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得倒是宾主尽欢，一来这私房材品质的确没得，加上管随风又提前做了些功课，准备了好些海族喜欢的菜品，最后加上金鳞从出来到现在都没吃上一顿囫囵饭，甚至一度沦落到去偷馒头。
故而这一顿他吃得格外满意，连连点头，姿态十分像扶贫工作下基层之后的新闻照片：“你们现在的人类很会吃吗？这个鱼糜也太细腻了一点，吃起来轻飘飘的。”
“您喜欢就好。”管随风吃得差不多，示意一旁的服务员离开，“今邀请您吃顿饭，也是晚辈有些事情想要和前辈了解下。”
金鳞吃了个酒足饭饱，满意地拍了拍肚皮：“是什么事情啊？”
“关于龙涎香的事情。”
“龙涎香？”
“是，眼下白玉京修仙者修行步履维艰，需要丹药辅助，然而制作仙丹就需要大量仙草，目前仙草的产量逐年下降，品质也大不如初，我们就想。”
“你们想从龙宫购买龙涎香，用来代替仙草？”金鳞表情瞬间严肃了不少，他上下打量一番管随风，并没有答应，只是叹了一口气。
他抬眼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对面三个人类，最终伸手指了指管随风：“你叫，管随风是吧？我跟任长生，我们话比较直接，你们这些后生不要介意……你们用那么多东西到底想干嘛？你们真觉得那么好够到的？”
管随风一时间有些不出话，大约是被金鳞戳中痛点，大约是有些羞愧恼怒，他只是默默地摸了摸手腕，神态带了几分局促。
“你们吃丹药，你们用仙香，你们把自己关在白玉京那种仙气充沛的地方不动弹，你们以为这叫最大程度激发自己的潜力，其实你们这是揠苗助长。”
“就比如你，你现在是过了金丹期对吧？但是其实你的修为和能耐应该只是金丹期前期，剩下来的部分都是依靠仙药硬生生拔上去的，没错吧？还有方辰的后辈，你本来的能耐应该是筑基期后期，但是你现在已经快要突破金丹期了，没错吧？你们中稍微稳妥一些的还是冯兄弟，但是你身上也有不稳定的部分，你本来应该刚刚要突破筑基期，但是你很显然已经到了金丹期中期了。”
“你们多出来的部分都是靠外在的力量堆上去的，对吧？”
三个管理官面面相觑，各自都有些尴尬。葛淼也不敢话，只是探头望向任长生，希望她能点什么缓解尴尬，却没想到她也抱着手臂，似乎并不打算阻止。
最终，还是冯夜郎硬着头皮将手臂搁在桌上：“前辈，我们今的修行方式可能跟几十年前不一样。我们的基础的确比不上当年……”
“不是基础，不是基础！”金鳞摆摆手，不耐地打断了对方，“你们基础比当年任长生好多了，纯阳教该教的你们都会，这是你们好的一部分。”
“我的是你们过早占据了不该属于你们的东西，这不是好事情。”
任长生抱着手臂，在旁边插话解释：“就是类似于你们在生长期量身高的时候，穿了高跟鞋去测量，最终结果虽然比赤脚的身高好看，但是毕竟不是你们自己长出来的，那一截高跟虽然能让你们增高，后期也会不断带来崴脚的风险。”
金鳞听着点点头，随即不满地扭过头：“你知道，你知道不早？”
“我什么？现在人类社会就是这样的，这是他们的因果，人类必然要去经历这么一次揠苗助长的阵痛，我就能解决问题了？”
“能劝一个是一个，你又不是不知道风险，你知道还看他们这样？”
“你真是条老古董鱼。”任长生烦闷地扶着脖子，扭开视线不去看对面三个人，“他们这么做，并非全然为燎梯，他们是为了争夺人类世界的资源，才需要让自己尽快变得强大。只要如今在白玉京的修仙者，都被迫被卷入那种旋涡了。”
“那就更不应该了，这种做法最终的结局绝不是强大。”金鳞摇摇头，看向对面三个人，“你们这样下去，总有一仙骨会承受不住，破碎的。”
三人被吓了一跳。
“你别危言耸听好不好！”任长生打断他的话，忽然皱了皱眉，声音又低了下去，“我有数，等到那一再提醒吧，眼下那些干嘛？徒增烦恼。”
“……”金鳞望着任长生好一会，就这么看着她。
大概是被他看得不耐烦了，任长生皱着眉抬高声音：“你们妖族的事情你管管得了，人类的事情你跟着掺和什么？”
这句话得金鳞忽然缩了缩脖子，声音也没有那么有气势了：“可是……”
“没有可是，妖族你愿意怎么做都可以，你想要立什么规矩也随便你，但是这里是人间，你没办法大包大揽，更没有人会听你的哈，不如由他自身自灭去。”
金鳞沉默，许久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对面三个人：“你们想要跟龙族购买龙涎香是吧？这个事情我不懂，什么合同价格还有交易方式你们可以去找我弟弟银瞳商量，他如果可以就可以。”着，他瞟了一眼任长生的方向，“——我不认可，但是你们既然想要这么做，我也不阻止。”
管随风总算松了一口气：“有您这句话就歇—我们哪怕和海中妖族合作，也一定会注意循序渐进，不会竭泽而渔的。”
金鳞摆摆手，示意不用多，脸上露出几分讥笑：“那些话还是不要了，你们人类的作风我也不是第一见到，最终你们肯定会搞糟很多事情的，哪怕你竭泽而渔，你的后辈，你的同伴也一定会这样。”
“不够没什么，就像仙草不会被你们吃光一样，大海也不会真的因为你们就怎么样的。我所的话，不过是提醒你们保重自身，别把自己吃撑死了，并不是真的觉得你们应当有为我们考虑的海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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