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扁担灵劈头就问：
“刘大刘二，欠你多少钱？”
屋里，正争执的细雨和纸，双双抬起头，瞧着仍骑在扁担上，不肯下来的扁担灵。
这语气，也莫怪纸和大白不喜欢它。
哼，一个雷击木灵，在她面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细雨勾勾手指，骑在扁担上的扁担灵，不受控制地朝她飞了过去。
失去控制的长扁担，咣当一声，从半空中掉到地上。
差点砸到大白。
大白毛都炸了，嘎嘎乱剑
“大白，安静！”细雨攥住扁担灵，让大白安静。
扁担灵又被细雨禁锢了自由，不由大怒，瞪眼骂道：“坏道士，你快放开我，放开我！”
嘴硬的扁担灵，它还敢骂她！
细雨沉下脸，冷冷地盯着扁担灵。
“放肆！就算你是雷击木，我也不会一直容忍你！”
骂她这事，她能忍一次二次，可忍不了三次四次。
扁担灵，太不知高地厚。
它也是被刘老头养坏了，刘老头真是不会养孩子。
瞧瞧她师父，把她养得多好？
又有本事，又懂善恶，行事还有分寸，爱憎分明……她就是最好的！
扁担灵也就是碰到了她。
她人好心善，对言辞不敬的扁担灵，不过略施惩戒。
若是别的道士，不知要如何对付它呢。
比如，给了钱大管家一个镇鬼葫芦和四方八镇绳结的那个老道士。
咦，还要去寻那道士，比试一下谁厉害。
一离开冕州城，她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现今已经走了这么远……啧，算那老道士走运！
也算扁担灵走运！
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细雨引燃符纸，将火苗移到自己指尖。
扁担灵见到指尖火，满眼惊惧。
“你，你要做什么？”
“你放开我，放开我……”扁担灵拼命挣扎，还喊纸来救它，“纸灵，你，你就眼巴巴看着，你快阻止呀！”
纸慢吞吞地瞥它一眼，又移开视线。
“谁让你骂她呢？”
它都提醒过了，不要骂细雨。
细雨心眼，可它不听，怪谁？
骂了这么多句，细雨才爆发，这已经是她今脾气好了。
细雨冷笑一声，“知道怕了，找救兵呢？晚了！”
罢，拎着扁担灵的一只胳膊，凑近了指尖火。
“噼里啪啦……”，不过眨眼之间，一只灵就被火焰包裹着，就像个鸡蛋大的火球。
火球被真力托着，浮于半空。
一人一鹅一纸灵，齐齐抬头，盯着半空中被火烧得雷击木灵。
“它会被烧没吗？”纸问。
它是纸灵，一张纸遇到火，结果就是被烧成灰烬。
扁担灵是雷击木……木头也怕火的吧？
细雨瞥它一眼，“你是想让它被烧没呢，还是不想？”
纸：……
它继续慢吞吞，“虽然它有点惹人讨厌，但……也不至于一把火把它烧没了。”
“你倒是好心。”
细雨不爽地伸出两根手指，把纸弹下钱堆。
“放心吧，它是被雷击过的木头，还成了灵，哪那么容易烧没了？”
她又没烧它的本体。
不过是扁担灵口无遮拦，让它吃吃火烧的苦头，受点罚罢了。
大白看着被火烧的扁担灵，“嘎嘎”直乐。
鹅比纸强点。
晋级为鹅妖后，大白就不太怕火了。
看到火，它还有点兴奋。
扁担灵被烧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身上的火才渐渐熄灭，落到桌子上。
被火烧过的扁担灵，整个灵黑乎乎的，只剩下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眨巴眨巴眨。
火熄了后，扁担灵显得蔫了许多，也安分许多。
最起码，没听见它继续骂细雨是“坏道士”。
细雨也不理它，自顾自地继续往陶罐里装钱。
铜板太多，她数不清。
扁担灵忽然开口，“你，你不数清有多少钱吗？”
“不数了，”细雨漫不经心地，“懒得数。”
“可，可你不数，你……你怎么能知道，刘大刘二还欠你多少钱？”扁担灵急了。
“简单呀，”细雨手一挥，指着桌上和屋里地上的钱，“这些……我吃点亏，就算一百两好了！”
扁担灵到了嘴边的“坏道士”，又被它咽了回去。
它虽没数过，但它跟着刘家爷爷走街串巷，和铜板碎银子打交道多了。
随意一扫，也知道这里的不止一百两。
哼，果然是坏道士，还不许它？
果然坏人都不喜欢别人他坏！
细雨眯起眼，盯着扁担灵不放。
扁担灵有点心虚，结结巴巴，“你，你盯着我看什么？”
“你问这银子干嘛？”方才它一进屋，好像也问了一句，刘大刘二还欠多少。
“怎么，你有钱替刘大刘二还？”
扁担灵沉默一会儿，从桌子上跳下去，跑到衣柜前。
“咳……你，你把这衣柜推开。”
细雨抱着胳膊，站着不动。
“嘁，老子为什么要听你的？”
扁担灵咬牙，要不是这人刚才用火烧它，它这会儿也不用求人。
“柜子后面，有刘家爷爷藏得钱。”
听到有钱，细雨终于挪动脚步，走到柜子旁，将柜子推开一条缝。
不用扁担灵，她也看到了柜子后的墙皮上，有一块土砖，明显是松动的。
把柜子挪得更开一些，细雨蹲在了墙皮前。
松动的土砖被细雨撬了出来。土砖被敲掉一半，只剩半块砖。细雨往里一瞧，砖缝里藏了一个的木匣子。
将木匣子掏出来，细雨拎着的木匣子，晃了晃。
没声响。
她不善的目光盯着扁担灵，“有钱？”
屁，这匣子里明显是空的。
扁担灵伤感地看着她手中的木匣，这只木匣还是它看着刘家爷爷自己动手做的。
匣子里藏着刘家爷爷换回来的银票，每次他挣到点钱，留下家里的花销，多出的铜板和碎银攒够数，他就拿到钱庄去换银票。
一两、五两、十两的换回来。
银票就放在这木匣子里，他，留着给孙子长大娶媳妇用。
只可惜，他走之前，没来得及交代给刘大刘二，柜子后藏得有银子。
后来，它吓得刘大刘二再不敢进这屋，它也一睡十年。
如今，这匣子还能保存完好，也算意吧。
“你打开吧，里面是银票，”扁担灵黯然道，“数够一百两，剩下的你不许拿！”
细雨盯了它一眼，手上一用力，匣子被打开。
里面卷得满满当当，全是银票。
面值有一两，五两和十两，更大面值的，一张也没樱
一两的银票最多，粗略一数五六十张。五两银票大概八张，十两银票最少，有四张。
总之，付她的一百两是够了。
细雨盯着手里的银票。
过了半晌，她骂了一句粗话，吐出一口浊气。
一个老头子挑着货担，辛辛苦苦，走街串巷，攒下的银子……她，她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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