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后怕:“慈惊阴谋,若非王福良知未泯,拼死揭发,儿臣……儿臣与青雀,皆已落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儿臣知郑家狼子野心竟至于此,惊怒交加,犹在梦中!”
“好在父皇洪福齐,祖宗庇佑!”
“郑家奸佞的阴谋终难敌煌煌日!”
“儿臣唯愿青雀弟平安,唯愿父皇勿因慈宵动怒伤身!”
李承乾这番话得滴水不漏,将功劳归于意和王福良知,并不因此邀功不,言语间还只表达了对弟弟的担忧和对父皇的关切,可以,将姿态放得极低。
这也是自打他这个太子权倾朝野以来,头一次如此!
李世民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且在李承乾伏地的脊背上停留了许久,但那审视的意味并未完全消散.....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无形的压力,让所有朝臣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
终于,李世民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太子仁孝,心系兄弟,朕心甚慰。”
“关于魏王之事,朕自有主张。”
“今日朝会,到此为止,朕乏了......退朝吧!”
罢,李世民摆摆手,便起身就走.....
“恭送陛下!!”
“陛下万岁!”
“太子殿下千岁......”群臣如蒙大赦,纷纷铭拜后,便潮水般退出了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血雨腥风的太极殿。
李承乾最后一个起身,只觉得双腿都有些微微发软。
他挺直腰背,尽量维持着储君的威仪,一步步走出大殿。
殿外凛冽的风雪扑面而来,吹在汗湿的后背上,刺骨的冰凉。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抬头望向铅灰色的,压抑的空,心头那沉甸甸的巨石却丝毫没有减轻。
父皇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和那句“你比朕当年更狠”,就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心头。
权力的巅峰,果然步步荆棘,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自打深夜闯宫跟父皇吵架却因祸得福得到父皇信重之后,李承乾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父皇那深沉如海的猜忌和审视,心中自然也是五味杂陈.....
“赵兄……”
李承乾在心中无声地呼唤,此刻唯有想到那个算无遗策的身影,才能让他纷乱的心绪找到一丝依靠。
与此同时,长安城,平康坊深处。
上人间顶层暖阁。
与太极殿的肃杀血腥截然不同。
这里温暖如春,炭火无声,空气中流淌着淡雅的沉香气息。
赵牧依旧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随意搭着那条雪白无瑕的狐裘,往常大开的窗扇今日也是紧闭着,彻底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呼啸。
他面前那方光洁如镜的紫檀棋盘上。
黑白棋子错落,似乎是一局未下完的棋。
但今日他却并未与自己对弈,而是抱着一本话本集,看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窗外,风雪正急。
赵牧端起手边温着的白玉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琥珀色的酒液,酒香清冽。
他并未立刻饮下,而是轻轻晃动着杯中酒,看着那琥珀色的液体在烛光下流转,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算算时间,郑家这会儿估计已经倒了……”
赵牧低语,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又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了然:“关陇门阀,自断一臂,那么接下来这盘棋……”
“就该进入中盘绞杀了!”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深不可测的弧度,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屋宇和漫风雪,看到了那座正在漠北风雪中艰难拔地而起的定北城,看到了长安城中即将掀起的又一轮暗涌。
白玉酒杯凑到唇边,琥珀色的酒液一饮而尽。
暖阁内,檀香袅袅,一片静谧。
唯有那枚落在元之位的白玉棋子,在烛光下流转着无声的锋芒。
长安的风雪,并未因朝中的血雨腥风而停歇,反而越下越紧。
百骑司的缇骑如同出闸的猛虎,在城中大街巷呼啸穿梭。
沉重的马蹄踏碎积雪,甲胄的寒光刺破风雪。
一队队凶悍的士卒手持明晃晃的横刀和强弩,粗暴地撞开一座座属于荥阳郑氏的深宅大院朱漆大门。
“奉旨查抄!”
“所有热,跪地束手!”
“违令者,斩!”
冰冷的呼喝声伴随着家眷仆役惊恐的尖叫,孩童的啼哭,瞬间打破了这些往日门庭若市,气派非凡的府邸的宁静。
精美的瓷器被砸碎,华丽的绸缎被践踏,珍贵的字画被粗暴地扯下卷入箱笼……抄家,从来都是最赤裸裸的毁灭。
郑府主宅内,一片狼藉。
郑仁泰瘫坐在太师椅上,面如金纸,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如狼似虎翻箱倒柜的兵丁,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完了,全完了!
百年的积累,煊赫的门楣,就在这风雪交加的一,轰然倒塌。
“搜!仔细搜!所有书信,账册,片纸不留!”
百骑司统领李君羡按刀而立,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混乱的厅堂。
他亲自带人直奔郑仁泰的书房。
书房内,一个心腹家仆正手忙脚乱地将几封书信投入燃烧的火盆。
“找死!”
李君羡眼神一厉,一个箭步上前,飞起一脚将火盆踹翻,燃烧的炭火和未燃尽的纸片四散飞溅。
他一把揪住那家仆的衣领,如同拎鸡般甩给身后的兵士:
“捆了!”
他俯身,顾不得烫手,迅速从炭火余烬中抢救出几封边缘焦黑的密信。
其中一封,信封材质明显不同,封口处盖着一个奇特的火漆印章,李君羡目光一凝,心地将这封特殊的信收入怀郑
而与此同时,昔日车马盈门煊赫一时,此时却一片死寂的魏王府上,朱漆大门紧闭,门楣上象征亲王威仪的鎏金装饰在铅灰色的幕下黯淡无光。
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庭院,回廊。
将一切色彩都吞噬,只留下单调而压抑的白。
府内深处,李泰居住的主院更是被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笼罩。
院门被数名眼神凶悍的精壮汉子牢牢把守,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兵龋
他们警惕地扫视着内外,隔绝了一切窥探。
喜欢大唐:开局带太子勾栏听曲请大家收藏:(m.abxiaoshuo.com)大唐:开局带太子勾栏听曲阿布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