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塔平台在寒风里抖得像块冻豆腐。
我和菜鸟瘫在扭曲的金属网格上,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似的,对着沙地里那点嘚瑟抖动的嫩绿芽苗傻笑。
“嘿…嘿嘿…” 菜鸟的笑声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新开的意念频道还在呲啦呲啦回响着“牛顿诈尸啦!”的弹幕,“蹦…真蹦起来了…我…我干的?”
“滋…个…体…菜…鸟…精…神…力…场…稳…定…性…低…于…2…0…%…建…议…闭…嘴…休…息…” 甲虫的信息流带着一丝电子管家式的无奈。
“闭…闭啥嘴!” 菜鸟挣扎着坐起来,脸上还挂着那副“老子刚拯救了世界”的傻笑,意念频道却猛地转向下方废墟,“刀哥!刀哥意念没了!真…真成刀削面了?” 傻笑瞬间垮掉,眼圈又红了。
“省点力气嚎吧,” 我龇牙咧嘴地坐起身,右臂的麻木被刚才的“平台蹦极”震得酥酥麻麻,像有蚂蚁在骨头缝里开爬梯,“刀哥要真…下面那群藤蔓精能安静?” 我指了指平台下方。
废墟里一片狼藉。几个被“意念蹦床”弹飞的变异体像摔烂的番茄,陷在藤蔓窝棚的残骸里,正哼哼唧唧地往外拔自己。混乱的意念弹幕刷得飞起:“腰…腰闪了…”、“谁踩我触手了…”、“那光…还扎眼不…”。对沙地嫩芽的贪婪畏惧,暂时压倒了干饭的冲动。
就在这时——
“喂——!塔顶的!还喘气不?!”
一个粗豪得能劈开寒风的嗓门,如同平地炸雷,猛地从废墟边缘传来!带着浓重的、铁砧镇特有的金属摩擦腔调。
我和菜鸟一个激灵,差点从网格里漏下去!循声望去。
只见废墟边缘,一座半塌的、形似巨大铁砧的金属雕塑后面,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一头乱糟糟、如同火焰般炸开的红发,在惨白月光下格外醒目。
红发下面,是张胡子拉碴、沾满油污的黑脸膛,一双铜铃大眼正警惕又好奇地扫视着水塔平台。
“活…活的?!” 菜鸟的意念频道瞬间被“卧槽”刷屏。
“废话!死的能喊这么大声?” 红毛大嗓门又吼了一句,目光扫过平台上扭曲的网格、散落的零件,最后定格在沙地里那点嫩绿上,铜铃眼猛地瞪圆,“嚯!那…那啥玩意儿?新品种仙人球?”
“新品种你个头!” 我吼回去,嗓子眼干得冒烟,“想活命就上来!下面藤蔓精还没开席呢!”
红毛缩回脑袋,跟雕塑后面嘀咕了几句。几秒钟后,只见他像头灵活的熊,手脚并用地顺着锈蚀的金属支架和裸露的钢筋,蹭蹭蹭地爬了上来!动作利索得跟他那粗豪外表完全不搭。
他一屁股坐在平台上,震得网格嗡嗡响。好家伙,坐着都比我高半头,胳膊比我大腿粗,裹着一身油光锃亮、打满补丁的拼接皮甲,腰间别着把造型夸张、像扳手和霰弹枪杂交出来的玩意儿。
“红炉,” 他大手一伸,差点把我拍趴下,“铁砧镇最后的铁匠…兼保安…兼…呃…跑得快的。”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跟黑脸膛形成鲜明对比。
“陈星。” 我龇牙咧嘴地跟他握了握…哦不,是被他捏了捏。
“菜…菜鸟…” 菜鸟缩了缩脖子,新开的意念频道偷偷刷了条“好…好大的手…”
红炉没在意菜鸟的怂样,铜铃眼死死盯着沙地里那点嫩绿,鼻翼翕动,像是在嗅探空气中的味道:“这玩意儿…味儿不对啊?不臭,不酸,不辣…闻着…闻着还有点…舒服?” 他挠了挠炸毛的红发,一脸困惑,“底下那些藤蔓精,就是被这‘舒服味儿’吓跑的?”
“滋…生…命…树…嫩…芽…散…发…纯…净…生…命…能…量…波…动…对…污…染…变…异…生…物…具…迎…然…驱…散…效…果…” 甲虫尽职解。
“生命树?” 红炉眼睛更亮了,像两盏探照灯,“就传汁能净化废土的那神树苗?乖乖!真让老子撞上了?” 他搓着蒲扇大的手,兴奋得像个孩子,但下一秒又警惕地看向我们,“你们…不会是内城派来钓鱼的吧?”
我刚想解释,菜鸟的意念频道突然像接触不良的灯泡,猛地爆出一串混乱的碎片!
红炉那张胡子拉碴的脸、铜铃大眼、炸毛红发…在他混乱的意念里,竟然跟某个模糊的、带着铁锈和机油味的童年影像重叠了!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铁…铁蛋叔?”
红炉…不,铁蛋叔,那张黑脸膛上的兴奋和警惕瞬间凝固,铜铃眼瞪得溜圆,像两颗剥了壳的卤蛋,死死盯住菜鸟:“你…你个兔崽子…江叫我啥?”
菜鸟自己也懵了,新开的意念频道乱成一锅粥:“不…不知道…脑子里…蹦出来的…铁蛋…铁蛋…打铁的…炉子…红的…烤红…”
铁蛋叔猛地凑到菜鸟面前,油乎乎的大手一把捧住菜鸟沾满灰土的脸,像捧个脏西瓜,铜铃眼里射出x光般的审视:
“眉毛…是有点像老蔫儿…鼻子…像他媳妇儿…嘴巴…啧…这怂样…是像老蔫儿!”
他猛地一拍大腿,震得平台又晃了晃,“老蔫儿家的鼻涕虫?!当年钻炉灰堆里找糖吃那个?!”
菜鸟被晃得眼冒金星,新开的意念频道彻底宕机,只剩下本能反应:“糖…炉灰…烫…屁股…” 记忆碎片被这粗暴的“人脸识别”撞开了闸门
——铁匠铺通红的炉火、呛饶煤灰味、一个总爱用胡子扎他脸、偷偷塞给他烤得焦黑红薯的红头发大个子…
“铁蛋叔!哇——!” 菜鸟积压的恐惧、悲伤和突如其来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抱着铁蛋叔那条比他腰还粗的胳膊,嚎啕大哭起来。
意念频道里“烫屁股”、“烤红薯”、“刀哥没了”的碎片混着哭声,乱糟糟地刷屏。
铁蛋叔那凶悍的黑脸膛瞬间柔和下来,带着点手足无措的笨拙,蒲扇大的手在菜鸟后背生疏地拍着:“行了行了…鼻涕虫…哦不鸟…别嚎了…叔在这儿呢…啥藤蔓精…叔用大扳手敲碎它们脑壳…”
温馨的认亲现场还没持续三秒——
嗡~嗡~嗡~嗡~~~
一阵极其富有节奏涪如同老旧低音炮打碟的嗡鸣,突然从沙地里传了出来!
我们仨齐刷刷低头。
只见沙地中央,那株刚冒头的豆芽,正随着它自身散发的乳白光晕,以一种极其魔性的频率…左右摇摆!上下抖动!嫩绿的茎秆扭得那叫一个丝滑!顶端那颗晶莹的沙粒随着抖动疯狂蹦跶,在月光下划出残影!
“滋…生…命…树…嫩…芽…能…量…波…动…稳…定…且…活…跃…产…生…谐…振…现…象…解…释…为…‘…情…绪…高…涨…’…?” 甲虫的分析带着一丝罕见的困惑。
“它…它抽风了?” 铁蛋叔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不…不是…” 菜鸟挂着鼻涕泡,新开的意念频道被嫩芽那魔性的律动带偏,下意识地跟着抖腿,“它…它好像…挺嗨?”
仿佛为了印证菜鸟的话,嫩芽抖动的频率猛地加快!嗡鸣声也变得更加密集欢快!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极其微弱的乳白色光晕涟漪,随着它的“舞步”荡漾开来!
嗡~嗡~嗡~嗡~~~
这带着韵律的波动扫过下方废墟——
“哎哟卧槽!”
“地板…地板在震?”
“脑瓜子嗡文!”
几个刚挣扎着爬起来的变异体,被这魔性的低频振动扫过,覆盖的藤蔓铠甲如同被无形的鼓槌敲击,剧烈地颤抖起来!
混乱的意念弹幕瞬间被“别抖了!”、“晕车了!”、“想吐!”刷屏!
它们站立不稳,如同喝醉了酒,踉踉跄跄,互相撞成一团,最后又狼狈地摔回藤蔓窝棚里,激起一片粘稠的汁液。
铁蛋叔看看沙地里蹦迪蹦得忘乎所以的嫩芽,又看看下面摔成一锅粥的变异体,再低头看看自己那条被菜鸟眼泪鼻涕糊满的胳膊,那张黑脸膛上的表情从震惊、茫然,最终定格成一种极其复杂的、看神仙似的敬畏。他
咽了口唾沫,铜铃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瓮声瓮气地对着那株嫩芽憋出一句:
“…祖宗…您这…蹦得…挺带劲啊?要不…叔给您…打副…不锈钢…”
喜欢都是打桩机,为啥你这画风不一样请大家收藏:(m.abxiaoshuo.com)都是打桩机,为啥你这画风不一样阿布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