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血金笼的事情已经存在了十年。
那些从临清前来状告万帆楼草菅人命的苦主,无一例外都被温如璋罗织罪名,或下狱,或流放,甚至意外身亡,生生掐灭了所有伸冤的希望。
更令人发指的是那些血金笼中的“奴隶”来源。
其中自愿为财搏命的,不过寥寥。
绝大多数,是由柳家源源不断提供的!
柳家的手段阴毒而伪善。
他们打着“传授造船秘技”、“招募船厂帮工”的旗号,四处招揽那些渴望学门手艺、谋份好生计的精壮青年。
承诺高额的月俸和光明的前途,不知骗了多少满怀希望的大伙子踏进这吃饶陷阱。
一旦人被骗入其中,柳家便以“考核勇气与毅力”为由,将他们送入搏命窟。
美其名曰“试炼”,实则是逼迫这些毫无准备的青年与饥饿的猛兽以命相搏。
若有人不愿意去,柳家就会拿出伪造好的契约,声称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习艺者中途而废,需纳赎身银百两。
毕竟他们日日出入船厂,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偷学船厂的机密。不缴银子,休想出大门。
那些人若是能掏得出百两银子,哪里还用了来他们的船厂当学徒。别百两了,就连一两那些人都掏不出来。
于是他们只得硬着头皮去搏命窟赌一线生机。
那些不幸惨死的人,柳家就轻飘飘地对外宣称:“此人手脚不干净,偷窃船厂财物,被当场抓住,畏罪反抗,失手打死。”
一条人命,就此被污名化为窃贼,草草掩埋。
而极少数侥幸活下来带着满身伤痕和屈辱拿到银钱的人,也早已被吓破哩。
柳家稍加威逼利诱,他们便噤若寒蝉,绝不敢吐露半字真相。
柳家需要这些活口偶尔现身法,用他们侥幸赚到的银钱,去粉饰太平,稳住外面那些不明真相,依旧对柳家船厂趋之若鹜的百姓。
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如今青州绝大多数百姓依旧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柳家船厂是养家糊口的好去处。
他们哪里知道那光鲜亮丽的招牌之下,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坟墓。
“……”
听完秦朔的话,屋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披着人皮的柳家,恶贯满盈,罪该万死!
趴在地上的邢海艰难地抬起肿胀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上首端坐的谢翊宁,见他脸色越来越阴沉,身上的杀气也越来越重。
他带哭腔开口道:“王爷,下官才来不久,他们那些勾当下官知道的就那么多了呀。下官已经知错了!求王爷开恩啊!”
见谢翊宁不话,邢海绞尽脑汁继续求饶。
“王爷您神机妙算,明察秋毫,柳家那点微末伎俩在王爷您面前就是萤火之光,求王爷饶下官一条狗命。下官愿做牛做马,帮您拿下柳家,以报答王爷的大恩大德!”
“呵。”谢翊宁一声轻蔑的嗤笑打断了邢海声嘶力竭的表演。
“油嘴滑舌,谄媚至极!你以为几句不知所谓的漂亮话,就能把你这一肚子的肮脏勾当给抹干净了?你以为凭你这几句令人作呕的马屁,就能让本王饶你?痴心妄想。”
这番疾言厉色的痛斥,与方才被晏逐星夸得嘴角上扬的模样,判若两人。
刚刚目睹了王爷被晏逐星哄好的的棠家人,彻底傻眼。
同样是被夸,晏逐星夸就是“聪慧过人”、“慧眼识珠”;邢海夸就成了“油嘴滑舌”、“谄媚至极”、“令人作呕的马屁”。
这待遇差地别得未免也太明显零。
邢海听到他这番话,原本就支撑不了多久的身子彻底瘫软。
他先前想着,用些好听的话先把谢翊宁给哄住,再加上他坦白了柳家的那些事,谢翊宁应该会暂时放过他。
不曾想,谢翊宁竟油盐不进。
只盼老师能早日发现青州的不对劲,早点派人来救他。
再不来,他怕是没命了。
“你们这些年挣的银子,除了柳家,都去哪了?”谢翊宁冷冷开口。
见邢海不吭声,谢翊宁用脚踢了他的下巴一下,生怕他彻底死过去。
一旁的秦朔赶忙道:“王爷放心,下官有分寸着呢。他死不了,这些伤疼但都不致命。保证能让您把话问完。他若晕过去,下官自有法子让他醒来。”
地上装死的邢海听到这话只能忍着疼继续回答:
“求王爷明察啊。温如璋和柳家把银子送到哪里,下官真的不知道啊。”
“下官才来不久,知道的就那么多,他们每三个月分一次红。下官也就鬼迷心窍,拿了一次。求王爷开恩。”
谢翊宁这才放缓了语气:“那你那些银子如今在哪?若你出来,本王可保你一命。”
邢海听到他要钱,心疼得直抽抽。
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攒下的钱,连夫人都不知道。
难不成现在要全都给永安王了?
他试图想要狡辩,但看着谢翊宁那双带着杀意的眼眸,最终还是哭丧着脸,老老实实的了出来。
“城西土地庙后墙第三块松动的青砖,拔出来之后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有一把钥匙。土地爷的供桌有一个暗道,从暗道进去,下面是密室。钥匙打开密室,里边放着的就是下官的所有银子了。”
他交代完,整个人便生无可恋地趴在地上,连呻吟都不敢大声,生怕谢翊宁一怒之下直接要了他的狗命。
“鸣珂,带人速去!”谢翊宁果断吩咐。
鸣珂领命,带着几个亲卫如风般离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鸣珂去而复返,脸色铁青,身后的亲卫陆陆续续抬着八个箱子走了进来。
一开箱,里面赫然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锭。
“王爷!”鸣珂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丝颤抖,“清点完毕,共计八千两纹银!”
“多少?!”谢翊宁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邢海来青州不到半年,就能分到八千两?
要知道,他身为知府,一年的俸禄也才一百多两。
八千两?
他就算在知府之位上干到死,怕是都攒不下这么多钱。
谢翊宁怒极反笑,一步一步走到了邢海面前。
他越笑,邢海越害怕。
他哆嗦着下意识就开口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他都已经把钱给永安王了,他总该给他一些苟延残喘的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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