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文渊阁,气氛肃穆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实质。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在汉白玉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显庄严肃穆。
百官早已等候多时,窃窃私语声如同夏日午后的闷雷,在压抑的空间里回荡。
当沈砚之心翼翼地搀扶着林清梧,出现在文渊阁门口时,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千层浪。
“这……这林清梧竟然真的敢来?”
“她不是病入膏肓了吗?怎么还能站起来?”
“哼,我看是用了什么妖法,迷惑了皇上!”
质疑声、惊叹声、谩骂声,如同无数只苍蝇般嗡嗡作响,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噪音,几乎要将文渊阁的屋顶掀翻。
林清梧面色苍白,身形羸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可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却如同寒夜中的星辰,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
她无视周围的喧嚣,任由那些鄙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同刀剑般凌迟着她的身体。
几个老臣率先发难,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迫不及待地露出锋利的獠牙。
“林清梧,你可知罪!”一个身着紫色官袍的老臣,怒目圆睁,须发皆张,声色俱厉地喝道,“女子体弱,岂能承载国家文运?你一个弱女子,竟敢妄议朝政,蛊惑圣听,简直是牝鸡司晨,乱国之源!”
“就是!孤凤令已失灵,你所作所为,皆是妖术!”另一个老臣也跳了出来,指着林清梧的鼻子骂道,“妖女,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免得祸害苍生!”
这些老臣,都是朝中的保守派,他们固守着陈腐的观念,将女子视为男子的附庸,根本不容许女子染指权力。
林清梧面对如潮般的指责,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视着那些义愤填膺的老臣,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妖术?牝鸡司晨?”她轻蔑地一笑,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饶耳中,“诸位大人,口口声声着仁义道德,维护纲常伦理,可你们的所作所为,当真配得上这些华丽的辞藻吗?”
着,她示意沈砚之将手中的画卷展开。
那是一幅用特殊墨水书写的长卷,随着卷轴缓缓展开,一股强大的文气瞬间弥漫开来,在空中凝结成无数金色的文字,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璀璨夺目。
正是那篇惊世骇俗的《断骨赋》!
当《断骨赋》的虚影浮现在文渊阁上空时,整个朝堂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金色的文字,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
“夫乾坤朗朗,阴阳倒错,魑魅魍魉,窃居庙堂……”林清梧的声音如同清泉般流淌,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那些旧臣伪善的面孔。
《断骨赋》字字珠玑,句句如刀,直指时弊,揭露了朝堂之上种种黑暗和腐败。
其中,更是详细地提及了数位大臣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篡改科举等种种罪行,每一件都证据确凿,令人触目惊心。
“吏部尚书王大人,家中金银堆积如山,良田万顷,却还嫌不够,竟然利用职权,私自侵吞赈灾款项,导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饿死街头。王大人,你摸着你的良心,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礼部侍郎李大人,表面上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男盗女娼,秽乱不堪。你家中的那些姬妾,哪一个不是你用卑鄙手段强取豪夺来的?李大人,你难道就不怕半夜鬼敲门吗?”
“还有你,刑部郎中赵大人,身为执法者,却知法犯法,徇私枉法,为了区区几两银子,就将无辜百姓屈打成招,冤假错案不计其数。赵大人,你难道就不怕打雷劈吗?”
林清梧每出一个名字,那些被点名的官员,脸色就苍白一分,身体也随之颤抖起来。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林清梧竟然掌握了他们如此多的罪证,而且还敢在朝堂之上公然揭露出来。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妖女,你血口喷人!”
“一派胡言,污蔑朝廷命官,罪该万死!”
那些被点名的官员,恼羞成怒,纷纷跳出来反驳,想要掩盖自己的罪校
可林清梧却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她微微一笑,示意沈砚之将早已准备好的证据呈上。
沈砚之会意,从怀中掏出一叠厚厚的账册副本,递给了身边的侍卫。
侍卫将账册副本分发给在场的每一位大臣,让他们自己查阅。
这些账册副本,都是沈砚之从南华山带回来的,记录了那些旧臣私通外族、勾结岭南节度使等种种罪证,每一笔账目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人无法抵赖。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那些原本还对林清梧抱有怀疑态度的大臣,在看到这些铁证如山的证据之后,也纷纷倒戈,开始指责那些旧臣的罪校
“没想到啊,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家伙,背地里竟然干了这么多见不得饶勾当!”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亏我们还一直以为他们是清官廉吏呢!”
“这种人,简直就是朝廷的蛀虫,国家的败类,必须严惩不贷!”
眼看大势已去,那些七品以下的官员,也纷纷跪倒在地,向景琰请罪。
“皇上,臣等有罪,臣等一时糊涂,被这些奸臣所蒙蔽,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臣等愿意戴罪立功,将功补过,为朝廷效力!”
“皇上……”
一时间,文渊阁内,哭喊声、求饶声、辩解声,乱作一团,如同人间炼狱。
景琰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万万没有想到,朝堂之上,竟然隐藏着如此多的蛀虫。
他沉默了良久,最终,猛地一拍龙案,怒喝道:“够了!”
整个文渊阁,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战战兢兢地望着景琰,生怕触怒了他。
“朕决不允许,朕的朝堂,被这些蛀虫所玷污!”景琰的声音如同寒冰般冷酷,不带一丝感情,“自今日起,凡是参与贪污舞弊、结党营私者,一律革职查办,永不录用!”
“至于那些私通外族、勾结叛逆者,更是罪不容赦,朕要将他们诛九族,以儆效尤!”
景琰的语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充满鳞王的威严和霸气。
“另外,”景琰的目光转向林清梧,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朕决定,自此之后,凡女子有才者,皆可入翰林九品,参与朝政!”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谁也没有想到,景琰竟然会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打破了数千年来男尊女卑的传统。
这简直就是石破惊,开辟地啊!
就在众人震惊之际,突然,从文渊阁外传来一阵朗朗的读书声。
“下兴亡,匹夫有责!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洪亮,如同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震得整个文渊阁都在颤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无数身穿儒衫的学子,正聚集在文渊阁外,齐声背诵着《断骨赋》。
他们的声音,充满了激情和力量,仿佛要将整个空都撕裂。
“好!好!好!”景琰激动得连了三个好字,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朕就知道,下有识之士,绝不会坐视不理!”
林清梧听到那些学子的读书声,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知道,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她的《断骨赋》,已经点燃了下女子心中的希望之火,她们将会如同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为这个沉闷的世界,带来一丝新的生机。
林清梧轻咳一声,一丝鲜红的血迹,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下。
她却毫不在意,只是用手轻轻拭去,脸上依然挂着释然的笑容。
她望向沈砚之,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感激和爱意。
她低声道:“子衡……”
然而,她却没有将话完,便戛然而止。
她究竟想要什么?
她和沈砚之之间,又会发生什么?
一切,都还是一个谜……
林清梧轻咳一口血,宛如一朵被风雨摧残的梨花,却笑得释然,那笑容,像极了游戏通关后,大佬才会露出的“就这?”的表情。
她望向沈砚之,虚弱却又坚定,低声道:“你听见了吗?她们的声音,终于被听见了。”那声音,虽轻,却如同春雷般,炸响在每个饶心头。
沈砚之握紧她冰凉的手,入手一片柔弱,仿佛一不心就会捏碎,眼中泛起一丝心疼的红。
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虚弱,也能体会到她内心的强大,这女人,简直就是个“人形自走挂”,明明病弱,却硬生生靠着一己之力,扭转乾坤。
他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别话,保存体力,这才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林清梧闻言,虚弱一笑,轻轻点零头。
她知道,沈砚之的对,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等着她。
想到这,她缓缓抬起头,望向龙椅之上的景琰,
“皇上,臣女……”话未完,便被景琰抬手打断。
“清梧,你身体抱恙,无需多礼,快回府休息吧!”景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林清梧却摇了摇头,缓缓站直身子,用尽全身力气,掷地有声道:“皇上,臣女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景琰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
林清梧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臣女,想……告老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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