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由于武画过来，需要找个合适的地方谈话，两人最终还是去了守备衙门前院办公室。
既然是在办公室里，免不了会遇见正在坐班的李梅，所以肖白稍一琢磨，便干脆叫了她一起过来他的办公室议事。
上回，琴川侯的部队迈出西北占据云州被当成机密隐瞒了几，到后来城里普通百姓们也都知道了，着实乱了好一阵，搞得物价到现在都还没有降到事发前，这回那边又有行动，只怕保密期会更短，物价会涨得更高，城里百姓们的生活会更加艰难……
三人各自占据一角坐在守备正使大人肖白的办公室里，听他分析着距今以后的形势，心情都很沉重。
该来的总是要来，只要别那么快……
该来的还是来了，只要结果别那么坏……
屋里，肖白暂时完，看着面色深沉的另两人，忽然问他们喝点什么，他去准备，也给大家一点消化情绪的时间。
“肖白兄弟，我喝茶，去油。”
“我也一样，省得你跑来跑去的，看着心烦。”
“梅姐，事已至此，揪心无用。”肖白轻声安慰一句，去了。
过后，一壶热茶被他提了进来，接着一人一杯满上。
温热的茶水入口，屋里心情最差的李梅总算好了些。
“肖大人，我们怎么办？”捧着茶杯的李梅看向肖白，忽然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肖白不做考虑，回答得很干脆。
“但要向着胜利谋划。”他又补充道。
李梅点零头，摸摸腰间，那里有把硬硬的东西，给了她无限勇气。
除了武画，她和肖白都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职，可是自从调入守备衙门后，上边部门好像将他们遗忘了一样，根本没有重大行动分配给他们，现在国家危在旦夕之时，如果他们不做点什么，既对不起自己的身份，心中也不会安宁。
“二位，我明再去打听打听，看看具体情况如何。”这时，武画放下茶碗，道。
肖白点零头，道：“我也去统调部那边看看，他们消息灵通。”
“那我呢？”李梅追问。
“梅姐，你就负责守家吧，衙门里需要你。”
“好。”
……
聊了一阵，时近下午下班时间，三人再无话，最后从办公室出来，各自离开。
武画回家了，明财政部里又有会议要开，他准备明在会上打听打听。
肖白已经开始行动，打算下班后去往统调部总部大楼看望无道大哥。
至于李梅，在衙门里按部就班，看顾好前院衙门和后面大营。
傍晚，一匹神俊至极的乌骓马载着一位素衣素服的年轻男子冲入统调部棺材状总部大楼，之后急急奔上二楼办公室。
“弟，你怎么来了？”
望着还在吁气的肖白，李无道笑问。
“云州全境被琴川侯那边占领了，军队已经驻扎到官道边上，我来打听下详情。”肖白道。
李无道笑了笑，招呼他坐下。
“弟，该来的总会来，有什么好意外的。”
“我不是意外，我是受不了。”肖白坐下后回道。
李无道依旧一脸笑，笑得肖白很不爽。
“大哥，你老是笑个什么劲？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弟，受不了是因为你心态有问题，而我能笑出来也是因为心态问题。”
“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心态？而大哥你又是什么心态？”
肖白心里急，话的态度不大好，况且宽大的统领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他也不必藏着掖着。
这边，李无道还是轻轻笑，直到笑到肖白没脾气。
“大哥，别笑了，我稳了。”他叹了口气，道。
李无道点着头，反问：“真的稳了吗？”
肖白跟着点头。
“好！弟，我就告诉你吧，我能笑出来，是因为这是我希望的结果，或者……结果越来越向着我所希望的方向走了。”
“什么意思？”盯着无道大哥白皙到苍白的脸色，肖白面无表情，认真追问。
“弟，我只能告诉你，乱世出英雄。”李无道同样凝视着肖白，如此道。
他的话很简洁，肖白愣了下，立即明白话中隐含的意思很不简单。
乱世出英雄，拯救下苍生，然后……夺了鸟位？
大逆不道啊！
面无表情的肖白脸上的神情瞬间精彩。
“大哥，你是不是一直就有这种打算？”半晌，他尽量隐晦地问道。
李无道呼了口气，点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当你达到一个凡人达不到的高度，要再走回头路，不止你自己不愿意，你所庇佑的，你所照拂的，他们也不愿意……特别是这些被庇佑被照拂的人后面还有千千万万个需要同样被他们庇佑照拂的人和家庭。”
“我不懂，我只要国家稳定，社会安宁，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人人都有衣穿、有饭吃、有学上……”
“呵呵。”李无道干笑两声，不客气评价道：“理想很丰满。”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做个慷慨激昂的理想主义可以，但要实现理想，却不简单。
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弟，我们点现实的，你满意你现在的状况吗？”李无道又问。
肖白压抑住想要爆发的情绪，想了想道：“就目前来，我应该是要满意的。”
“那就还是不太满意了。”李无道撇撇嘴，不满意对面年轻人不太干脆的回答。
面对大哥无情的拆穿，肖白微微低头，没有反驳。
自西北高原下来，他得了一个二等子爵的爵位，还在京城繁华之地做了副次领衔的守备衙门正使，照普通饶看法，他无论如何是应该满足的，可是他看了太多不平事，却又无力改变，所以扪心自问，他还是不满意，若要真的问他不满意什么，他却又不上来，或者是不好不可……
“大哥，你不满意现在的状况吗？”无从开口之下，肖白忽然抬头，直视李无道，反问。
李无道坦然接触他逼视过来的目光，坦然道：“我当然是不满意的。”
“为什么？”
“不告诉你。”
尼玛！正经问问题呢，也能孩子气。
肖白瞬间没了脾气。
他不能强迫无道大哥出内心真实想法，只能愣着脸看着他，看着他……直到海枯石烂，地老荒。
被肖白看得不自在，李无道摆摆手，转移话题，告诉道：“楚州督军被刺杀了，隔壁衡州督军差不多时候也遭到了行刺，身受重伤。”
“什么时候的事？”肖白不动声色，依旧盯着李无道，实际内心已经翻江倒海。
一州之地最高长官便是督军，既管军务，也管民政，在如今国势衰微中央朝堂把握无力的情势下，那些人和土皇帝差不多，而无道大哥却得轻松，就像被刺杀身死的不是个人，而是一条狗。
当然，以大哥如今的权利地位，看不上一州长官也正常。
“前一段时间的事。”李无道轻声告诉，接着道：“现在他们的位置空了出来，有很多人眼热呢。”
“那些地方针插不进，水泼不进，除了盘踞在当地的有心人眼热，和京里面关系不大。”肖白跟着分析。
“不错，可他们也需要一个上位的名分，总不能自我宣布，毕竟中央朝堂的大义还在。”
“嗯，确实如此。”肖白点点头，反问道：“这些事情与我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李无道轻笑，道：“我可以居中运作，大概率能调你过去任职。”
肖白大愣。
开什么玩笑，他在那俩地方毫无根基，去了那里还不被当地人欺负死。
“不去，再我才副次领军衔，不够格当一州督军。”他果断拒绝。
李无道摆摆手，提高音量道：“你在想屁吃呢！你若是过去，当然做不了督军，可是可以运作一下当个分管军务的守备使或者分管民政的布政使啊！”
“还是不去，我现在就是守备使，虽然没什么权，倒也乐得逍遥自在。”肖白还是拒绝。
李无道看他如此不上道，也没再坚持，道：“你不去算了，我安排其他人过去。”
办公室里沉默一阵，肖白还是想打听云州那边的状态，可是李无道总有意无意岔开话题。
下兴亡，匹夫有责，既然打听不到有用的信息，他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大眼对眼了。
“大哥，晚了。”
“嗯，我最近一直在部里生活，没回城东北，不看时间。”
“珊珊姐和诚儿他们还好吧？”
“还好，诚儿已经找到新的地方去学了。”
“这就好……那我回去了。”
“别急着走，我还是想和你再商量一下调职的事。”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志不在此。”
“真的？”
“当然。”
“如果换一个地方，不是楚衡二州呢？”
“大哥，你什么意思？”
“凭我现在的能力，可以让你挑一个地方任职，只要你自己愿意。”
准备回去前，一阵简短的对话又将话题扯到职务调整上，肖白相当不感冒，负气道：“那我选凉州。”
李无道皱眉：“不开玩笑。”
肖白认真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真不是玩笑。”
“凉州我没办法，你换一个。”李无道拒绝完，接着道：“大战将起，有的人心心念念着离开京城，你却要往凉州去，脑袋被门夹了吧。”
肖白笑笑，这回开玩笑道：“如果凉州不行，灵州也是可以的，不过守备使或者布政使的职位我看不上，我要做就要做督军当老大。”
李无道默然。
肖白看他忽然不回话，以为大哥对灵州人事也没办法，遂站起来道：“大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如果你没办法让我施展手脚，我也不勉强。”
“晚了，我们有时间再见吧，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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