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水县的,变就变,刚才还晴空万里能晒透三层被褥,转眼就乌云压顶,仿佛老爷打翻了墨水瓶,还是特大号不加水的那种。
豆大的雨点子噼里啪啦砸下来,不是温柔的江南细雨,倒像是催债的拳头,每一滴都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就在这瓢泼大雨中,一道黑影撕裂了昏暗的幕,直愣愣地掉了下来。
那动静,不像仙人降临自带bGm,反倒更像谁家不要的旧沙发从楼上扔了下来,沉闷又实在。
“噗通——”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颤了三颤。
胆子的以为是塌了,抱头鼠窜,祈祷自家屋顶的瓦片能多扛一会儿。
胆子大的,则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是哪位神仙渡劫失败,还是哪个倒霉蛋被雷劈了,好给茶余饭后的谈资添点猛料。
等雨势稍歇,众人循声找去,只见县东头老刘家的藏里,赫然趴着一条龙。
这龙,体型倒是够意思,长得能从村头盘到村尾,怕是得论吨称。
只是这卖相,多少有点……一言难尽。
通体青灰色,黯淡无光,鳞片也缺了好几块,活像刚参加完一场泥地搏击赛还没来得及洗澡。
最惨的是那双眼睛,空空如也,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仿佛被人抠走了两颗顶级夜明珠,还顺便把眼眶给焊死了。
它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有尾巴尖儿偶尔抽搐一下,证明这玩意儿暂时还没彻底凉透。
那微弱的气息,比街角算命先生的生意还萧条。
沂水县令赵扒皮,哦不,赵大人,闻讯赶来。
赵大人年方三九,正值壮年,偏生了个啤酒肚,走两步路都自带喘息特效。
他平日里最是官威十足,此刻见了这半死不活的龙,腿肚子却不争气地转起了筋。
这玩意儿要是死在他治下,年底的KpI考核怕是要直接挂科。
“快!快去取席子来!”赵大人扯着公鸭嗓子喊,声音因紧张而走流。
“有多少拿多少!务必、务必给本官把它盖严实了!”
他心想,眼不见为净,盖住了就当它不存在,或者至少,别死得太难看。
衙役们呼啦啦跑去张罗,不多时便扛来了八十张崭新的芦苇席。
这可是县衙的战略储备物资,轻易不动用,今全给这条龙派上了用场。
众人七手八脚,一通忙活,试图给这条从而降的“贵客”盖上一层体面的“遮羞布”。
然而,龙实在是太长了。
八十张席子铺上去,盖住了龙头,露出了龙尾。
盖住了龙身,又把龙爪子晾在了外面。
折腾了半,那龙依旧有半截身子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看上去更像是一条没盖好被子、准备打喷嚏的巨型毛毛虫。
赵大人看着那截顽强露在外面的龙尾巴,以及那只孤零零的爪子,额头青筋蹦了蹦。
他觉得这条龙在故意跟他作对,挑战他的管理能力。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把老刘家的藏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刘头心疼自家被压扁的白菜,嘴里嘀咕着这龙怎么不掉到隔壁王麻子家的猪圈里去。
众人对着那条被席子盖得七零八落的龙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啧啧,这龙怕是犯了条,被玉帝老儿给贬下凡了。”一个摇着蒲扇的老学究捻着山羊胡,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看是偷吃了王母娘娘的蟠桃,消化不良掉下来的。”一个馋嘴的胖墩舔了舔嘴唇。
“你们懂啥,这叫行为艺术!你看这残缺美,这忧郁的气质,绝了!”一个自诩见过世面的游方郎中试图从美学角度解读。
还有人猜测,这龙是不是因为视力不好,飞错了航线,一头撞上了南门,才落得如此下场。
毕竟,没眼睛这事儿,确实挺耽误飞行的。
消息像插上了5G的翅膀,迅速传遍了方圆百里。
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都想一睹这“无眼龙”的“风采”。
一时间,沂水县东门外车水马龙,比赶集还热闹。
卖瓜子汽水的、卖草药偏方的,甚至还有临时搭台书的,都把这当成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商机。
那条气息奄奄的龙,被八十张席子半遮半掩着,成了众人眼中最神秘的风景线。
它那空洞的眼眶,仿佛在无声地诉着一个跌宕起伏、充满马赛磕故事。
至于故事内容是什么,大家也懒得深究,反正添油加醋,怎么离奇怎么编,就成帘地人口中又一个值得吹嘘半年的奇谈。
赵大人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只觉得自己的仕途,也像这条龙一样,前途未卜,还缺零睛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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