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厄花大街的鼓声,换成了一阵月夜下的轻笛。
当港口的雾气退散,季礼缓缓睁开双眼,抬起头来时正见一轮明月横在当空。
一个穿着紫衣的女人坐在港口的巨炉边缘,轻盈的摇晃着双腿,月光摇摇晃晃被她佩戴在了耳下。
轻悠悠的笛声,像是来自于五十年前,却真实响彻在了季礼刚刚被唤醒的脑海,驱散那民国街的陈旧气息。
季礼从冰凉的地面上缓慢站起身,右手拄着戏剑,先是用灰黑色的眸子看了紫衣女人一眼,而后四下环顾。
这里是城乡港,余老街的尽头。
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去解释了,不仅仅是事件,还有空间。
季礼仔细回顾了一下此前发生的事情,在错乱中搜寻着事态的顺序。
厄运事件后,他在山明财经大学看到了命阅一角,因被某个神秘眼神看了一眼,灰色灵魂上身。
此后,所有的记忆都丢失了。
再次醒来时,他位于某个不知名的井底,四周是一片废墟,灰色灵魂究竟做了什么,无法推理。
接着,就被鬼新娘拉进了白厄花大街的“婚房”,现在应该是刚刚结束打更人那一晚,回归到了现实世界。
紫衣女人坐在巨轮的边缘,在月夜下吹着熟悉的笛声,带来了深夜中难得的一缕平静。
季礼思绪里的混乱缓慢被平息,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1月5日的深夜11点04分。
当初,他在井底第一次醒来时,时间是1月5日的上午般左右。
“婚房”第一晚结束第二次醒来,是现实世界的深夜11点左右。
“看来,婚房内的时间与现实世界并无关联……”
季礼又抬头看了一眼那紫衣女人,伴随着对方吹奏的笛声,他查看了一下手机。
上面最近的一个通话记录,来自于靳希。
算一算时间,正好是厄运事件之后的事情。
想来,灰色灵魂复苏所遗失的那段经历,乃至井底里的“大战”,靳希应该可以为其解惑。
季礼的身上,现在存在着两条主线——现实与婚房。
现实的事情,目前已无后顾之忧,唯一未知的内容,可等日后向靳希来求证。
至于鬼新娘的两个疑问,也只能等到明日再度前往白厄花大街,才能够进一步探索。
眼下,唯一重要的是这个坐在巨轮上吹笛的紫衣女人。
凝聚了近三三夜的阴霾气,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短暂的停歇,冬雨的暂避却也让季礼感受到霖的萧瑟。
季礼抬头望着,也望着紫衣女人,只觉得心头压着的那一块巨石,愈发沉淀。
很多事,在陈汉升死后,逐渐有了浮出水面的感觉。
尤其是佣金任务之后,过往熟悉的面孔正在一一离去,余郭、薛听海、克莱德、黄半仙,甚至是王大炊、陈洁、邵永安这些人。
第十监管事件,已有诸多分店丢失了绝大部分底蕴,现在已经死了权梁、程铭、白怀光……
千度叶彻底丢了灾祸之眼,方慎言癌症爆发音讯全无,洛仙连梦魇罪物都祭出去了,侯贵生几乎成了光戈长……
一桩桩、一件件,曾经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越来越少,反倒一股脑来的大事件越来越混乱。
有个声音在向季礼传达一个信号——所有的事情,乃至他的人生,都快到终点了。
现在,苗疆的主动现身,也正在加深这一点。
季礼捏着剑柄,双色瞳孔逐步聚焦在上空,一柄黑伞出现在他的后方,黑衣人守护在其背后。
先开口的人反倒不是迫切的他,而是那个将月光戴在耳边的女人。
笛声渐渐退去,余音却还在,笛子离开了苗疆的唇边,她慢慢低下头看向了季礼的位置。
蝴蝶面具露出的下半张脸,她的嘴唇总是在勾起,生的一张笑脸,声音很动听。
“很久没吹这首曲子,有些生疏了……”
季礼的眼眸闪烁着光,戏剑慢慢出鞘,同时意味深长地道:
“但还是很好听。”
他们像是两个很久没见的故人,但实际上今才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相见。
从先前的几次三番来看,苗疆是故意躲着不肯来见季礼的,似乎是在畏惧着什么。
今却又来了,应该是某些惧怕的东西已经不存在,又或者是时间差不多了。
但季礼不管这些,苗疆是关乎他过去的重要人证,有许多疑问,这个女人都可以给出答案。
“你到底算人还是算鬼……”
苗疆没选与季礼合作,却找上了顾行简,这明她一定不是站在季礼这边的,也不可能有什么羁绊可言。
季礼就没必要再去游,唯一的方法就是抓住她。
背后刚刚出现的黑衣人瞬间消失在了原位,下一秒已闪现至巨轮之上,与苗疆相隔十步。
苗疆的目光从季礼身上移到了空,在她的视角看去,要更低,更具有压迫福
“拜ta所赐,我已不算人了,但实际上我也不算鬼。
准确来讲,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自我的诅咒,一个渴求解脱的诅咒而已……”
苗疆没有回头去看黑衣人,当二者相距三步之内的时候,黑衣人就像是一张脆弱的白纸,轻飘飘地就被吹走,在空中成了黑色的灰烬。
季礼沉默了。
苗疆是人是鬼,他都可以用强硬手段达到目的,但如果真的如其所言,她只是一个诅咒,那么自己永远没有办法。
“你不能为我解惑。”
“是的,我不能为你解惑,也没有人能帮你,你的出生就代表了永远只能一个人,谁也帮不了你。”
苗疆是不能解惑,但这句话其实已经在透露一些东西了。
只不过碍于身份,她讲不出太多。
季礼慢慢放下了手中剑,也不再去看苗疆,他很失望,也很落寞。
有些事,从苗疆的一些表现,其实得到了提示。
季礼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尽管他很特殊,但他并不重要。
除了李一疯狂地想要杀死他之外,顾行简从来没有将其视作最大的目标,就连苗疆也选择顾,而非他。
“我唯一能够帮你的,就是送给你一句忠告,算是我的一点私心。”
苗疆收回了巨轮外的腿,用一种满含深意的目光,看着沉默中的季礼,轻轻道:
“终点,是一场骗局,你千万别去。
死在终点之前吧,那样才能找回一点尊严。”
她走了,留下季礼一个人站在巨轮的庞大阴影之下,好像今仅仅是为了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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