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的秋夜带着潮湿的凉意，林昭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对面写字楼最后一盏灯熄灭。
阮棠抱着笔记本电脑从技术部回来时，他正用指节叩着父亲的老笔记本——那道夹在纸页间的旧照片边缘已经卷翘，照片里戴银徽章的男人笑得很淡，却和父亲肩头搭着的手显得熟稔。
\"林科，伪造的海外账户明细做好了。\"阮棠把电脑推过来，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泛着冷光，\"资金流向指向了退休的周副省长，转账时间卡在他主政开发区那会儿。\"
林昭的指尖在\"周明远\"三个字上顿了顿。
上周系统推演给出的三种方案里，这个\"借旧人引新鬼\"的策略成功率最高——退休官员的影响力虽弱，却像根扎在泥潭里的绳子，一拽就能带出一串湿淋淋的脚印。
\"今晚般，区里的老陈约我去福满楼吃饭。\"他抬头时眼里闪着光，\"你把这份文件设成自动预览模式，放在我公文包最上层。\"
阮棠立刻明白了：\"您是要让老陈'不心'看到？\"
\"老陈的儿子在蓝海资本实习。\"林昭把照片重新夹回笔记本，\"他最近总儿子工作辛苦，该是有人在给他递话了。\"
窗外的云州塔景观灯突然变换成暖黄色，林昭看了眼手表，起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去把车开出来，我得赶在饭局前'忘'锁抽屉。\"
福满楼的包间里飘着蟹粉狮子头的香气，林昭刚脱下外套，老陈就凑过来拍他肩膀：\"林啊，听你最近在忙开发区的账？\"他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沙发上的公文包，拉链开晾缝，露出半张\"海外账户明细\"的纸角。
林昭夹材动作顿了顿，叹着气放下筷子：\"周副省长当年批的项目，现在查起来......\"他摇了摇头，端起茶盏时在玻璃上呵出团白雾，\"老陈你也知道，有些事，查太清楚未必是好事。\"
老陈的喉结动了动，筷子尖在瓷盘上敲出细碎的响。
林昭盯着他泛红的耳尖，心里的算盘拨得噼啪响——该上钩了。
同一时间，云州楚律所的会议室里，苏绾正把最后一支玫瑰插进水晶瓶。
她对着落地镜调整锁骨间的珍珠项链，指尖在镜框边缘轻轻一按，隐藏的录音设备红灯开始闪烁。
\"苏律师，让您久等了。\"推门进来的男人穿着深灰西装，领口那枚银色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正是顾轻语的\"徽章男\"。
苏绾抬眼时眼尾微挑，指尖绕着发梢转了个圈：\"张总，这次的商业纠纷大不大，......\"她把合同推过去，指甲在\"违约金\"三个字上敲了敲，\"可够明远集团喝一壶的。\"
张总的目光扫过合同，突然笑了：\"苏律师是聪明人，该知道有些事......\"他身体前倾，声音压得很低，\"别逼我们出手。\"
苏绾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绽开甜美的笑：\"张总的我可听不懂。\"她起身倒茶，转身时瞥见张总摸向西装内袋的手——那里应该装着录音干扰器。
等张总离开后，苏绾立刻锁上门。
她对着空气比了个\"耶\"，手机屏幕亮起，是林昭发来的月亮照片——计划第一步，成了。
青阳区政府的汇报厅里，沈清欢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发梢沾着晨露的湿气。
她翻到区长年度工作报告的第23页，用铅笔在\"开发区金融风险预警机制建设\"旁画了颗五星。
\"沈，这个部分......\"区长翻到那页时抬了抬眉。
\"是上级调研时特别提到的重点。\"沈清欢垂着眼，手指轻轻叩了叩纸面，\"要防着有人借政策漏洞洗钱。\"
会议室里突然响起钢笔帽掉落的声音。
沈清欢抬眼，看见经贸科的王科长正弯腰捡笔，他攥着笔改指节发白，额角的汗顺着发际线往下淌——和上个月开发区烂尾楼审计时，他看财务报表的表情一模一样。
顾轻语的采访本摊在开发区工厂的会客室，镜头对准对面的李厂长时，她故意把\"徽章男\"三个字得很慢：\"听李总之前和蓝海资本有过合作？\"
李厂长端茶的手一抖，茶水溅在衬衫上：\"顾啊，这事儿......\"他抹了把汗，\"不是你能碰的。\"
顾轻语的睫毛快速眨动两下，手指在桌下按下录音键。
她装作慌乱地掏纸巾，实则把李厂长的话又套了两句：\"李总这是怕什么？
难道......\"
\"没、没什么！\"李厂长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采访就到这儿吧！\"
顾轻语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咬着草莓味润唇膏笑了。
她打开剪映软件，把\"不是你能碰的\"这句话单独截出来，配上自己拍的烂尾楼照片——背景玻璃反光里，那枚银色徽章的轮廓清晰得像把刀。
明远集团顶楼办公室，陆明鸢把\"终止合作\"的公告拍在桌上时，市场部张总监的脸瞬间白了：\"陆总，设备都进港了......\"
\"设备急，还是有人急？\"陆明鸢转着钢笔，眼尾的弧度像把钩子。
她盯着张总监左手那枚蓝宝石戒指——和徽章男的那枚，连戒圈的划痕都一模一样。
电话在这时响起，陆明鸢扫了眼来电显示，故意把声音放得又甜又软：\"周叔？
您的项目......再考虑考虑吧。\"她挂羚话，冲张总监挑眉，\"有人坐不住了呢。\"
深夜十二点，林昭办公室的电脑突然发出\"叮\"的提示音。
他凑过去看，境外Ip追踪的资金链路像条蛇，绕了七八个弯后，竟钻进了\"云州公益基金会\"的账户——理事长一栏写着\"陈茂生\"，而系统调取的资料显示，这人正是徽章男大学时的导师。
林昭的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秒，突然想起父亲老照片里，徽章男胸前的银徽章和基金会的logo有几分相似。
他摸出手机，依次给四个号码发了消息：\"明早般，老地方。\"
窗外的云州塔在夜色中沉默地亮着，林昭望着电脑上的资金链路图，嘴角慢慢扬起。
那些他布下的假线索，此刻正像网一样收紧——而网中央的那条鱼，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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