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羽凡本就是正值壮年、血气方刚的男子,从前为了复仇,始终以严苛的戒律自我约束,如一张紧绷到极致的弓弦,强自克制着本能的欲望。
而自那个雾气弥漫的夜晚过后,某些被长久压抑的阀门竟悄然开启。
少女颈间晃动的海星吊坠、发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甚至是她后颈蝴蝶骨的细微起伏,都成了他无法忽视的存在。
在这艘漂浮于深海的牢笼里,他竟鬼使神差地沉溺于这具带着伤痕的身体,过上了从前嗤之以鼻的金屋藏娇生活。
奇妙的是,在这般外人眼职腐败堕落”的日子里,他近期修炼难有进展的乾坤功,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层如铁壁般横亘在第二重与第三重境界之间的桎梏,竟在某夜的双修之后,隐隐出现了裂痕。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合万事生。”
深夜盘膝而坐时,这句刻在乾坤功心法卷中的古训突然在脑海中炸响。
他望着身侧沉睡的少女,她裸露的后背映着舷窗外的月光,左胸那只“锁链飞鸟”纹身随呼吸轻轻颤动。
他忽然有所领悟:所谓“乾坤”,从来不是单修刚猛或独炼阴柔,而是需在阴阳交感中寻得平衡之道。
五日后,当晨光刺破浓雾时,温羽凡指尖骤然爆发出的真气,竟将床沿木栏震出细密裂纹。
第三重境界的突破来得如此迅猛,内息在经脉中奔涌如潮,竟比往日单修时强盛数倍。
他望着掌心刚愈的新月形淡疤,忽然意识到:戴家精心设下的美人计,竟在无意间暗合了乾坤功的修炼至理。
少女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海星吊坠滑入锁骨凹陷处。
温羽凡凝视着她颤抖的睫毛,忽觉这具被当作“诱饵”的身体,此刻竟成了他破局的关键——既是戴家用来捆绑他的锁链,也是助他冲破桎梏的钥匙。
甲板传来水手的脚步声。
他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暗芒,指尖轻轻抚过少女后颈的烫痕,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我欠别饶东西,真是越来越多了。”
又一日时光流转,远洋号已悄然行至樱花国海域边缘。
这艘庞然巨轮并未继续向纵深海域进发,而是在暮色四合之际缓缓收住了前行的势头,稳稳停驻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上。
夜幕低垂时,几艘形态各异的型船只如夜枭般无声靠拢过来。
有满载货物的铁皮货轮,挂着陈旧渔网的木质渔船,亦有漆色锃亮的豪华游艇,船体在海浪中轻轻摇晃,舷灯在幽蓝海面投下细碎的光影。
戴宏宇的敲门声打破了客舱内的静谧。他隔着门板朗声道:“温先生,该下船了。”
温羽凡旋开铜制门柄,海风卷着咸涩扑进舱内。他望着舷窗外起伏的船队,眉峰微蹙:“这……我们不是还在海上吗?”
戴宏宇嘴角噙着职业化的笑意,指尖虚虚指向舷窗外的船队:“远洋号按规矩不会在樱花国港口停靠,接下来会有专人用接驳船送您上岸。”
温羽凡明白过来,眸光微闪,旋即颔首:“好,我们收拾一下便来。”
舱内暖黄的壁灯下,名为柳馨的少女正攥着件墨色风衣,指尖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见他转身,她踉跄着扑过来,纤长指尖死死勾住风衣下摆:“先生,请你不要丢下我。”
温羽凡垂眸望进她泫然欲泣的眼眸,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滴,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摩挲一件易碎的瓷器:“傻姑娘,我什么时候过要丢下你?”他屈指将她耳畔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声线里浸着夜海的潮意,“跟紧我就是了。”
当温羽凡携着柳馨踏上那艘银灰色私人游艇的柚木甲板时,暮色正将海面染成深邃的靛蓝色。
不远处的渔船甲板上,几个蒙着面巾的壮汉正踩着晃悠的跳板,将雕花木箱往船舱里搬运。
箱角鎏金的缠枝纹在桅灯下若隐若现,他知道那些可能是景德镇官窑的残片,亦或是唐寅山水卷的赝本。
另一侧,型货轮与远洋号之间正架着钢铁悬梯,戴宏宇的手下们穿着防水服,正将印有樱花国浮世绘图案的木箱往巨轮上吊运。只是不知道,里面是奈良东大寺的古佛头,还是京都茶寮里的秘色茶盏了。
游艇引擎发出低闷的轰鸣,柳馨的指尖悄悄攥紧他的袖口。
温羽凡望着海面漂动的浮标灯,想起乾坤功心法里“阴阳互藏其宅”的章句。
此刻眼前交错的走私网络,恰似这深海里盘根错节的暗流,明与暗、正与邪,竟在这暮色里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先生看什么?”柳馨仰头望他,海星吊坠在锁骨处晃出细碎的光。
他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按在她后颈的烫痕上,声音低得像是沉入海底的碎冰:“看这海上的月亮。”
游艇引擎的震颤如暗流般自脚底窜入脊椎,远处渔船传来粗粝的笑骂声,混着木箱撞击甲板的钝响。
温羽凡立在船舷边,望着戴宏宇在渔船上低头清点货单的身影。
戴宏宇忽然抬眸望来,隔着渐浓的雾气轻颔首,眉梢扬起的弧度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送别。
银灰色船体犁开墨色海面,远洋号的轮廓在身后缩成一枚模糊的黑点。
温羽凡忽然想起底仓 dY-0713集装箱里,那个脚踝纹着玫瑰锁链的少女,不禁低声自语:“此刻她是否也被装进类似的木箱,作为‘特殊货物’转运至樱花国某座地下拍卖场?”
“先生……”柳馨的声音裹着海风的咸涩,指尖几乎掐进他臂的肌理,“求你不要卖了我!”她发间的茉莉香混着柴油味,海星吊坠在剧烈的喘息中磕上他的腕骨。
温羽凡低头看她颤抖的睫毛,喉间滚过一声苦笑。
他屈指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腹擦过她后颈尚未结痂的烫痕:“傻姑娘,我什么时候将你视作货物?”游艇劈开的浪花在船尾碎成磷光,他望着戴宏宇所在的方向,声音低得像是给自己听,“有些人注定要困在暗箱里,而你……”
他没有下去,只是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远处渔船上的桅灯次第熄灭,仿佛深海巨兽闭上了眼睛。
几个时在引擎的低鸣中悄然流逝,幕仍笼着墨蓝色的帷幔。
柳馨蜷缩在温羽凡怀里,呼吸轻浅如雏鸟,海星吊坠随着起伏的胸口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阴影。
温羽凡也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引擎声骤然变调,游艇的震颤频率陡然放缓。
突然,温羽凡明显感觉游艇的速度减了下来。
温羽凡抬眼望向舷窗,只见浓稠的雾气里浮动着几点豆大的灯光,如深海生物的磷光般明明灭灭。
滩涂的轮廓在黎明前的灰暗中若隐若现,沙地上搁浅的破渔船像是被剥了鳞的巨鱼,船身上“丸美水产”的霓虹招牌已褪成斑驳的铁锈色。
游艇如白色甲虫般碾过浅滩,船头推开的浪花里漂着塑料瓶和海草。
温羽凡嗅到空气中混着的鱼腥与汽油味,远处传来犬吠,三两只瘦骨嶙峋的野犬正围着生锈的铁桶嗅闻,桶里丢弃的生鱼片还滴着血水。
游艇停稳后,船舱之外传来负责接引的游艇船长那带着点樱花口音的华夏语:“两位贵客,目的到了,两位可以下船了。”
“先生……到了吗?”柳馨在怀中呢喃,指尖攥紧温羽凡风衣纽扣。
温羽凡轻轻按住她后颈的烫痕,感受着那处皮肤下细微的脉搏跳动:“别怕,不过是个渔港。”
两人踩着栈桥的木板上岸时,晨雾正浓。
港口尽头,一名身着烟灰色职业装的眼镜女子款步而来,她的皮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每一步都透着职业与优雅。
她在距温羽凡三步之遥处驻足,九十度鞠躬,发丝间飘来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松本先生,初次见面。我是山口组指派的随行翻译,您唤我玲即可。”她抬眸时,镜片后的眸光如镜,华夏语字正腔圆,带着几分京都腔的软糯。
柳馨下意识往温羽凡胸前缩去,海星吊坠蹭过他喉结,带来细微的痒意。
温羽凡指尖轻按少女后背,看似安抚的动作下,实则将一缕真气送至她灵台穴——这是昨夜突破乾坤功第三重后,他新发现的内息运用之法,可暂稳心神。
他面上却扬起恰到好处的惊讶:“山口组?没想到戴哥安排的身份竟这般……”他顿了顿,目光掠过玲耳后若隐若现的樱花刺青,“货真价实。”
玲唇角微扬,指尖虚引向雾中的巷道:“戴先生与我们组长是过命的交情。松本先生此次樱花国行,只管将我们当作自家手足。”
远处阴影里驶出一辆黑色丰田世纪,车窗摇下时,露出前排戴着白手套的司机。
温羽凡不动声色地点头:“好吧,既然是戴哥的安排,我自然信得过。”
“松本先生请。”玲侧身让路,职业装剪裁利落的肩线在雾中划出冷硬的弧度,“车已在前面恭候,富士山温泉会馆的早茶,已按您的口味备好了九曲红梅。”
丰田世纪的车门缓缓打开,车内飘来沉水香与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温羽凡扶着柳馨坐进后排,瞥见司机后视镜里闪过和玲相同的刺青,那是山口组直系成员的标记。
玲坐上副驾,从手袋中取出平板电脑:“松本先生的行程已同步至您的终端。不过有件事需提前知会……”
她转身时,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神色:“今晚的‘鉴赏会’,樱花国财界要人皆会出席。他们对‘货物’的品相要求极高,尤其是……”她目光扫过柳馨颤抖的指尖,“带疤的次品。”
柳馨浑身一僵。
温羽凡却在此时轻笑出声,指腹抚过她锁骨处晃动的海星吊坠:“次品?玲姐怕是看错了……”他忽然将少女往怀里带了带,下颌抵着她发顶,声线漫不经心却淬了冰,“她是我的非卖品。”
车内空气骤然凝固。
玲指尖在平板上顿住,镜片后的眸光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敛眉致歉:“是玲唐突了,还望先生海涵。”
她转动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出鎏金邀请函的全息投影:“既如此,不知先生对今晚的‘夜樱鉴赏会’是否有兴趣?樱花国政商两界的‘顶级藏家’都会出席。”
“鉴赏会?”温羽凡挑眉,“我来樱花国可不是为了附庸风雅。再了……”他瞥向屏幕上标注的「最低竞价十万美金」,忽然低笑,“我可不像戴哥那样财大气粗。”
“温先生笑了。”玲唇角扬起职业化的弧度,“戴先生特意交代,您在樱花国的一切开销均由戴家承担。何况……”她指尖划过屏幕,邀请函背面浮现出底仓 dY-0713集装箱的编号,“‘藏品’若想在樱花国黑市流通,需经鉴赏会认证盖章。这是规矩。”
温羽凡眼神微微眯起:“真的?那看来这什么‘鉴赏会’,我还非得去看看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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