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1：从不是好人
大宋立国之初，太祖皇帝鉴于唐末五代之患，选择着手削州镇之权，太祖本纪中便有言：“着令文臣知州事。”
而知州这一官称，便是自那时候兴起，通常是由文官担任各州最高长官，其官职全称乃是‘权知军州事’。
乃是一州军政、行政、财政、司法等各个方面的最高首领，统管要务，实际能够掌握的权力要更大。
各州各路的知州，均受东京城内三司六部的直接辖制，是协调皇城跟地方的重要枢纽。
在午后时分。
陆泽来到了江浙两路知州府。
这一知州府邸，修缮的极其豪华，无数的亭台水榭坐落于府中，颇具江南水乡园林的独特风格。
今。
知州府邸，大开正东门。
这种迎客的规模，只有在迎接同级别或者是更高级别的官员时才会出现，每年都碰不上两回。
以至于府内那些下人跟厮们都在揣测着来客的身份，直到看见知州大人满脸含笑，伴在一位年轻人身旁。
那位贵客，着青衣、佩玉笄，气度丰神绰约，浑身上下散发着难掩贵气，令府内年轻女仆们的心跳皆慢了一拍。
“贵客到来。”
“令本官这知州府蓬荜生辉。”
“陆侯请进。”
许平珺看着面前年轻的武运侯，知州大饶心里同样难掩惊艳，根本没有想到陆泽的气度竟如此斐然。
没有人会认为，这样的人竟是大宋朝的王侯，人们更加愿意相信这是位学富五车、通读儒道策典的读书人。
陆泽温声开口道：“初到苏杭，本侯本是应该先拜访一下许知州，但想着如今刚过惊蛰，府内宾客应该不少。”
“便选择在今日登门拜访。”
陆泽对今日登门拜访给足面子，光是从他这一身行头就能够看得出来，再加上言语得体，让许知州笑容更盛。
同时在心里松了口气。
之前在宋引章脱贱籍一事里，许平珺清楚感受到了陆泽的手段跟手腕，连其麾下的亲卫统领都并非是一般人。
今日，武运侯主动登门，又表现出这等和善的态度，让许平珺不由生出结交一番的想法。
如果对方单纯只是个世袭的侯爵，哪怕他的身份再贵重，许平珺的心里都会感觉不以为意。
大宋重文轻武多年，文官在大部分情况下都瞧不起武将，正如同在东京城内的京官也看不起京外的官员一样。
许平珺乃是苏杭两路知州，在大宋朝的所有知州当中都排得上号，他当然是个聪明人。
所以，今日府内宴席相当盛大，宴席乃是江南之地名厨詹洪亲自操刀，在今日清晨时分便开始准备。
“陆侯刚刚结束三年孝期，如今正是要滋补身体的时候，詹洪师傅的手艺跟京城里的那些大厨们完全不同。”
“詹师他乃是药膳大师，最为擅长将药膳跟食材融合在一起，在苏杭之地备受达官显贵们的尊重跟追捧。”
到最后的时候，许平珺对着陆泽露出你懂我也懂的那种笑容，大笑着就将主人跟宾客间的关系拉近。
“江南水乡，佳人云集，这里确实是下英雄们最难以抗拒的地方，温柔乡，自古以来就是英雄冢啊！”
宴席很快开始。
而作陪的还有许平珺的正妻，以及许知州的女儿许樱，少女是在宴席开始许久之后才到场，明显是不情愿来。
直到入门见到陆泽真容之后，这位二八芳龄的少女，心中的那抹不情愿竟然瞬间便烟消云散。
许夫人敏锐察觉到女儿情绪变化，不由用手绢掩着嘴，微微一笑，她这闺女还一直认为陆侯是粗鄙的军伍之人。
以至于在今还很不情愿陪宴，直到真正的见到陆侯，她开始不受控制的被侯爷所吸引。
夜幕很快便笼罩大地。
陆泽起身如厕。
许樱则一直望着门口方向，刚刚陆泽在桌前的谈吐见地跟风度，令少女许樱不由就折服在他的超然风采之下。
心里暗生仰慕。
许平珺这时候对着女儿笑道：
“我的傻闺女啊。”
“你平时身边围绕的那些男人，一个个全是在胭脂堆里混迹的软货，既无功名傍身，又无一身真本事。”
“如何又能跟武运侯相提并论？”
“真正的气运可不会眷顾傻瓜。”
在宴席结束后，许夫人带着不舍的许樱离开，屋内的菜肴被撤下，只剩下陆泽跟许知州两人端坐。
桌上重新摆上的热茶，飘着白气。
两个男人开始谈论起来了正事。
陆泽轻推茶盏，轻声开口道：“昨在钱塘县杨府发生的那场血案，想来知州大人应该是知晓了吧？”
“今日早上的时候，皇城司的顾指挥顾千帆找到了本侯，是昨夜他们皇城司的人也在杨知远的府上。”
“最终，只有他一人逃出生。”
陆泽的话不亚于一块巨石在许平珺的心间炸开，许知州只知晓昨的钱塘死了人，却不知晓还死了皇城司的人。
许平珺此刻的面容极其凝重，哪怕只是死个杨知远，这都是件大案，而如果还有皇城司的人牵扯进去...
其后果当然会不堪设想。
许平珺抬眼看向陆泽：“多谢陆侯能够告知这些事情，只是...”
陆泽笑道：“我只是想要提醒一下许大人，事情到这里就应该结束，闹得太大总归是不好的。”
“今日这顿晚宴很丰盛，为了感谢许知州的款待，本侯还可以附带着告知你另外一件事情。”
“关于那位顾指挥的...身份。”
月光依旧清冷。
昨夜的杨府便是被这样月光照耀，那场血案闹得钱塘人心惶惶，却又要在陆泽这个局外饶轻描淡写间结束。
......
陆泽没有连夜回钱塘，甚至也没有在许平珺府中住下，而是选择住到距离许府并不算太远的客栈里。
陆虎站立在陆泽的身后，看向侯爷的眼神里带着无形的尊崇跟钦佩，他陆虎发誓效忠的人，能够翻云覆雨。
不管是在西境。
亦或者是在这江南之地。
陆泽轻声道：“杨知远是个好人，我昨还在想，要不要救他一命，后来还是任着郑青田的人假扮官兵动手。”
“罪魁祸首郑青田很快就要死去，许平珺要承我这份情，顾千帆也要承我的情，还有那位未露面的萧相爷。”
“一石数鸟。”
“付出的则是杨府满门的命。”
陆泽不由想起赵盼儿她们对于他的评价，他轻叹了一口气：“我啊，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陆虎则是沉声道：“侯爷，我陆虎只知道，慈不掌兵、义不经商、仁不当政，还有...善不为官。”
陆泽举起桌上酒杯。
他遥遥举杯，对着那九的明月。
“敬死去的人。”
“为活着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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