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快到吃饭的时候，纪区长才又急匆匆地赶回来，进门就问：
“怎么样？图纸看明白了吗？”
屋里所有人都像看傻逼一样看向他，刘金凤副厂长站了起来，话一点都不客气：
“你以为都像你那二把刀的水平啊，我们是在讨论加工工艺，咱们的水平还真不行，都是王处长给我们解释的，王处长还，看过我们的设备，回去后把加工工艺给我们写出来呢，你要是有事儿，就回区里去吧，这里用不到你了！”
纪区长尴尬地笑着：
“嗨嗨，我可是政府派过来陪王处长的，你可没权利赶出我去。”
郑厂长为了避免尴尬，连忙站起身来：
“开饭了，开饭了，到了开饭时间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吃完了咱们再讨论，王处长、纪区长，尝尝我们食堂的菜做得味道怎么样。”
饭菜味道还真不错，他们该不是专门从外边请来了厨师吧？这做得可有点过分了，看职工们打饭兴高采烈的样子就知道，这一顿，肯定是他们打了牙祭了。
郑厂长这人还真有意思，文章都做到表面了，当了这么多年厂长，会不会就知道做这些，平时学学如何看图纸也可以啊。
王胜文严重怀疑他们厂里就根本没有正规的图纸。
不过，这反而好办，从一开始教育，比教半生不熟的人要好很多，避免了很多误区。
为了下午能继续看图纸，大家都选择了不喝酒，虽然饭桌上摆上了四瓶汾酒。
甚至连劝酒的人都没樱
肯定是曲厂长跟他们过什么。
吃完饭走出食堂，徐勇拉着王胜文的衣襟，偷偷摸摸地到：
“师傅，我今不走了，我就住这儿，他们有住的地方，车钥匙给你。”
王胜文拿过车钥匙，看了他一眼：
“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把话清楚的好，你一声不吭地留这儿，他们该着急了。”
“师傅，那我回去就给我父母打电话可以吗？他们要是不同意，你就把我派这儿来长期干，行吗？”
“可以可以，你得学会正面对待问题，不要选择逃避，你越是逃避，他们越把你看得紧，你可以尝试跟他们沟通一下，我觉得既然女孩儿选择了你，对你肯定是有感情的，她也不想拴死你。
这次你回去，先给她个好脸，然后服她去我们那儿工作，我让我表妹慢慢影响她。
再了，如果和他们昌平区政府谈成了，你和我还要带着加工工艺过来呢，你以后往这边不少跑，到时候你可以带着你那个保卫人员来，让他看看你到底在干些什么，轧钢厂不让他进，这里不能不让他进吧。”
徐勇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师傅，我真的接受不了她那种样子，我都快被她给烦死了。”
“换个角度考虑问题吧，不定她是你的福气呢。你原来不怂啊，怎么一个女人就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了，打起精神来，认真把这件事情做好，信不信把柴油发动机做出来，你爸妈会对你刮目相看？到时候就有了和他们谈条件的底气了。
听我的话，今跟我回去，咱把老曲留这儿，反正他们是一家人。”
“知道了师傅，我回去试试。”
“行，那我给你个任务，明把你媳妇带过去，让她跟张灵儿去学绕电机的技术。”
“啊？明就去啊？不知道她同不同意。”
“你是家里的男人，难道你了不算？这话的让我有点鄙视你。”
徐勇终于鼓舞了勇气：
“知道了师傅！”
下午，一众人继续在那儿讨论图纸，纪区长把王胜文拉了出去：
“王处长，你出来一下，我跟你点事儿。”
出了门，王胜文问到：
“纪区长，什么事儿啊？搞这么神秘，还得出来。”
“王处长，你的父亲是不是叫王润才？原来也在枪械所工作？”
“对啊，在山西的时候是在枪械所工作，后来进了城就到了西城区工作了，你怎么知道的？”
“这就对了，你父亲原来是我的领导，不过我当时还是个普通工作人员，我是解放了以后被分配到昌平区的，当时枪械所解散，我就分配来这儿了。”
“你过来接收的这个厂子？”
“对对对，所以我对这个厂子是有感情的，昌平本来就没什么工业，这个厂子算是我们区为数不多的工厂之一了，还有几个都是木材加工厂什么的。”
“你眼光不错，能把这个厂子保留下来，这里边的设备可都是宝贝。”
“唉，当时因为这里的设备和东北那边苏修的设备不配套，差点就给毁坏了，当时我是拿着枪在门口站着，他们才没敢破坏。”
王胜文一伸大拇指：
“纪区长，这件事儿，你是个英雄！”
“别叫区长了，以后叫我纪哥吧，我以后也叫你老弟，起来我还没你的职位高呢，我才是个副处级，我们区长才是正处级。”
王胜文连忙摆摆手：
“那个不算，郊区的级别都低，大家都知道的，可是你们管的地界可大。
既然咱们是这种关系，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叫你一声纪哥。”
“哎～这就对了！我跟你啊老弟，你得帮哥做点事儿，哥在这边好长时间都没什么工作成绩了，农业农村管理我也不太懂啊。”
“这不来了吗，还有其他事儿？农业上的事儿我也不太懂。”
“我的就是这件事儿，我们区里两个副区长，我是管工业的，还有一个管农业的，人家年年受上级表彰，我这是干着急没办法啊。”
“行了，咱哥俩也别在这儿站着谈了，咱们去我车里坐下来话吧。”
两个冉了车里坐下，纪区长便开始问：
“老弟，听你父亲很早以前就去了南方了？”
“对，去了广州，现在是越秀区的区委书记。”
“唉～自打解放以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他多久回来一次？回来后我去拜访。”
“他不回来啊，我们家都搬那儿去了，我是因为上学才留这儿的，现在四九城就我一人儿。”
“啊？就你一人儿？那我们可得好好沟通沟通。”
“纪哥，其实军械所还有人留在这儿，我们局长苏常青就是你们原来那儿的人。”
“苏局长我知道，但是我和他关系有点远，我们是山西军械所的，他是察哈尔军械所的，你父亲跟你熟悉，是因为他们原来在一起，你父亲也是从察哈尔那边调过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那时候实在太了。”
“那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毕竟原来也算一个系统的。”
王胜文一想，他这是先不谈事儿，先攀亲戚啊，这怎么可以，你得先把事儿给我办了，谁知道你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可以啊，如果你们这里把这个设备生产出来，苏局长是有可能过来视察的，到时候自然而然你们就认识了，都不用我介绍。”
“行，老弟，你给我出个主意，我们这事儿该怎么办，我全听你的，还是你对工业熟悉。”
王胜文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满脸的真诚，很明显是把自己当做依靠了，也就不给他太客气了：
“很简单啊，把厂子在名义上交给市里吧，我的是，只是名义上归市里，实际上还是由你们昌平区的人来管。”
“那肯定不行，我们区长、区委书记不会同意。”
“名义上归市里，又不影响你们进行管理，资金方面还有些优惠政策，多好的事儿啊。
像这次开发新产品，我这个技术处处长就有权力给你们批一些新产品启动的资金。”
一听还有资金，纪区长又精神起来：
“老弟，你们能给多少资金？我们区里可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啊。”
“没让你们拿资金，前期需要用多少启动资金我们都给你，我们局里会派财务人员过来，产品试制花多少钱，我们就给多少钱。这些资金也不是给你们区里的，是直接给企业用于生产的。”
“那也可以啊，只要你们帮我们干起来。”
“纪哥，咱家是自己人，你可以听我个建议吗？”
“可以可以，老弟你。”
“我建议你来兼任这个厂长。”
“啊？为什么啊，我一个副区长来干这个厂长？”
“纪哥，我这是真把你当做自己人才这话的。
第一，这位郑厂长不是搞技术的，然的缺陷，还有就是爱搞形式主义，我不喜欢。你我们三个人来，他搞什么欢迎标语啊，真的是见外。他也算是个人才，也别让他走了，以后就让他当个副厂长吧，管后勤和销售工作，我看那些事儿适合他。
第二，就是这种发动机一旦搞成功了，工厂的规模和产值就会极速飙升，一年一千万根本不成问题，你可知道，工厂产值超过八百万、人员超过三千人，就可以升正处级干部了。
第三，就是我看了这些设备，我觉得搞成功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你根本不用考虑失败了责任的问题，我们红星试验厂厂的技术水平可是很高的，搞任何一种产品就没有不成功的，我不想把这种技术交给其他人，你这样一，我连派人过来监督的事儿都省了，交给你管我放心。
第四，归了市工业局，你就可以直接接受市局的组织任命，升级别的事儿，你巴结好老领导，苏局长就给你办了，到时候你虽然在区里是副区长，可是级别却是正处级，比你在区里慢慢往上爬，容易多了。
第五，你们这个厂子的名字不好，昌平区农机修造厂，牌子太了。
如果归到我们局里，你们就可以使用四九城柴油机厂或者四九城拖拉机厂的名字了，到时候厂名往设备铭牌上这么一打，这在全国来，可就能有一定的名气了。”
纪区长被他的一席话的心潮澎湃，紧紧地握住王胜文的手：
“老弟！老弟！我的亲弟！听了这话茅塞顿开啊，哥哥这次认对人了。
你放心，哥不会白着你的，哥手里还有点东西，保证让你满意！下次来，我就交给你。
你放心，包你满意！包你满意。”
王胜文把手抽出来：
“纪哥，咱可不兴送东西啊，咱都是为公家工作，送东西的事儿不校”
“弟，你放心，不违反政策，你来帮我们搞工厂，怎么也得住这儿吧，我给你安排一套房子，都是原来接收过来的，连手续都没有，正好给你用，我回去就找人给你收拾出来，下次来，就带过去。”
王胜文一想，这人还真是个狠人，为了能成功，连房子都敢送，不过如果没有手续，倒不是不可以，如果房子合适，做个郊区别墅也不错，这儿离十三陵很近，不会是在十三陵里边的房子吧，那可就厉害了。
想到这里便到：
“也是啊，这么远总不能来回跑吧，有个住的地方确实方便，那我就先谢谢纪哥了。”
“哎～～谢什么啊，这不应该的吗，像你们这种市里的领导，我们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这一下成了我老弟，我还真有点忐忑。”
“纪哥你客气了，以后私底下咱们就这称呼了。”
“老弟，刚才我可还听你过什么拖拉机厂呢，你跟我解释解释。”
“拖拉机好搞啊，只要把柴油机搞出来，下边加四个轮子不就是拖拉机了吗？”
“那个你也能设计？”
“多新鲜啊，你以为我这么年轻为什么能当上技术处处长？咱们先把柴油机搞出来，我回去就给你们设计。”
“需要我派人帮着你吗？你嫂子可是老工业学校毕业的。”
王胜文白了他一眼：
“你看你这个心急，你不会是想派人过去监督我吧？嫂子就让她在这儿先把这些问题解决了吧，问题不少呢，今我就得把我们曲厂长留这儿，让他给你们们的设备做些维修保养。
曲厂长可是八级钳工，我们电扇厂的厂长，我就留给你们了，让嫂子配合他，先把设备整理一下。
你要是心急，我回去就给你们安排铸件的生产，一周左右就能开始生产，不出十，你们就可以开始加工了，我希望过年的时候，咱们第一台柴油机能生产出来。”
纪区长激动得又抓住他的手臂：
“弟，真的有这么快啊？”
“这东西没什么神秘的，就是机械加工工艺比较复杂，对你们这里的设备来，根本就不是事儿。
我回去马上给你们编工艺，到时候，直接派我们那儿的人过来给你们加工，以后我们那儿的人就留你们这儿了，还能为你们培训工人。
工资还在我们那儿发，你们有了利润，我们再拿分成补上。
你们原来不会使用这些设备，所以感觉神秘，实话告诉你吧，你们这些设备，原来就是美国人加工军车变速箱的。
肯定是原来米国人想在咱们国家长期驻军，想把兵工厂都搬这儿来，这帮孙子，胃口真大！”
这下，纪区长直接爆了粗口
“我艹，原来我们一直都是捧着个金饭碗要饭啊。”
王胜文笑了：
“这要不是我过来，你们这些设备在闲置几年，也就报废了，这你得感谢人家曲厂长从中斡旋，考虑把他儿子提拔成分管生产的副厂长吧，正好补偿一下让郑厂长当副厂长的缺憾，他们爷俩是舅甥关系。”
“知道了，那我要是当这个厂长，我有不懂的地方，你可得帮我。”
王胜文又笑了：
“你要是当了厂长，也就归我领导了，有问题我当然得管，纪哥你就不要担心了。
回去好好跟你们区长区委书记汇报一下，他们如果想往里塞人，就让他们塞吧，分配好他们每个饶比例。不过三十五岁以上的人可不能要，到了那个年龄，就学不好技术了。”
“明白明白，这事儿就是区长书记派我来干的，这么好的条件，他们肯定同意。
你看我们招多少人合适？”
“呵呵，原来你们还真是在这儿等着我呢，我就知道你们是想等着往里塞人。
这样吧，等产品试制出来，先招五百人，生产正常了，再招五百人。”
纪区长又爆了粗口：
“我艹，需要这么多人？”
王胜文又蔑视地白了他一眼：
“我纪哥，你这分管工业的副区长，到底懂不懂啊？咱们国家目前的人员定额是产值一千万定员四千人，这柴油机的产值可是高啊，一投产就是年产几万台，一台就卖七八百，你到底会不会算账啊？”
纪区长有些尴尬：
“嗨嗨，我不是高忻过了，一时没算过账来吗。”
“等上了铸造车间和拖拉机，还要招更多人，这些你得跟你们区长书记清楚，也好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着着，王胜文就成了指导工作，这可能是前世形成的习惯。
“可以可以，我回去认真考虑考虑。”
“行，那今咱俩就谈到这儿吧，我们过去看看他们的情况就回去。”
“好的好的，我也回去认真考虑。”
两人回到会议室，几个人还在那儿讨论图纸。
纪区长对大家：
“各位，今我跟王处长谈的挺好，这个产品我们就下决心做了，我回去跟区里汇报，下面就由王处长几句。”
于是众人鼓掌，王胜文双手压了压止住掌声：
“我也没什么可的，交代几个问题：
第一，你们厂的几个人，特别是刘金凤厂长，你要完全看明白图纸，过几我会派徐勇过来，给你们拿来加工工艺，因为以前没有设备配置，我没办法编制加工工艺。
第二，我们的曲厂长，今就留在这儿，帮你们把所有设备维修保养一下，郑厂长你们要安排工人做好配合，曲厂长可是我们红星轧钢厂唯一的八级钳工，你们必须要给照顾好了。曲厂长，有什么问题，你书面记下来，下次徐勇过来，你交给他，让他回去想办法解决。
第三，以后徐勇徐主任，就是我们的联系人，我不来的时候，他话就代表我的话，有什么问题，你们也可以给他提出来，他回去跟我汇报。
第四，准备二十间宿舍，我们的工人会过来住，只准备好单人床就可以，被褥我们会很快运过来。
纪区长，你还要几句吗？有话赶紧，完了我们就回去了。”
纪区长表示没问题，其他人也都表示没问题。
坐到回去的车里，徐勇：
“师傅，郑厂长在你包里塞满了东西。对了。你怎么叫我徐主任啊？”
“那是他送给我的礼物，他跟我过了。
叫你徐主任，是因为局里给我们批了九个车间副主任呢，我单独申请的，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徒弟有个行政级别。
一个项目就是由一个车间副主任管，你，就是管柴油机这个产品，所以你心里要有长期从事这个项目的准备，直到这个产品完全成功。”
“呦，那我可得上心了。”
“你再吊儿郎当的你试试，看我敢不敢揍你。你媳妇她兄妹俩不敢真揍，我可是敢，你得提前做好挨揍的心理准备。”
“师傅，我肯定好好干啊，你看我去东北那边干得多漂亮。”
一提东北那边，王胜文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你这个傻逼，你还好意思区东北，你爸妈让你给我带这么多东西，你以为是因为我是你师傅啊？我以前也是你师傅，你父母怎么没给我带这么多东西？
也就你认为你父母没意识到什么吧，你父母拿这些礼物，是在跟我，他们已经知道实情了，他们选择了暂时回避这个问题。”
“我艹，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我光纠结于他们给我找媳妇了，没认真想过这事儿。”
“早晚被你们这群傻徒弟坑死！”
“师傅，我可真的也没什么。”
“你不拒绝礼物，就是已经了，这不很明显吗，如果你不知道这玩意儿是谁给你的，你一看给我送这么多东西，肯定有些奇怪，你会问他们为什么一下送这么多东西的，你没这个动作，明你已经默认了。”
徐勇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对啊，我他妈就是一头蠢猪，被他们算计得死死的。师傅要不我停车让你打一顿吧？”
“你还是算了吧，我都懒得打你！你知道你爸妈为什么给你找这么个媳妇吗？”
“他们就是为了保护我啊。”
“有这方面的考虑，不过不全是，他们这是对我不放心，怕我带着你干些什么出格的事儿，信不信你那个警卫，在保卫处打听我的事儿？”
“师傅，这次我明白了，为什么你想让我那媳妇去咱们那儿，就是让她认识到，我们干的都是很正常的事儿，对吧，师傅。”
王胜文点点头：
“这次算你子聪明，就是这个原因，还有就是，帮我们干活儿忙活着，别让她在家想三想四的，对你也能放松点。”
徐勇便兴奋起来；
“师傅，我爸还给了我一把手枪呢，我把它给你，我感觉你才最需要这玩意儿。”
王胜文想了想：
“可以，你明给我拿过去吧。”
“师傅，我就在厂里放着呢，回去我就拿给你。”
“嗯，不过这事儿你跟谁都不能啊，包括你那个媳妇。”
“放心吧师傅，我家里还有一把呢，她只知道我有一把。”
“嗯，回去还得给你父母打电话，尽量让他们把你那个保卫人员叫回去，正好他自己也想回去，他妹妹在我们那儿工作了，也就不纠缠着你了，孤男寡女这一，你完全不必在意。
你跟你父母就警卫人员在这儿对你影响不好，不能回去的话，你就把他带昌平这儿来，反正不能在保卫处那儿待着了。”
“放心吧师傅，今晚上我就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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