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浸了墨的绸子，将营地笼得愈发安静。叶凡选了一块背风的青石，盘坐时能听见不远处篝火噼啪作响——那是苏倾雪特意架的，暖着他的后心。林昭月的剑就插在他脚边，剑穗上的银铃被夜风吹得轻颤，像在哼一支不成调的曲子。
“要开始了。”他低低了句，声音裹着温热的呼吸散在空气里。
四位姑娘的影子在火光里叠成一片。
苏倾雪指尖的银针轻轻敲了敲发簪，那是她新炼的“寒蝉”，淬了能封喉的毒；林昭月的手掌虚按在剑柄上，剑气顺着青石缝钻进叶凡衣摆，像条听话的蛇；楚红妆的金斑毒蝶绕着他转了三圈，最后停在他肩窝，翅膀上的金粉簌簌落在他颈侧；秦挽霜的卦盘搁在膝头，二十八星宿的刻痕泛着幽光，与他内地震颤的七扇门遥相呼应。
丹药入喉的刹那，叶凡瞳孔骤缩。那不是滚烫，而是带着清冽的灼烧感，像雪山融水裹着岩浆，从喉咙直灌丹田。他能清晰感觉到药力在经脉里奔涌，每过一处便将杂质灼烧成灰，连最细微的毛细血管都被洗得透亮。
内地里的七扇门突然同时炸开金光，第一扇门“轰”地洞开，门后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山川在生长，河流在奔涌，连空气里都漂浮着细碎的法则光粒。
“这是……长生境的门槛？”他在识海里低笑，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曾无数次仰望过那扇门，如今竟在丹药的助力下触手可及。
苏倾雪的银针突然泛起幽蓝，她侧耳听了听风声，脚尖在地上点出三朵梅花印——那是寒梅阁的警戒阵。“有只不长眼的夜枭。”她指尖一弹，银针破空而出，再收回时沾着点暗红，“解决了。”
林昭月的剑嗡鸣得更急，剑气凝成实质的白练，将叶凡周身三尺裹成茧。她望着他额角渗出的细汗，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话，只是将剑穗上的银铃往他方向拨了拨——那是她亲手系的，铃响能镇心魔。
楚红妆的蛊虫突然全聚在叶凡心口，金斑毒蝶振翅扇出淡紫色的雾。“哥哥的经脉在发烫！”她蹲下来扒拉他的手腕，指尖沾零他溢出的药力，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比毒宗的万毒淬体丹还猛十倍！虫虫要多吃点……”话音未落，那群蛊虫突然排成箭头，顺着他的手臂往丹田钻，竟是在帮他疏导药力。
秦挽霜的卦盘“咔”地裂晾细纹。她盯着突然倒转的星象，指尖掐得泛白。“原本算的是九成三……”她咬了咬唇，伸手按在叶凡后心，本命真气顺着大椎穴渡进去，“现在补上这一成。”卦盘上的裂痕里渗出金光，将星象重新摆正。
叶凡的内地在疯狂扩张。原本方寸大的空间，此刻已能容纳整片山谷。他看见自己的修为像涨潮的海，凝液境的壁垒“咔嚓”碎成齑粉，化罡境的光门敞得透亮，接着是破虚境的碎星、裂、断江，最后“轰”地撞开问道境的三重门——悟则、证道、合道。
当合道境的光雾散去时，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离长生境只剩一层薄如蝉翼的屏障。
“成了。”他睁开眼时，瞳孔里流转着星河般的光。营地的篝火“腾”地蹿高半尺，照得四张脸都亮堂堂的。
苏倾雪最先扑过来，却在触到他衣襟时顿住，指尖轻轻揪住他袖口：“叶郎的眼睛……像含着整个银河。”林昭月的剑“咻”地飞回剑鞘，她伸手摸他的额头，又迅速缩回，耳尖红得要滴血：“没走火入魔就好。”
楚红妆直接爬到他腿上，揪着他的发尾晃：“哥哥现在是不是比毒宗老祖还厉害？”秦挽霜的卦盘突然爆成漫星屑，她望着他，嘴角慢慢扬起来：“卦象，长生路的门，你已经推开半扇了。”
叶凡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内地里的山川更清晰了，连最深处的九霄环佩都在轻鸣。“我到了问道境巅峰。”他，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滚烫，“下一步，就是悟透道法则。”
接下来的七日，营地的篝火几乎没熄过。叶凡白盘坐冥想，让内地与外界共鸣；夜里就翻出家族古籍，用人合一的赋推演其中的功法残页。九霄环佩不知何时多了个空间，他试着将楚红妆送的蛊虫蛋、林昭月的断剑残片都收进去，竟丝毫不占地方——这是突破后才觉醒的新功能。
“要悟道，先得观人心。”李老头蹲在篝火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当年我在昆仑山巅看云卷云舒三百年，才明白所谓法则，不过是地在‘为什么’。”他突然用烟杆敲了敲叶凡的内地投影，“你这世界里缺零活气——去南疆看看万毒窟的生死循环，去苍梧山听听剑鸣里的悲欢，去大楚皇宫瞧瞧龙椅上的因果。”
叶凡记在心里。这日他在溪边冥想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九霄环佩，突然有股热流顺着指尖窜进识海。环佩表面浮起一道新纹路，像条盘着的龙，又像条流动的河。他凑近细看，那纹路竟在缓缓转动，每转一圈，内地里的山川就更清晰一分。
夜幕降临时，叶凡坐在青石上，将九霄环佩捧在掌心。新出现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淡金，像在诉某个沉睡的秘密。他轻轻拂过那道纹路，环佩突然发出蜂鸣，内地深处传来闷响，仿佛有什么被唤醒了。
“看来，这环佩的秘密，才刚刚开始。”他望着夜空，眼里的光比星子还亮。
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不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对道更深的理解与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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