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林昭站在穿衣镜前系领带。
镜中倒影里，藏青色西装熨得笔挺，内袋鼓起的建议稿边缘微微翘起。
他盯着自己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昨夜陈老在电话里的话：\"昭啊，调查组要查的从来不是你，是你背后的试点。\"
玄关传来轻叩声，沈清欢的声音透过门板渗进来：\"林科长，车备好了。\"
他拉开门，晨光里的女秘书抱着公文包，发尾沾着晨露，见他出来便将保温杯递过去：\"陈皮茶，暖胃。\"指尖相触时，她耳尖泛起淡粉，\"刚才接到纪委电话，吴组长临时调整了会面地点，改在云州宾馆三楼会议室。\"
林昭接过杯子，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漫开。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过一行字：\"沈清欢今日情绪值+15，关联事件：主动获取调查组动态。\"他垂眸抿了口茶，陈皮的苦香在舌尖炸开——这是沈清欢父亲最爱的茶，她总\"苦后回甘，像极了官场\"。
云州宾馆的大理石地面泛着冷光。
林昭推开会议室门时，正见一位寸头中年男人背窗而立，白衬衫下摆扎得极紧，腕间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
\"林昭同志。\"男人转身，目光如刀，\"我是吴明远。\"
林昭将建议稿放在桌上，封皮\"廉政试点政策解读与实施建议\"几个字被压得平整：\"吴组长，我猜您要查的，是青阳区近期推动的廉政试点项目。\"他指尖轻叩稿纸，\"如果需要政策支持，我愿以解读员身份配合。\"
吴明远的瞳孔微微收缩。
系统在他视野边缘弹出\"人性图谱\"：吴明远，省纪委三室主任，履历显示其曾主办公款吃喝专项整治，红绳是妻子病愈时求的平安符，性格标签：嫉恶如仇、重实务。
\"你倒是沉得住气。\"吴明远拉过椅子坐下，钢笔在指尖转了半圈，\"有人举报试点项目存在利益输送，你和明远集团走得太近。\"
\"明远集团是新能源龙头，试点需要企业配合。\"林昭翻开建议稿，第三页贴着明远集团近三年纳税清单，\"这是他们主动提供的财务公开记录，苏绾律师事务所做了合规审查。\"他抬头时目光灼灼，\"吴组长若怀疑，我可以现在联系苏律师，让她带着审计报告过来。\"
吴明远的钢笔顿住。
窗外突然传来轿车鸣笛，他侧耳听了听，忽然笑出声：\"有意思。
你和那些见了纪委就发抖的干部不一样。\"他翻开建议稿，目光扫过\"政商协同监管\"章节，\"看，这个试点凭什么能推广？\"
林昭的指尖在\"可复制性\"几个字上点零：\"因为它解决了两个痛点——企业怕'吃拿卡要'，干部怕'不清道不明'。\"他想起昨夜系统推演的三种应对方案，选了最稳妥的第二种，\"您看这部分，我们设计了'双盲备案制'，企业提交材料走线上平台，干部审批留电子痕迹，所有流程都能回溯。\"
吴明远的红绳随着翻页动作晃了晃。
当他看到\"试点拟选青阳区开发区，此处曾因烂尾工程被通报\"时，突然抬头：\"你这是拿问题地块当试验田？\"
\"烂尾是因为监管缺位，不是土地本身的问题。\"林昭想起三个月前在开发区踩过的坑，泥点至今还沾在那双旧皮鞋上，\"如果能在烂泥里种出花，那这套模式才有服力。\"
会议室的挂钟敲了九下。
吴明远合上建议稿时，封皮上沾了他指腹的茧印：\"下午三点，你跟我去开发区转转。\"他起身时拍了拍林昭肩膀，\"年轻人，我等你证明自己。\"
林昭走出宾馆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苏绾的号码跳出来，背景音是律所打印机的嗡鸣：\"林科长，我联系上了张立明的老部下，那位去年辞职的周副处。\"她的声音裹着轻笑，\"他现在在做企业合规咨询，我以'明远集团法律顾问'的名义约了他下午两点见面。\"
\"你怎么——\"
\"昨晚翻了半本《云州干部通讯录》。\"苏绾打断他，檀木香混着油墨味从听筒里漫出来，\"对了，我让人把周副处的履历、喜好、当年辞职的真正原因整理好了，十分钟后送到你车上。\"
林昭走到停车场，果然见副驾驶座上躺着个烫金文件夹，封面上\"周正平\"三个字是苏绾的笔迹，笔锋凌厉如刀。
他翻开第一页，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关键人物信息，人性图谱已更新。\"
手机又震，是顾轻语的微信视频。
她的脸挤在镜头前，背后是报社乱糟糟的办公桌：\"昭哥你看！\"镜头转向桌面，一沓照片和文件堆成山，\"周副处去年离职前签的最后一份文件，是开发区土地审批；还有他和张立明的吃饭记录，每次都在'云来居'——那是苏父常去的私房菜！\"
\"先别发。\"林昭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系统推演的第三种方案浮现在眼前，\"这篇报道，我们要当投名状。\"
\"投名状？\"顾轻语歪头，发梢扫过镜头，\"给调查组？\"
\"给所有想看清试点的人。\"林昭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梧桐树影，\"等时机到了，你这篇报道，会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下午一点，沈清欢的电话打进：\"林科长，区长让您加入廉政试点筹备组，明上午九点开会。\"她的声音放得很低，背景里有茶杯轻碰的脆响，\"不过...王副主任特意提了，让您在会上做政策解读。\"
林昭捏了捏眉心：\"有人想让我露脸，也有人想让我出丑。\"
\"您怎么知道？\"
\"因为这是人之常情。\"林昭笑了，想起系统里\"跨部门协作\"权限解锁时的提示，\"清欢，帮我把试点的风险评估报告再核对一遍，重点标红开发区的历史遗留问题。\"
\"好。\"沈清欢应着，突然轻声补了句，\"我相信您。\"
两点整，林昭推开\"云间茶社\"包厢门。
穿藏青唐装的周正平正低头拨弄茶海，见他进来抬了抬眼皮：\"林科长，苏律师你想咨询企业合规？\"
\"周处长，我想咨询的是——\"林昭将文件夹推过去，第一页是周正平女儿的留学签证，\"三年前您女儿申请斯坦福，是谁帮的忙？\"
周正平的手顿在茶夹上。
系统弹出\"人性图谱\"更新提示：\"利益诉求：保护女儿声誉；性格弱点：重亲情。\"
\"您当年辞职，不是因为身体不好。\"林昭的声音放软，\"是有人拿令爱做文章，逼您在开发区审批文件上签字。\"他指腹敲了敲文件夹第二页，\"现在，我有办法让那些人再也威胁不到令爱。\"
周正平的喉结动了动。
茶社的空调突然送风，他颈后的白发被吹得翘起：\"你想要什么？\"
\"一份证词。\"林昭从西装内袋摸出录音笔，\"关于张立明如何施压，如何让开发区工程烂尾的证词。\"
周正平盯着录音笔看了很久，突然抓起茶壶倒茶。
琥珀色的茶汤溅在桌布上，像朵正在绽放的花：\"我女儿下个月回国。\"他，\"等她下飞机，我就签。\"
同一时间，省政协会议现场。
陆明鸢穿着珍珠白西装站在发言席上，投影屏上是\"政商协同监管与廉政建设\"的标题：\"云州有位干部，用'双盲备案制'让企业敢真话，让干部敢担责任。\"她抬眼看向镜头，耳坠上的碎钻闪着光，\"他叫林昭，是云州政商协同治理的代表人物。\"
台下响起零星掌声。
陆明鸢望着摄像机红灯，嘴角勾起一抹笑——这是她特意争取的省级媒体时段。
当\"林昭\"二字出现在直播弹幕时，她摸出手机，给林昭发了条消息：\"你的名字，上省级廉政专栏了。\"
傍晚六点，林昭回到办公室。
夕阳透过窗户斜照进来，将桌上的建议稿染成金色。
系统界面突然亮起幽蓝的光，阮棠的机械音响起：\"危机解除，系统权限恢复。
检测到宿主已进入'副处级晋升路径'。\"
林昭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
系统继续提示：\"下一阶段任务：推动'廉政试点'项目落地，完成可复制推广的治理模式。
任务奖励：商业资本对接渠道解锁。\"
他合上笔记本，目光扫过办公桌上叠成山的文件——沈清欢整理的风险评估报告，苏绾送来的周正平资料，顾轻语的报道草稿，还有陆明鸢发来的直播链接截图。
窗外的晚霞烧得正艳，将云州的际线染成橘红色。
手机突然震动，是吴明远的短信：\"开发区的坑，明我要亲眼见你填。\"
林昭站起身，将建议稿收进保险柜。
金属门闭合的声响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推到台前的棋子。
那些交织成网的力量，那些精心埋下的伏笔，此刻都在他掌心，等待着被攥成一把破局的刀。
夜风掀起窗帘，吹得桌上的便签纸沙沙作响。
最上面那张，是沈清欢用钢笔写的：\"林科长，您要的'操盘手'，该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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