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沉吟半晌,骤然一惊,“难道是......那位誉王府的明珠郡主?”
他大惊失色,怎么也想不到方才那个身穿补丁粗衣、与他们这些灾民平和交谈的姑娘,竟是一位金枝玉叶的郡主。
是了,誉王失踪,堤坝还有再次决堤的危险,这种情况下谁会来安庆府查此事?
也只有誉王的亲生女儿才敢以身涉险。
年轻人心中五味杂陈,不过也只是一瞬,便收敛心神,专注眼前活计。
“父亲还是别干了,您的身体不好,如何能再做这种重活?”
“无妨。”老者乐呵呵的,一扫多日以来的颓丧之气,“这种日子啊,过不了几喽。”
年轻人不明所以,父亲的意思是,那位郡主能帮他们摆脱困境?
可她一个女子,如何与知府抗衡?
......
卢承运一早便来见他父亲卢志高,将昨夜迎接明诛的经过从头到尾了一遍。
“你确定昨夜郡主一整晚没出房门?”
卢志高由妾伺候着穿上衣物,室内熏香袅袅,驱散了昨夜残留的酒气,却掩不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卢承运有些尴尬的低着头,不敢四处乱看。
“父亲放心,我已让人守在郡主门前,若是她出过门,定会有人来告诉我的。”
卢志高闻言谨慎道:“还是叫人来问一问,确保万无一失才是。”
卢承运应下,命人去传昨夜为明诛守夜的丫鬟。
安庆府的气本就没有北边那么冷,积雪皆已消融,气也开始回暖。
卢志高也不嫌冷,穿着单衣走到院中,取下武器架上的长枪便舞动起来。
倒是虎虎生风,比昨夜与妾缠绵时还多了半个时辰。
就连卢承运也不由暗自感叹,父亲到了这个年纪,还能有这般旺盛的精力,实在罕见。
“老爷,不好了!郡主、郡主不见了!”一名厮慌不择路地飞奔入院,人未到声先至。
卢承运猛地转身,一把揪住厮衣领,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怎么会不见?!不是让你们看好她吗?!”
厮哭丧着脸,几乎要跪下去:“的、的确实一直守在院外,寸步未离,真的没见郡主出来啊!”
“那她人呢?难道插翅飞了?!”卢承运甩开他,厉声喝道,“守夜的丫鬟呢?把她给我带来!”
“丫鬟、丫鬟也……也不见了……”
“废物!”卢承运勃然大怒,一脚踹在厮心口,将满腔怒火尽数发泄在他身上。
他转而看向卢志高,语气焦急:“父亲,这该如何是好?”
“慌什么。”卢志高嘴角下撇,面色沉郁,浑浊的眼珠里掠过一丝厉色。
他果然看了这位明珠郡主,竟能在重重看守下悄无声息地消失,看来是铁了心要和他们作对。
“让你的人去堤坝那边找,她必定去了那里。”
“师爷已经带人去找过了,并未发现郡主踪迹。”卢承运急得来回踱步,“她还能去哪儿?”
卢志高将长枪扔给随从,再次由妾伺候着披上一件厚实的大氅。
他动作不紧不慢,丝毫不见慌乱。
“不管她去了哪儿,总要回来的。”他张开双臂任妾系好腰封,自己理了理前襟,率先向外走去。
“就去郡主的院子里等吧。”
卢承运闻言,赶忙跟上。
......
明诛刚回到住处换下衣裳,还没来得及换鞋,卢家父子便已不请自来。
她挑了挑眉,目光平静地扫过二人:“两位这一大清早便擅闯本郡主的院子,是否太过随意了些?”
她从容地倒了一杯茶水漱口,枢在一旁捧着铜盆伺候。
一路疾奔而归,枢的气息还有些不稳,他努力平复着粗重的喘息声,但还是没逃过卢志高的耳朵。
“郡主这一大早去做什么了?”卢志高不答反问,自顾自地在明诛对面坐下,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她。
“卢都督未免管的太宽,本郡主去做什么,还需要你管?”
明诛毫不避让地迎上他的视线,黑白分明的杏眼中透着一股寻常女子没有的锐利,竟让久经沙场的卢志高感到一丝如芒在背的压力。
仿佛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同他一样是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慑人气势。
这怎么可能?!
她不过是个闺阁女子,而他征战半生,手下亡魂不计其数,怎会被一个姑娘比下去?!
卢志高心下微沉。
果然就像女婿的,这位郡主当真不是善茬。
卢志高危险的眯起眼,深深的看了明诛一眼。
“下官只是担忧郡主安危。安庆府近日不太平,流民四窜,郡主若要出府,还须多带些人手才是。”
“多谢卢都督好意,我有枢就够了。”
枢闻言,立刻挺直腰板,站在明诛身侧,用眼角余光倨傲地扫视卢家父子。
态度更是嚣张至极:“卢大人嘴上着关心郡主安危,自己却带人强闯郡主院落,依我看,您这衙门里头,也未必比外头安全多少。”
“这位是......”卢承运这才仔细打量枢。
昨夜他的注意力全在明珠郡主身上,并未留意旁人。
此刻一看,这人虽做着侍从的活儿,却气度不凡,面对他父亲竟也毫不示弱。
此人要么是不知高地厚,要么......便是另有身份。
枢看了明诛一眼,见她并无阻拦之意,便昂首道:“皇鳞卫,雀字号号主,枢。”
卢承运心头猛地一跳。
竟是雀字号的号主......
传闻雀字号耳目遍布下,其情报网络无人能及,那昨夜......
他下意识看向卢志高。
卢志高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呵呵一笑:“据老夫所知,皇鳞卫向来不涉朝政,不知郡主此次前来,所为何意?”
誉王是受皇帝指派,乃不得已而为之,来时也只带了贴身护卫和一位名叫开阳的女子。
可郡主竟将雀字号号主都带来了,难道真的只是来寻找誉王踪迹?
“卢都督何必明知故问?”明诛懒得跟她打机锋,索性开门见山,“此行自然是为寻我父王,若能找到,自是万事大吉,若是找不到......”
“找不到又如何?”
明诛嫣然一笑,话语却冷如冰锥:“若是找不到,那本郡主可就要在这安庆府好好地‘游玩’些时日了。”
在场的谁不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精,怎会听不出这话中的威胁?
若誉王当真遇难,她便是皇鳞卫新任指挥使。若她以替父报仇之名彻查到底,这的安庆府,恐怕经不起皇鳞卫“游玩”几日。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能找到证据,证明誉王出事并非意外。
她此言也是在警告对方,不要在搜寻誉王一事上从中作梗。
卢志高手心握紧。
果然如女婿所,这位郡主,还真是什么话都敢。
至于她敢不敢做,那就要看他敢不敢赌了。
卢志高沉吟片刻,端起茶盏,默不作声。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最终还是卢承运打破了沉默,他状似无意地问道:“下官昨夜特意安排了府中最稳妥的丫鬟为郡主守夜,不知......她现在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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