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忘了她……只有她还记得她是谁……不，不行，不行！
宋芳年从心底泛起寒。
“唔……唔……”她竭尽全力想发出声音，却徒劳无功。
眼角的泪流得越来越急，宋芳年不住摇头。
细雨盘腿坐在地上，笑嘻嘻地看着面色涨红，一脸狼狈的宋芳年。
“想开口话？”
宋芳年一怔，摇头又变成点头。
纸不高兴了。
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它拽着头发丝，被带得晃来晃去，站都站不稳 。
它偷看一眼草木精。
为什么绿没事？
纸不肯承认自己比绿还废，它找细雨告状。
“细雨细雨，你快画个定身符，把她给定住，别让她动来动去，行不行？”
细雨哈哈大笑。
“谁让你个头那么，又轻飘飘？”
纸：……
它也想有个大个头啊，可是细雨你画得出来吗？
哼！
细雨看看宋芳年被拔得凄凄惨惨的脑袋，招招手。
“先别拔了，你们歇歇，”细雨道，“我先和宋大姐聊几句。”
纸想了想，拉着绿，又哒哒哒微跛着跑了回去。
它抓着细雨衣袖往肩膀上爬，爬到一半，瞥见一抹绿飞了上去。
飞？纸抬头一瞧，绿已经坐在肩膀上，正低头看它。
纸：……
为什么它不会飞？
等纸爬上来坐好，细雨从地上站起来，走过去蹲在了宋芳年身前，
手指一点，宋芳年觉得嗓子里一凉。
她立即意识到，自己能话了。
“唔唔，唔唔唔……”嘴里塞着布巾，宋芳年喉咙里发出呜呜声。
细雨也不为难她，一把扯掉了布巾。
塞嘴的布巾被取走，宋芳年忙大口喘气。
下一瞬，布巾被扔在了她脸上。
耳边响起贼气饶声音：“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擦擦！哎哟，这怎么脸上还有黑泥？还大姐呢，真脏，啧啧啧……”
宋芳年气血翻涌，险些呕出一口血。
细雨又笑嘻嘻道：“哦，我忘了，你被裹成了大蚕蛹，没手，擦不了。”
她语气中满是嫌弃，“啧啧啧，可你也太脏了，我也下不去手。”
一时间，屋里满是“太脏了”、“真丢脸”、“宋家不是自夸豪富，怎么都不舍得让你多洗洗澡？”
宋芳年气到眼前发黑，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
“丫、丫环呢？让她、她来……”
“丫环？”细雨眼珠一转，“你的是你屋里的那个，还是楼下那三个？两大两一共四人？”
宋芳年心里一紧，视线紧紧盯着细雨。
细雨故意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她们不识相，哭抹泪，嚎得我头疼。我嫌烦，就把她们……“她手一拧，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都咔嚓了！”
宋芳年心头一慌。
她的丫环……她的丫环都死了？
“兰蕊！香草！来人，快来人！”宋芳年冲着外面，大声喊起来。
无人应她。
细雨也不理她，笑嘻嘻地看着宋芳年惊慌失措的模样。
“你，你杀了人，你你你逃不掉的……”宋芳年怕得发起抖来。
一开始，贼闯进来，她虽慌，但还没怕。
做贼无非为求财。
特别是她刚才亲耳听到那贼满屋翻找，把她的首饰和暗格里的银票都收走了。
实话，见到这一幕，宋芳年反而放了心。
图财就好，宋家旁的不，钱财多得是。
只要贼贪财，她就能拿数不尽的金银财宝，给她谋一条生路。
可刚刚……那贼竟然，兰蕊她们死了！
四条人命，在贼嘴里，成了轻飘飘的一声“咔嚓”！
宋芳年并不为四个丫环丢了性命而伤心难过，她只是在担忧自己的命。
在她面前，贼事事都不遮掩，是不是……是不是……这贼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活着？
宋芳年一惊，开口求饶。
“，英雄，只要你……你能放过我，我……我一定奉上白银万两，只求你放过我……你就放过我吧……”
细雨嘻嘻一笑。
原来宋大姐也会“我”？而不是张口闭口“本姐”。
至于白银万两，细雨当没听见。
钱财虽好，取之有道。
她细雨也是有原则的！
不过，逗弄一下宋大姐也无妨。
“放过你……”细雨故意停顿一瞬，有趣地盯着宋芳年脸上又期盼又紧张的神情，“……也不是不可以。”
宋芳年眼中迸发出喜悦。
“不过嘛……”细雨又停顿数息，看着宋芳年眼中的喜悦，又变成忐忑，“……我有话问你，你得老实回答。”
宋芳年立即道：“……英雄想问什么？”
细雨微不可见的哼了一声。
想喊她贼，又临时改成英雄，当她听不出来吗？
所幸她也不是真要放过宋芳年。
都不是真心，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谁。
细雨先问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打香柳板子？”
宋芳年一愣。
香柳？这贼人是为了给香柳出气，才来的？
贱婢！
这贱婢无父无母孤身一人，从外地采买回来，进府伺候。
后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平素虽严苛，可对香柳也不错，时不时也给她些赏赐。
没想到这贱婢，竟偷偷结交外人，并且引得外人入府，闯进如意楼？
是了，一定是香柳这贱婢，偷偷告诉过这贼，如何偷溜进宋府，又如何偷偷溜进荣华院。
等她脱困，她不会放过香柳的！绝不！
细雨冷眼看着宋芳年眼里的狠厉一闪而过，哼了一声。
宋芳年一惊，回过神。
贼正一脸不善地盯着她。
想到刚才贼问的问题，宋芳年不假思索，答道：
“香柳……香柳因手脚不干净，偷拿我首饰盒里的珠宝，故被惩戒了四十板子！”
“打过她后，我心里也不好受，还赐了伤药给她，并派人安慰她，让她好好养伤。”
“待她伤好，还是会回到我身边伺候的。”
所以，贼若是香柳同伙，听到这些，就算为了香柳考虑，也不会再伤她。
“她在撒谎！”
细雨左肩，草木精指着宋芳年，神情愤愤。
“细雨，你别听她胡，她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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