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鞠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清风堂外廊下,数十名武宗弟子或坐或立,虽面色疲惫,却仍有几分血性。他深吸一口气,正欲振臂高呼,忽闻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倒地声。回头望去,只见最前排的几名弟子已软倒在地,双目紧闭,嘴角溢出涎水——竟是被人悄无声息地下了软筋散。
他心头一沉,猛地转向东厢房,那里住着他最信任的师弟。可此刻窗纸上映出三道黑影,师弟的佩剑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付霸竟连他暗藏的亲信都算准了!
\"刘师兄,何必呢?\"付霸的声音从堂外飘来,带着一丝戏谑。檐角突然落下数片瓦砾,露出檐下埋伏的弓箭手,箭矢在月光下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毒。
刘鞠喉头滚动,掌心里全是冷汗。他原以为只需策动弟子们一拥而上,总能撕开一道缺口,却没料到对方先断了他的臂助,再扼住他的咽喉。此刻清风堂仿佛成了一座铁牢,每一扇门后都可能藏着杀机,每一片瓦下都可能淬着剧毒。他握紧的剑柄缓缓松开,终是颓然靠在柱上,听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在死寂的堂内回荡。
清风堂的牌匾刚挂上第三日,朱红漆色还泛着新亮。刘鞠站在青石台阶上,玄色长衫被穿堂风掀起一角,他望着堂前操练的三十余名弟兄,腰间佩刀的穗子随着手势轻晃,眼底是藏不住的锐气。这半年从市井帮派拼杀到占下城西这片地盘,他自认已是这地界上数得着的人物,唯独那个总蹲在街角铁匠铺前抽旱烟的付霸,像根扎眼的刺——听那人手里有几件邪门玩意儿,却总装得一副无害模样,刘鞠早想寻个由头,让他知道清风堂的规矩。
正思忖间,街角传来一阵沉闷的碾压声,不是马蹄,倒像有巨石在地上拖校刘鞠眯眼望去,只见付霸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短打,烟杆在手里转着圈,慢悠悠朝这边走。而他身后,跟着两个庞然大物。
那是两具傀儡。足有丈许高,玄铁浇筑的躯干上布满细密的符文,关节处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裸露的齿轮随着步伐发出“咔嗒”轻响。最让人发怵的是它们的头颅——没有五官,只在本该是眼窝的位置,嵌着两颗拳头大的猩红晶石,此刻正幽幽地亮着,像两团凝固的血火。一股无形的威压随着傀儡的靠近漫开,刘鞠身边几个修为稍弱的弟兄脸色骤白,握着兵器的手开始发颤。
“刘堂主新立门户,恭喜。”付霸在台阶下站定,烟杆往鞋底敲了敲,烟灰簌簌落下,“我这两个老伙计吵得慌,路过时怕惊了贵堂的弟兄,特意牵来打个招呼。”他着,抬手指了指左边那具傀儡。
那傀儡似是得了指令,缓缓低下头,猩红晶石的光芒骤然炽盛。刘鞠只觉一股强横的气劲扑面而来,像被一头蛰伏的凶兽盯住,胸口闷得发紧,腰间的佩刀竟微微震动起来——那是三阶巅峰武者全力出手时才有的威压!两具……竟是两具三阶巅峰的傀儡!
刘鞠按在刀柄上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原以为付霸不过是个懂些机关术的散修,却没想对方手里藏着如此杀器。方才那点想要“拿捏”的心思,此刻像被兜头浇了盆冰水,瞬间凉透。他看着付霸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突然明白过来:这人哪里是装无害,分明是根本不屑于跟他计较。
“付老哥客气了。”刘鞠松开手,声音比他预想的要稳些,只是长衫下的后背,已悄悄沁出一层薄汗,“弟兄们操练吵着老哥了,改日我亲自登门赔罪。”
付霸“嗯”了一声,烟杆重新叼回嘴里,转身往回走。两具傀儡紧随其后,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留下满院弟兄面面相觑。刘鞠望着那道佝偻却再不敢轻视的背影,轻轻吐出一口气,腰间的刀穗子,不知何时已垂了下来,再无半分张扬。
残阳如血,染红了清风堂的飞檐翘角。刘鞠站在废弃的练武场边,望着堂内那面象征权力的“清风令”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已是他三个月内第三次试图夺回权柄。前夜,他刚联络好三位手握实权的香主,约定今夜三更以“烽火”为号,里应外合。可此刻,那三人家中已同时升起了付霸的“黑虎旗”——那是投诚的信号。
他攥紧袖中密信,指腹几乎要将信纸戳破。密信是半个时辰前收到的,字迹是他安插在付霸身边的心腹所书,却只写了三个字:“速收手”。这已不是第一次了。上月他试图伪造堂主手谕调动堂口卫队,未出山门便被付霸抓个正着;上上月他想借江湖势力施压,却发现那些所谓的“盟友”早已被付霸用重金收买。
付霸的手段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无论他从哪个方向突围,都会被轻易捕获。他甚至能感觉到,付霸似乎在戏耍他,每次都留他一线生机,却又在他燃起希望时,将一切碾得粉碎。晚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刘鞠缓缓闭上眼,一滴浑浊的泪从眼角滑落,滴在满是尘土的青砖上,瞬间便被吸干,不留一丝痕迹。
刘鞠的指尖在泛着冷光的玉简上划过,墨迹未干的调兵令在案几上堆了半尺高,却没有一份能送出府邸。三年前他初掌兵权时,议事堂的青铜灯总亮到明,如今那些熬夜批阅的公文早已蒙尘,唯有角落里那尊聚灵阵还在不知疲倦地运转,将稀薄的灵气注入他枯坐的身影。
丹田内灵力依旧滞涩如泥,他却像着了魔般掐着法诀不放。指节因过度用力泛出青白,汗水顺着下颌滴在玄色衣袍上,洇出深色的痕迹。昨夜付霸带着新拟的章程来\"请教\"时,腰间玉带的翡翠扣蹭过他手背,那抹冰凉比窗外的秋风更刺骨——曾经属于他的虎符,此刻正安稳地躺在对方的袖郑
\"将军,前营校尉求见。\"门外侍卫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谨慎。刘鞠猛地回神,聚灵阵嗡鸣着炸开细碎的灵光,他才发现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月牙形的血痕。\"不见。\"喉结滚动半才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侍卫的脚步声渐远后,修炼室又恢复了死寂。铜镜里映出的人影鬓角已染霜色,那双曾让敌寇闻风丧胆的虎目,如今只剩下布满血丝的疲惫。他想起去年深秋在演武场,付霸笑着接过他递去的令旗,\"兄长专心修炼便好军务琐事有我\",那时对方甲胄上还沾着他亲自赏赐的战功花翎。
灵力突然逆行冲上膻中穴,疼得他眼前发黑。刘鞠佝偻着身子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光滑的玉砖上,像极帘年城破时溅在手札上的血污。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让痛呼溢出,恍惚间竟觉得这痛楚比议事堂里那些躲闪的目光更真仟—至少疼痛不会骗人,不像付霸每次躬身行礼时,眼底那抹藏不住的锋芒。
窗外暮色沉沉,聚灵阵的光芒渐渐黯淡。刘鞠望着空荡荡的掌心,那里本该握着调动十万精兵的虎符,此刻却只有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他缓缓闭上眼,任由灵力在经脉里冲撞撕扯,直到意识被疲惫彻底淹没,仿佛这样就能回到三年前,回到那个还能在军报上落下朱批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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