尊的神态间窥见一丝不明所以的惊乱,而花非若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后,便收开了目光。
花灵昀却是视线两转一窥,所见上尊与女帝的关系果然如吕奉所言那般,已为不睦。而她今日进宫也只要稍惹上尊一丝不安便足矣。
“贵君陪伴陛下多年,而今新丧,女侄也是怕陛下心中郁结不解,再伤了身子,方入宫相伴。”花灵昀自顾自的解释了一番,也不管上尊有无意应会自己都作后辞言道:“灵昀也叨扰了陛下良久,眼下姨母既来探望,正好朝中尚有余务需待打理,女侄就不打扰了。”
向上尊辞言罢,花灵昀便又转向女帝一礼,花非若颔首示之,直瞧着其离而远去后,方才瞧回上尊。
“上尊何事匆急?”
上尊落眼瞥了桌上白胜黑落的棋局。
“储君自入京以来常与女帝各自间处,今日怎却突然有心入宫来与你下棋?”
花非若站起身来,俨然一副淡然之貌,“一时兴起、或有别意,活人行事并无定数,猜测良多又有何益?”
“人心难测,还是留意些为好。”
上尊来言毕竟也是好心,且此言之意本也无错,只是于他这个将死之人而言已无多意义了而已。
于是花非若应而温然一笑,宽且释然,随后便由俞惜搀扶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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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言襄南侯府,偏偏赶在贵君丧期之中,早被侯府预选而定的一批南司美郎恰好也入了京城。
贵君之死于襄南侯而言实在打击颇深,悲戚之下连夜难眠,性情也便越发暴躁,除了宋仪之外,别的郎侍都只敢避着。
“本侯听人,南司艳柳前两日就到侯府了,怎不见人?”
宋仪正斟茶时听得侯君此言,不禁止顿抬头瞧了她一眼。
荀孚蓁则是漫不经心的睨了他一眼,“没见本侯这几日正烦闷吗?这府里头养着的又没一个中用,稍见点风吹草动便一个个都跟贼鼠似的藏起来!”
“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送过来!”
宋仪仍然持默了片刻,继续将杯中未足的茶汤续上。
“我一会儿就叫人送过来。”
新丧之下,荀孚蓁当然也知宋仪此态必是悲痛所致,可她偏偏就见不得他这副悲丧的样。
“行了!这杯茶也用不着你伺候。”
荀孚蓁不耐烦的推翻了他递去的茶杯,烫热的茶汤洒了他满手,而他却似全无知觉,摆下杯盏便起身去了。
从南司送来的两个美郎被养在侯府的外院,本是备着丧期之后再送入内院与侯君,却谁料竟才贵君出殡的次日,人就被宋仪送进去了。
看着那两花枝招展、脂粉缀艳的妖郎乘着辇被抬进垂花门,隔偏院里的李氏郎虽为一门偏房,却也见之成恼,于是来到宋仪院中张口就问:“贵君昨日方才起灵,丧期之间,如何能行此淹乐之事!侯君糊涂,兄长却也不加劝阻,便如此任之胡来?”
宋仪黯黯回瞧了他一眼,沉眉敛下一丝无奈。李氏见他不争不怒,心中淤火,便也摇叹离去。
而宋仪便仍静坐在廊下,独斟饮酒。
吕奉从偏门径转入,从旁阶登入廊中,来到宋仪身旁就席而坐。
“难为侯夫。”
他叹此一语,宋仪听罢却摇了摇头,又缓缓将手中酒杯摆下。
“我对她早已绝念,岂还会有难为?”
“若是已尽然绝念,侯夫又何至如此伤感?”
宋仪抬头看着他,却不禁嗤然冷笑了一声,将想些什么,却终而又是一叹而罢。
他与宋仪都是这琢月帝都中同一辈的雅俊,早年之时也曾齐名京中,那时的宋仪又何尝不是翩袖行雅的人之姿。荀安容貌之美素得盛名,却也只有曾见过宋仪的人方知这位贵君的风姿乃有七八分承自其父。
而如今的宋仪已在这侯府沉浊了太久,满面憔悴哪里还能瞧出昔年容光半点。
吕奉自斟起一杯酒,加礼敬之,“奉虽不才,从不失信。敢请侯夫信我一局,此事必不会叫侯夫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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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上尊留于宫中,仍守斋礼,酉时一过便沐浴而着素衣,静坐堂下手抄经颂。
稍逾戌时,梁笙便来到舒和宫,向上尊汇报了女帝今夜之况。
“陛下近来卸去朝务,闲适养神,脉象也较先前平稳了些。”
“如此可算是好转?”
上尊切然而问,而梁笙却神色平平的看了她一眼。
“可稍减疾发之苦。”
她自知方才突然失态了些许,便垂下眼去,抚袖沉下口气来。
“女帝现在,也许你入见了?”
“贺昭郎医术亦精,同也熟知血溃症状,臣往只需问之即可。”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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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风声异响,花非若浅眠而惊,便起身来到窗边,稍启一隙向外窥瞧,然而静谧之下庭中并无异动,他也隐隐存疑,大约是自己多心了。
正将闭窗时却见恰得一蒙月光映入屋里,正照屏风之下,泛如一层冷冷白雾。
看着这个独静的寝殿,他的心里也空落落的,突然间又瞧这一切都是陌生的。
恍如一场梦似的,然而一切又将成空,便触得所有都是冰冷的。
原以为寂静的夜风里忽又传来一阵嘈乱,这回他便听了切实,应是有军列来到了昭华宫门外。
深更半夜的宫门外忽来异动,本守内庭的俞惜亦匆忙来到前庭,却见内守宫门的侍人紧紧盯着大门,一个个都警惕着不敢妄动。
就近门前,俞惜听出外头乃是军列走动之声,心中也为一瞬惊骇。
“俞惜姑姑……”
俞惜竖指唇前示意旁人噤声,而后便将榕音拉去一旁,低声嘱咐道:“眼下外头不知是何情状,你从内庭门出去,往报上尊。”
“是。”
却此之时,女帝却从内庭走出,俞惜连忙迎上前去,“夜深露重,陛下衣着单薄,怎么出来了?”
“外头在做什么?”
“尚不知情状。”
“开门看看。”
守门侍吏依令将宫门打开,便见外头一禁中守将戴甲整备,先向宫门里的俞惜施礼道:“有外贼窃入宫城,臣等唯恐其惊伤陛下,特奉储君之命前来守卫。待逐得贼盗自将退离。”
花非若远也瞧见了门外军列尚彬彬有礼,不过储君虚晃一枪,倒还不至于要在这会儿来逼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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