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
凌书墨就发现白豌不见了。
床榻上勉强留有一些温热的体温,墨香余韵气息。
院子里找不到,书房里甚至也没有人。
木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他的墨旁朱砂好似不是颜料,而是淤血。
他伫立着,心中癫狂而忐忑不安。
之前是整日没在宣纸丹青之道里,好不容易肯休息下来,这时直接连人都不见了。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不让人省心呢?
半找不到饶凌书墨,只好静静地坐下来,拿起笔写了些文书,放在案桌上。
这时,阿砚才火急火燎的到他面前。
“凌院士,白大哥他……他大清早去了白鹿洞书院的后山的悬崖。”
“他去悬崖边做什么?”
凌书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心里的慌乱。
白鹿洞书院的后山悬崖数丈高,正是斑驳峭壁,泛红的百里土。
“不知道……”
阿砚实在不清,只好和凌书墨骑着白色快马奔了过去。
等他们二冉了悬崖边才发现,身着白色衣袍的白豌站在一片墙前,衣袖轻拂,赫然遗世独立。
风吹影动。
草木微颤。
白豌,也就是韩妙染。其玉立如松,好似悬在草中冷月。
他抬头,看着峭壁的整面墙出神。
清俊雅然的脸上半点看不出往日玩世不恭,痞子无赖的气质。
凌书墨奔向他,一跃从白马上下来,走到了这个人身边。
“阿白——”
他想拉住人,一搂,一抓。
可是却发现对方站立不动,一直看着一个方向。
“半个时辰前白大哥就立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看这面墙,怎么叫都不理人。他在看什么呢?”
阿砚不解的问。
“墨瀑山河,峡江险峰,他看的是野壁丹青。”
凌书墨有气无力的笑了笑,只觉得对方的面色似乎一些苍白。
“哎,公子你在干什么??”
阿砚眼睁睁看着凌书墨席地而坐,也看着那面崖壁一动不动。
“劳烦你去拿两个盆过来,装满墨。再加上文房四宝和木桶。”
凌书墨唇角微启,带着一抹苦笑。
“啊?!”
十年前的韩妙染,就是这般怪诞不经,难以理解。
其成为宫廷画师的那三年,就是这般沉默寡言,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只有他……
只有凌书墨肯陪着闹……
……
“哗啦——”
泼洒的墨汁在长卷上随势流淌。
凌书墨在其面前仅持墨盆飞泼,笔在纸上奔腾似海,引人入胜。
“阿白,你看山河?源于墨瀑,你不是一人在画。”
他对面,白豌的眉头蹙起,在犹疑不定下拿起了笔墨。
突然,白影一闪。
二人在完全不交流的情况下,一人拿着一盆墨在画卷上忘形的泼洒。
他们竟然让画中险峰成像,疾驰于云端。
足足两个时辰……
时至傍晚申时,夜色渐暗。
白豌白袍冷清,夕阳霞光渐渐染上了些人气,面上多了血色。
意识到即兴?书画中的震撼?,这个人终于清醒了半分。
凌书墨抬起头,稍稍看他眼中弧光,温和的问他:“可好了?”
“嗯……”
白豌站在他旁边,赫然觉得喉头刺疼。
“如果你要画下第一图,我就和你一起画。不会让你像当年一样自己去寻。”
凌书墨屏住呼吸,宛若将人引渡出河的摆渡者,下意识的把印章递给他。
“这世间除沥青,还有万物!”
“自然为幕,若只沉迷纸上,则笔法失髓,枯木无灵!”
……
“阿白,你醒醒!”
白豌听到对面在自己耳边这么。
他低头,他抬首。
他青衣长袍冷清,他白衣胜雪。
白豌显然从之前的忘我中恢复了过来,清醒中带着点隐忍淡笑。
如果十年前,没有只想着自己一饶贪求……
如果他当年没有走入这种死局……
想来可惜,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下第一图,他画的也从来不是什么下第一图。
“子辰,你算是白费心了!”
此刻,白豌带着淡淡的自嘲,含着笑意看着对面人。
“阿白, 你清醒了……”
凌书墨刚开了口,忽然就抱住人。
白豌唇角勾起,猝不及防的吻过去,灼热中带着渺乱。
若没有这个人,怕是暂时难从疯魔中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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