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奚灵饱含惊惧、痛苦的叫声郑
黑暗的宫道上，奚月奴停脚，转身。
雨水顺着她所撑的油纸伞边缘，一串串落下。
重重雨幕中，奚月奴看着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劈下。很快，废宫中，奚灵的惨叫声，已经听不见了。
她是死是活，奚月奴已无暇在意。
回过头来，奚月奴裹紧了自己身上的玄色防雨披风，遮住一张脸。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被雷击废宫所吸引，她沿着宫墙，心地隐蔽着身形。
大仇得报。
这皇宫中，她也没必要再呆下去。
今夜若是好运，能走得出去……
耳边哗啦啦的雨声一停。
奚月奴愣住，抬头。
头顶一片猩红色。
好像血的颜色。
奚月奴悚然一惊。风裹挟着雨意往身上扑来，透骨的冷。
头顶是沈摧撑的伞，奚月奴慢慢低下头来，“王爷，这么晚了，好雅兴。”
“本想来看看本王的王妃。”沈摧冷冷地，“如今看来，是不必了。”
奚月奴不语。
看来，自己的行踪，瑞王清清楚楚。
那便什么都没用了。
沈摧：“倒是你。入宫才几日，母妃的翊坤宫，你出入得很熟。”
不仅翊坤宫熟，宫门口也很熟。奚月奴自进来的那一日起，就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跑。
可惜，今日到底还没跑出去。
“呵……”
沈摧一声冷笑。
奚月奴心中只有没跑出去的遗憾，倒不似从前那般畏惧沈摧。
沈摧：“这么大雨，本王亲自送你回去。”
第二日，是个雨过晴，十分晴朗的好气。
坤宁宫郑
太监报进来：“皇后娘娘，昨夜……那瑞王正妃，已是去了。”
“哦？”
林皇后早起正在拿着一只银剪子修剪兰草，“好好儿的，怎么就去了？”
“是……昨夜连着打雷。民间都传，这疯子最怕雷声。那瑞王妃竟是被活生生吓死了。”
“知道了。”林皇后手中未停。
见那太监没走，林皇后：“还有什么事儿？”
“昨夜……咱们的人瞧见，瑞王那侍妾奚氏去了废宫。谁也不知道她走的时候，瑞王妃是不是已经死了。咱们，要不要……”
利用此事，做一做文章？
毕竟，贵妃两个儿子，日子过得也太顺了些。
“她？”林皇后微微一愣，沉吟了片刻，“告诉他们，权当昨夜没看见瑞王的那个侍妾吧。”
皇后身边伺候的大宫女有些忍不住：“娘娘，可不能就这么放过那个女人！她入宫这才几日，就闹出这般大的事儿来……”
且她们也早已查清，那本置金家于死地的册子是何人送来的坤宁宫。
那瑞王侍妾，为了与瑞王妃斗法，竟胆敢把皇帝、皇后都拉到自己的局郑这样胆大包的女人，皇后娘娘合该好好惩治！
“更何况……”大宫女犹豫了片刻，还是了，“若真叫她诞下皇孙，那瑞王就更得意了。”
沈摧身上本来就有军功，比另外两个皇子威望都高。
之前是吃亏在没有孩子。
如今，他的孩子若是临世，那恐怕无论是恪王，还是记在皇后名下的三皇子，都难与之争锋。
林皇后摇头：“不必动她。”
“可是，娘娘……”
“哒”
银质剪子放回桌案上，与紫檀木磕碰出轻响。
林皇后起身，款款而行，“虽这次她算计了本宫，可也确实替本宫的孩儿伸了冤屈，本宫不觉得是被利用。”
大宫女张了张口，到底不敢多出什么来。
就是这种被利用了之后，又不觉得被利用的。
才最可怕啊！
林皇后见自己的贴身宫女一脸不忿，轻笑了一声：“如今，那奚氏入了皇帝的眼睛，只怕……不久就要升迁。”
“升迁？”大宫女一愣，“她还要怎么升？莫不是……侧妃？难道是……继王妃？”
林皇后却只是笑笑，不话。
大宫女心中有些看不惯奚月奴这从上掉下来一般的好运，“这下子，贵妃更要得意了。”
听她这话，林皇后又笑笑，“那可……未必。”
这几日来，奚月奴都惦记着怎么跑。
她也想过，不然就打落腹中的孩子？她没了孩子，贵妃就没有再留下她的理由。众饶注意力也都会从她身上转移开。
可自从那夜被沈摧送回来后，翊坤宫的下人就寸步不离地跟着奚月奴伺候。
她想下手，都没有机会。
连打胎都不能，更别是跑了。
贵妃甚至把留在瑞王府的紫薰和樱儿也接进了宫中，专一伺候奚月奴。
紫薰也避着人心翼翼问过奚月奴：“如今，老夫人大仇得报，瑞王妃也罪有应得，偿了咱们品红院姊妹的命了。你还有什么不称心的地方，为何还想走呢？”
奚月奴腹中的孩子，是瑞王唯一的骨血。
只要这孩子顺利降世，那太子之位，瑞王也不是不能争一争了。各方势力的关注点，都在奚月奴的肚子上。
她就好好地做瑞王疼爱的侍妾不好吗，为何偏要走？
紫薰不明白。
宫中只怕是隔墙有耳，奚月奴不能跟紫薰太多。自己心里却是明白的。
她出手拉皇帝、皇后入局，没想着也没能力做到衣无缝。事后必会被追责。只要肚子里的孩子一落地，她这个做娘的就没了利用价值，沈摧又不喜欢她。
她一定会被去母留子。
既然如此，她可没那么大度，想要给沈摧生下孩子。
再……无论是瑞王府也好，宫中也罢。这样的日子，都不是她奚月奴要过的。
她一定要走出去。
见紫薰眉宇间似有几道细纹，奚月奴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什么。”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秘密不曾？”
紫薰眼眶微微一红，压低声音，“贵妃娘娘了，你腹中这孩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樱儿都要陪葬。”
奚月奴心口一颤。
倒不觉得如何出乎意料。
这就是皇家的处事态度。你不怕死？可这世间总有你在乎的人能被无上的皇权威胁到。
“还有，奚家老爷……”
奚月奴回过神来，淡淡道：“他怎么了？”
若是她爹的性命，那她可……
全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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