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李耳。
“当年，您与圣地诸位前辈，乃至人族诸多顶尖大能，共同推演那近乎传中的‘世界之道’。
并最终选定由弟子来修炼蠢…其最深层的目的，是否…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应对那高悬于众生之上、已然出了问题的…‘道’？”
李耳迎上陈默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凝重，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他沉默片刻，缓缓颔首，声音平静却带着万钧之重：
“你既已走到这一步，实力甚至已隐隐凌驾于为师之上，有些事，也确实该让你知晓了。
不错，我等穷尽心血，推演并引导你修炼世界之道，最终极的目的，正是为了…为人族，为这永恒大陆亿万生灵。
寻一条…能够摆脱道禁锢、甚至…弑伐道的…一线生机！”
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从师尊口中得到证实，陈默心中依旧掀起了滔巨浪。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请师尊…细缘由。”
李耳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回到了那被尘封的古老岁月，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历史的沧桑与沉重：
“此事，需从距今约莫数十万年前的那场惊变故起…上古煌仙庭，于鼎盛时期，一夕之间骤然覆灭，其缘由已成万古之谜。
但自那场大战之后，联通至高仙界的飞升通道便被彻底打碎、断绝。
自此，永恒大陆仿佛成为了一座被遗弃的孤岛，此界修士前路断绝，再无一人可飞升成仙。”
“然而，就在仙庭覆灭数千年后，那原本早已崩毁的飞升通道，竟…奇迹般地自行修复了！
当时古籍记载，接引仙光时而垂落，无数因通道断绝而滞留此界、修为早已达到临界点的古老强者，纷纷欣喜若狂，抓住这万古难逢的机遇，成功渡劫，飞升而去！”
陈默闻言，眉头紧锁：“飞升通道修复？这…怎么可能？此中定然有诈！”
“是啊…有诈。”
李耳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嘲讽。
“可惜，当时的先辈们被困太久，对飞升的渴望压倒了一切警惕。直到…又过了数千年，一位惊才绝艳、名为庄莫言的绝世强者，亦成功渡劫飞升。
然而，就在他飞升后不久，突然传回一道极其微弱、却蕴含着无尽悲愤与绝望的跨界传讯！”
李耳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沉重：“传讯之中，只有庄莫言前辈以最后神魂之力发出的、字字泣血的警示：
‘飞升乃骗局！通道未复！道有异！飞升者皆沦为资粮！切莫再升！切莫…’ 讯息至此戛然而止，显然施术者已遭遇不测。”
“此讯一出，下震动，举世皆惊！”
李耳语气沉痛，“其后，各方势力顶尖大能联手，不惜代价以各种秘法窥探机、推演因果，最终得出的结论与庄莫言警示一般无二。
飞升通道并未真正修复，那只是一个以无上伟力构筑出的、极其逼真的陷阱！所有飞升者，并非去往仙界，而是…被那异化的道…吞噬了！”
陈默倒吸一口凉气，尽管早已从煌处得知部分真相，但听到师尊亲口证实这残酷的万古阴谋，依旧感到一阵寒意彻骨。
“竟…竟真是如此！那道…司徒苍穹，竟以飞升为饵，行此收割之举！
可…可他为何不直接降下罚，将世间所有渡劫及以上修士一并吞噬？何须如此麻烦设下陷阱？”
李耳摇了摇头：“此事，亦是万古之谜。经多年推测，我等认为，或许…真正的、无私的道并未完全湮灭。
其底层规则仍在本能地抗拒着这种毁灭性的掠夺，对司徒苍穹的意志形成了某种制约，使其无法为所欲为，只能以‘飞升’这等符合部分地规则的形式，来诱骗修士主动献上一牵
又或许…他本身也处在某种特殊状态，需要遵循特定的规则。”
陈默闻言，若有所思，缓缓道：“师尊，关于此事，弟子或许…知道一些缘由。”
他顿了顿，决定不再隐瞒：“弟子此次北域之行，除复活师姐外，另有惊世奇遇。
弟子曾…逆流时空长河，机缘巧合之下，踏足了一处残留的远古时空碎片，并见到了…上古仙庭之主，以及回来之后也见了煌帝君的一道神识烙印。”
“什么？！煌帝君？！”
即便以李耳的修为心性，此刻也不禁勃然变色，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
“是的，根据帝君所言，当年仙庭覆灭之战，帝君与他的死敌司徒苍穹，最终应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结局。
但司徒苍穹在最后关头，可能施展了某种逆秘法，以其残存意志，强行与那因大战而破损严重的永恒大陆道…相合！”
“故而，如今道是他，他却非完全的道…成了一个拥有自我私欲、畸形的、残缺的诡异存在。
他吞噬飞升者，或许是为了修复自身损伤，或许是为了彻底掌控道权柄…
而他受限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真正的道意志并未完全消亡，仍在冥冥之中与之对抗，使其无法彻底肆无忌惮。”
李耳听完，久久不语，显然在消化这石破惊的秘辛。
良久，他才长长吁出一口气，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了然：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司徒苍穹…与相合…原来如此，这就解释得通了！难怪道行事如此诡异矛盾！”
陈默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如果是这样的话，煌的有个猜测可能猜错了。”
“什么猜测？”
“煌帝君还猜测，那些合道境及之上的修士，因为与合道的关系，其元神很可能早已被司徒苍穹的意志渗透、掌控而不自知。
可能随时会被其直接吞噬一身道果与修为，化为那道成长的资粮。还我未来要与司徒苍穹一战，势必要先解决这个潜在的巨大隐患。
李耳闻言，眉头紧紧锁起，沉吟道：
“此虑…倒也合乎情理。合道合道，合的是道。道有异，合道者自然首当其冲。”
但他话锋一转，眼中露出睿智的光芒，“不过，依为师看来，情况或许未必如煌帝君推测的那般悲观。”
“哦？师尊有何高见？”陈默精神一振。
李耳分析道：“若司徒苍穹真能轻易掌控所有合道修士，那他早已下无敌，又何须设下飞升陷阱，慢慢引诱收割？
直接发动所有合道修士一统大陆，强行收集资源，甚至发动血祭，岂不更快？
他未能如此做，恰恰明，他对道的掌控并非绝对，对合道修士的影响也有限，或许只能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或在特定条件下才能引发，而无法直接操控。
真正的道意志，仍在发挥着作用，庇护着此界生灵。”
陈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师尊所言有理。是弟子有些杞人忧了。”
但他心中却并未完全放松警惕，决定日后对此事仍需多加留意。
忽然，陈默又想起一事，眉头微蹙：“不过，经师尊方才分析，弟子倒是觉得，煌前辈的另一个猜测，疑点重重。”
“是何疑点？”
“若司徒苍穹已与道相合，成为此界主宰，那他对于自身遗留在葬神渊的骸骨，以及…煌帝君藏于骸骨旁的时空塔第十层玉盒，为何…从未前去收回或查看？”
陈默目光锐利，“即便他无法轻易离开道核心，但派遣麾下强者或操控某些存在前去，总该能做到吧？
任由自身遗骸与敌之重宝遗留于险地万古，甚至任由自己这个异数，取得了煌留下的最关键后手？这…似乎不合常理。”
李耳闻言，眼中骤然爆发出惊饶神采，他猛地看向陈默，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急促。
“你的意思是…”
“弟子斗胆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年同归于尽的两人，身份…或许正好相反？
真正陨落的其实是司徒苍穹。而最终与道相合的…是…煌帝君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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