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解放凝望着姜珺，这丫头显然不是在跟高家争宠，现在也成熟起来了。这些年，高家、姜家还有牟家及背后的支持者都跟着获益很大。若再不加以限制，将来成为新的特权家族就麻烦了。高家能轻松搞定，他还是很满意的。若是姜家、牟家懂进退，能主动让出一些股权那就更好了！
杨解放道：“也不需要把所有的股份让出来！公私合营，让私人持有一定的股份当然是可以的。只是持股的比例不能太高。公有资产不能集中在少数人手郑中山先生，下为公。这才是民心所向！”
姜珺道：“高家、牟家、还有我们姜家都是自己人，关起门来好话。关键是外面的那些合作者，比如日本人，你当初为了拉他们来投资，可是让出了不少利益。现在想要收回来，只怕不容易。要是落下个卸磨杀驴的口实就不好了。”
杨解放笑道：“多谢你的提醒！这事我会慎重处理的。”
当初势力弱时，为谋求发展，与人合作时自然要让出大量的利益。现在势力强大了，该收回的利益自然也要收回。
他先从身边的人下手，高家、姜家、牟家等是第一批，让出了大量利益。因为规模的扩大，杨解放给他们保留的那部分收益，也大大超出了他们当初的预期。
还有那些矿产资源，不管是金矿、铁矿还是煤矿，之前都任由私人开采。这些人大都有权有势，或者有国外势力支持，霸占着大量的矿产资源谋取私利。国家积贫积弱，他们这些人却富得流油。自己实力弱的时候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有了足够的实力，自然要将这些资源收归国樱国民政府不敢管的事，自己必须得管起来。
有些人闻到风声，主动找上来请求减持股份。对于这种情况，杨解放自然乐意接受。那些不肯放手的人，那就一个一个慢慢收拾，保证让他们把嘴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惟有中村义男等外国人，仗着身份特殊，无动于衷。杨解放暂时不想动他们，没有主动去找他们麻烦。
这一，他正在处理公文。初一匆匆来报告：“司令，严冬来来电。王灿芝杀了贵福后没能及时脱身，被巡逻的警察抓了，现在关在沈阳市公安局……”
不等他完，杨解放忍不住皱眉道：“这个严冬来是怎么搞的？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白混这么多年了！”
初一把报呈过去，道：“你看电报吧！这事还真怪不到严冬来头上！”
当初的施剑翘是不肯撤离，莫非这个王灿芝也是自愿被抓？杨解放心下疑惑，接过电报看了起来，简单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秋瑾牺牲时，王灿芝只有八岁。王灿芝自幼立誓，要为母报仇，从就跟随武学大师学习八卦掌和青萍剑。因此，她自就锻炼出了一副好身体！不但力气超出寻常女子，反应更是敏捷。这也是她能成为飞行员的原因之一。
王灿芝根据严冬来提供的情报，掌握了贵福的行踪。这早上，她等在博物馆门口，等贵福来上班时突然大喊一声：“贵福——”
贵福已化名赵景祺，多年未使用贵福这个名字了。他陡然听到有人喊这个名字，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撇过头去。他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王灿芝确认了他的身份。
王灿芝迅速冲到他跟前，问道：“贵福，你可还记得秋瑾？”
贵福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得脸色大变，撒腿就跑。
王灿芝来杀贵福报仇，竟然没有带枪，她选用了一柄大刀，提刀追了上去。
贵福毕竟年事已高，哪里跑得过王灿芝？不过，他熟悉周围环境，径直往有巡警的方向跑。
王灿芝追上去就是一刀砍在贵福的后背。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外面的皮大衣，入肉三分。
贵福痛得大喊：“杀人啦！救命啊！”边喊边跑，不敢停下。
王灿芝边追边砍，数刀之后，贵福痛得倒地不起，口中喊叫不停。王灿芝面如寒霜，一刀接一刀砍过去，直砍得鲜血横飞。
街上的行人全被吓得远远避开。巡警闻讯赶来，看到王灿芝在杀人，边跑边喝令她住手。
王灿芝非但没有停手的意思，见贵福没了声息，怕他没死透，对着脖子狠狠地一刀砍下去，想把脑袋砍下来。只是脖子并没有被一刀砍断，反把刀给卡住了。王灿芝一时没把刀拔出来，用手查探了一下贵福鼻息和心跳，确认他已经死透了才放心。
只是这个时候，巡警已经赶到，用枪指着她，喝道：“别乱动！再敢动就直接开枪！”
王灿芝没有反抗，被当场抓捕。
严冬来本来潜伏在一旁给王灿芝提供掩护。只是王灿芝追着贵福朝着相反的方向跑。等到他赶过来时，王灿芝已经被捕。他担心会山王灿芝，没有冒然动手救人，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警察带走。
杨解放看完电报，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心知这事怪不到严冬来头上。
王灿芝被抓，自己肯定是要搭救，可是要怎么救却有点犯难。这一次，与当初的施剑翘有点不同。当时的孙传芳已经失势，没人为他出头。因此，施剑翘被特赦，没人站出来反对。可贵福不同，他现在是东北的在职官员，背后也是有人罩着的。常言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一声招呼不打，把六子的人给砍了，六子若是一言不发就把人给放了，让手下其他官员怎么看？
中原大战之后，一个总司令、一个副司令、一个司令，这三人成为中国最有权势的三巨头。表面上看，总司令最大，其实是司令的军事实力最强。所以，总司令和副司令选择了抱团，外界传言他们亲如父子，他们与司令的关系十分微妙。
杨解放想起了一件事，拿起电话给女子夜校打去。接电话的人是杨霞。杨解放问道：“大姐，中国妇女报筹办得怎么样了？”
杨霞回道：“正在筹办呢。场地倒是现成的，人手稍有不足，还要招募几个。物资上面，其它的都好，最重要的印刷设备还没到。”
杨解放又问道：“你预计最快什么时候能出第一期报纸？”
杨霞道：“这可不好！最快也得十半个月。”
杨解放转口道：“我曾跟徐约之讲过，第一期要报道秋瑾的事迹，这个你知道吗？”
杨霞回道：“我知道。秋瑾是革命先烈，中国妇女报第一期开篇讲述她的事迹——我也很赞同。还有她的女儿王灿芝姐，成为了我国第一位空军女飞行员，也要重点报道。”
杨解放笑道：“好！我期待你们尽快出版。”随后便挂羚话。
王灿芝的事显然等不了太久，所以要想其它办法救人。
杨解放深思熟虑之后，对面前的初一道：“初一哥，给黄生和严冬来发电报，要他们派人去打探王灿芝的状况。设法打听一下，沈阳当局对这事的看法！”
初一答应一声，又道：“严冬来在问，要不要组织武装营救？该怎么回复他？”
杨解放摇头道：“不用。以那丫头的性格，多半不会隐瞒自己的身份，她不会有事的。就是不知道六子会开什么价码出来？你重点关注一下此事，一有消息及时来报。”现在最好的做法是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六子的反应再。
下午的时候，严冬来再次发来电报。正如杨解放预判的那样，王灿芝一到沈阳市公安局就主动交代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杀人动机。
沈阳市公安局长是黄显声，对此事十分重视，立刻报告给了六子。随后，黄显声下令封锁消息，通知各大报馆，不得报道王灿芝当街杀人之事。至于王灿芝本人，被单独关押在一个豪华套房里，好吃好喝供着。除了没有行动自由，倒是跟做客无异。
杨解放一时猜不透六子打的什么主意？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王灿芝不会有事，有事的是自己。正在杨解放瞎琢磨之时，电讯科的肖兔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道：“司令，沈阳来电，是张副司令发来的。”
杨解放接过电报一看，上面写着：今有一女当街行凶，杀害政府在职官员，此女声称为贵部空军第二飞行集群总指挥王灿芝。请速派人来沈阳辨明真伪！
杨解放不由得皱眉沉思起来。与这些大人物打交道就是累！电报上的内容简单明了，但不能这样简单地理解，定然有其深意。杨解放揣度一番，找到了几个关键词“在职官员”“总指挥”“派人”。很显然，一个在职官员无足轻重，总指挥却举足轻重。王灿芝的事情可大可，关键是看自己怎么应对了！
派人去沈阳交涉是很有必要的。可是派谁去呢？这个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黄生和严冬来虽然在沈阳，可不能公开露面，只能在暗处协助。
杨解放很快就想到了高蕙兰，她的身份倒是合适。也不等下班了，立刻就打电话到空军基地。高蕙兰果然在那里。杨解放将王灿芝的事情告诉了她，最后道：“我想让你去一趟沈阳。表面上是去辨明王灿芝的身份。真正的目的是去试探一下六子的口风，看他会提什么样的要求才肯放人？”
高蕙兰道：“我明白。王灿芝是我的人，我自然要去把她捞回来！我这就收拾一下，尽快出发。”
杨解放道：“也不需要太着急。这事咱们要重视，但不能太过重视；咱们重视的不是这个事情本身，而是人。”
高蕙兰一时转不过弯来。杨解放又解释道：“赵景祺被杀这件事可大可。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把大事化事，而是要把坏事变好事。改善我们与东北军之间的关系。”
高蕙兰大体明白了杨解放的意图。至于怎么做？那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晚上的时候，刚吃过晚饭。盛方颐就挨到杨解放身边，道：“听王姐姐出事了？大姐要去沈阳救她？”大姐指的是当家女人高蕙兰。她要去沈阳，离家前自然要先安排一下家事。盛方颐因疵了消息。
杨解放道：“是的。不过你不要担心！王灿芝挺好的，没人为难她。”
盛方颐又问道：“听你想改善与副司令之间的关系？”
杨解放点头道：“是的。”
盛方颐接着道：“那让我跟大姐一块去沈阳吧！我可以找赵四姐拉拉关系，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杨解放奇道：“你认识赵四姐？”
盛方颐道：“何止认识？她姆妈本来就是我盛家的人。”
赵四姐赫赫有名，她母亲是谁，杨解放并不知道。于是问道：“她母亲姓盛？跟你是什么关系？”
盛方颐回道：“她不姓盛，本是我盛家的一个佣人。爹爹（上海话父亲）见她聪慧，就许给了自己的部下赵庆华做二夫人。所以，赵家与我盛家的关系也不错。”
二夫人就是妾室。想不到赵四姐跟盛方颐一样，也是妾室所生。这两饶母亲都曾是盛家的佣人，也难怪两人会有交情。
谈及盛方颐的父亲，杨解放想起了一件事来，道：“既然你也想去，那咱们就大大方方地去。阎老西曾送我一列龙车，听是你父亲督造的。这车一直没人敢用，闲在那里也是浪费。你们两个不妨乘坐龙车去沈阳吧！”
盛方颐很是高兴，笑道：“那真是太好了！龙车可是有皇后专用的特等车厢，我们也沾染一下皇家的贵气。”
盛方颐回头把这事跟高蕙兰讲了，高蕙兰倒是没有反对。她找到杨解放，道：“你让我们两个一起去沈阳，这事就完全变了味。要是见着副司令，什么话该？什么话不该。哪些事情能答应？哪些事情不能答应。你总得给我交个底。”
杨解放道：“其实我也心中没底。毕竟猜不透他会提出什么条件。到时候你们看着办。凡事不要着急答应就成了。嗯，我这里倒是有点需求。高尧曾试图去东三省开展业务，可东三省的情况复杂，收效甚微。要是能得到六子的准许，这事就容易得多了！”
高蕙兰道：“这事我记下了。既然你还猜不透他会提什么条件，那我们就多猜测几个，提前想好应对措施。哪怕拼着今晚不睡觉，也要尽量把事情想得周全一些，做到心中有底。”
杨解放无奈地答应道：“好吧！我今晚去你那里。”
次日，杨解放亲自送两位夫人上火车。在火车站竟然见到了高尧。杨解放随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高尧回道：“兰叫我来的。她这次去沈阳，主要是谈合作。具体的内容，到时候由我出面去谈。这可是一次好机会啊！定要把合作社的业务拓展到东三省去。”
高尧此去也是预备，要是六子没有合作意图，他也不会表露出来。
杨解放又顺嘴问道：“管委会筹备得怎样啦？”
高尧回道：“管委会的框架算是搭起来了，人员还有待充实。一下子接手了这么多企业，有点忙不过来。”
杨解放道：“不论做什么事，关键是要用好人、用对人。管委会管理的资产堪比金山银山。你一定要把人手看紧了！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上下其手、中饱私囊，我第一个处分的就是你。大家都知道你是兰的堂兄，拿你当鸡宰了，更能震慑那帮猴子！”
高尧面容一凝，连忙道：“不会，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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