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稍不留神，就到了傍晚。
唐氏兄妹两人在客栈用过晚饭后正坐在大堂休息着，准备待一会便离开。
陆长风则是扛着自己的长枪往房间走去，而源这时候则是在后厨的空地上把一团团粘稠的黄泥搬上了车。
顺便把一个半人高的炉子也搬了上去，紧接着在托起一麻袋的木炭往车上扔，然后拿来麻绳，把这几样都给紧紧地绑在车上。
胖掌柜正双手插在袖筒里，一脸含笑地望着源那忙碌的身影，时不时点点头。
“掌柜，我先走了，老规矩，明和你算账。”一顿忙碌过后，源直起了有些酸痛的腰，锤了几下，望着倚在门框的掌柜，打了声招呼。
“不急不急，源你这是弄好了？”掌柜笑着摆摆手，望着车上的物什问道。
源点点头：“明要去参加选拔了，今晚就不做到宵禁了，早些回来。”
“那好，你注意点安全。”掌柜嘱托道，然后想了想又：“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每出去卖，进了预阁之后，没多少花费的地方，预阁啊都给你们包了。”
“那也得进了再啊。”源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笑道：“而且还不一定能进了，要是进不了，总得凑点回家的路费。”
“也对，也对。”掌柜咧嘴笑道。
这时候，酒足饭饱的唐仁皆摸着肚子从大堂里走近了后厨的空地，望着源道：“源，记得啊，今晚回来给我留一只，前几你都没给我留。”
完，随手一抛，一块碎银便抛向了源：“呐，钱先给你，别忘了啊。”
源伸手一接，笑道：“行，今晚给你送过去，不过钱给多了，我找不开。”
“那就当做以后的，我想吃的时候，你再给我做。”唐仁皆嘿嘿笑道，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好，那我收下了。”源点点头，把碎银放进了一个兜袋里，拍了拍，然后抬起手推车的扶手跟掌柜和唐仁皆道：“那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早点回来。”掌柜点点头，唐仁皆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往大堂方向走去，他已经听到自己的妹妹的喊声了。
源推着车，一路上经过了不少世家子弟，这半个月，每到这个时候，源一准推着车出现在往漩涡出口的方向路上。
这些世家子弟也见怪不怪了。
“源兄弟这是又要出去了做生意了？”几个衣着飘逸的公子拱手打着招呼。
“嗯嗯，对的，王公子这是用过晚饭了？”源一边推着车，一边扭头打着招呼。
“嗯，刚刚用过，这不是闲着无事出来散散心。”
为首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英俊少年回答道：“明日便是预阁选拔之日，源兄弟可要努力了。”
“多谢王公子，王公子也是。”源笑道，随即加快了加下的步伐：“源先行一步，王公子请自便。”
王姓公子拱手还礼，源渐渐也远离了几人。
“哼，这年头，预阁的选拔标准可是越来越低，就这样的人也能参加选拔。
还有幸得到御直的介绍信，真是让人无法理喻，简直侮辱了我们这些世家。”一个长着朝鼻的公子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辛兄何出此言？”王姓公子回头，神情严肃地道：“我们虽是世家，从锦衣玉食，出着百人相随，入则侍女相陪。
但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我等乃世家出生，生甲胄，蒙得是先祖的荣光。
扪心自问，我等出生至今可曾做过一件事能对得上平日里的厚待？
和他相比，他本是衙卫出身，在应灵之前便已经在北境吾威城巡查缉捕，维护一方安宁。
如今虽然应灵，成为灵者，可为了自我生计，他每日入城叫卖，丝毫不在意我等目光，原因在于他所获所得皆是自己亲手获取。
既不羞愧何须在意，
与他相比，我等世家子弟才该是汗颜。”
道这里，王姓公子脸色稍缓：“陈源此人虽然出身低微，可他现如今却和我等一样，明日便要与我等一同踏入预阁。
不得，若干年后，御直之中就有此人，实在，内御直中，除了少数几个是我世家子弟，其余人皆是寒门出身，如今内御直的令牌一出，哪家世家敢轻视。
而这群御直，就是由千百个像陈源这样的寒门组成，我们世家若是再沉浸在昔日的荣光中，总有一，世家会不复存在。”
一番话得辛姓公子冷汗连连，一脸羞愧道：“王兄所言极是，如今内御直一家独大，朝廷有内御直在手里，我等世家这百年间像是那砧板上的猪肉一般，终日惶惶。
也不知哪日这内御直的横刀就砍到我们身上了，我们的确不能再轻视这些人了。”
“所以，我们自己不但要努力，今年预阁选拔，我们世家必须要进，而且，人数要足够多。
而对于陈源这样有毅力有能力的寒门，我们也要给与交好。”
王姓公子拍了拍辛姓公子的肩膀道：“既然内御直给了我们这个机会，在预阁我们就不能浪费时间。
我们和寒门之间最大的不同便是，我们可是有海量的知识储备，从便有无数能人教导，这优势，不是短时间可以追上的。
以前世家不愿意自降身份与寒门争着入阁名额，以至于今日，内御直壮大得如同一把利刃，整日高悬在我等头上。”
“如今不同了，我们要进入内御直，在若干年后，甚至要成为指挥使，到那时，内御直和前朝的御直使又有何区别？”
“陈源能为自己谋生计，我等亦能为世家某一世！”王姓公子神采飞扬，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在他身旁的几人都被他感染了，纷纷表示要以王兄马首是瞻。
“哈哈哈，好，有各位兄弟支持，想必我等世家重现荣光的希望必将在我等手上实现。”王姓公子哈哈一笑。
“王兄，如今我们已经有十五个家族决定一起共进退。
今年六大世家只有川蜀唐门一家派人参加预阁选拔，而此次领头的是唐晓舞那丫头，她少不更事。
若是此时王兄能把她拉拢过来，对于我们日后可会有更大的帮助。”
“辛兄此言有理，趁现在闲着无事，择日不如撞日，王兄不如现在带领我等前去寻找那唐门子弟，一起共商大计。”另一个公子道，其他几个世家子弟也纷纷附和道。
被人这么一捧，王姓公子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一下子就有些飘飘然了。
此时众人俨然把他当做领头人，他头一发热，随即意气风发地点头：“好，趁热打铁，我们先去就去找那唐门唐晓舞！”
摆，潇洒地一甩袖袍，转身向源居住的客栈方向走去，他们早就打听清楚了，唐氏兄妹近段时间一直往那里跑，此时不定也在那里。
而在另一边，源并不知道他走后发生了这些事，不紧不慢地推着车走到了漩涡口处。
都这个时候了，刘伶还躺在摇椅上，呼呼地打着呼噜，手里提着的酒壶忘了盖上塞子，浓郁的酒香正从壶嘴里渗处，散发出诱饶味道。
源把车摆好，走到刘伶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轻声道：“老爷子，子要出去了，今晚照旧吗？”
刘伶微微睁开那睡意朦胧的眼，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吧唧了几下嘴。
才望着源道：“是你啊，现在就给老头子吧，年纪大了，不能总熬夜，得回去休息了，怕是等不到你回来咯，”
源闻言愣住了，他在这半个多月里，不论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看门人刘伶老爷子永远都那一副模样，醉醺醺地躺在摇椅上。
唐晓舞还暗暗吐槽过，着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子太久没动了已经跟那摇椅融为一体了。
怎么今晚突然这么特殊了？
源也顾不上多想，只是有些为难地道：“这是这还没熟啊，要不子现在给您弄？”
“哎，老头子哪里有那么多讲究，给我就是了，我自己弄。”刘伶躺在摇椅拎起酒葫芦嘬了一口，美美地叹了口气。
这都行么，那好吧。
源从车上取下一团黄泥，里面不知道裹着什么，把它轻轻放在了刘伶老爷子的摇椅旁。
刘伶满意地点零头，随后像是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走吧走吧，老头子我打算在眯一会。”
“那子先走了。”源拱手行礼，然后推着车，走进了漩涡中，流光一闪，便消失了。
“难得的好孩子啊。”刘伶是梦呓般嘟囔了一句，随即翻身，弓着身子又睡了起来，少顷，呼噜声便又再次响起了。
就在老头子睡得正甜的时候，入口处的漩涡忽然流光大作，紧接着，数十位青衣白袍的御直从漩涡里鱼贯而出。
领头的一个御直朝周围看了看，看见刘伶正酣睡不已，便跟身旁的人打了个手势，众人纷纷点头，便肃立在一旁，一声不出静静地等待着。
有几个女御直还偷偷地在风口处站成一列当人肉屏风，给刘伶挡风。
明明早已酣睡的刘伶，忽然嘴角微微上翘，显得心情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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