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生负罪。
这便是不赦的含义吗？
童渊，李彦心中凛然，又有些惊惧。
他们是不入誓人，没想到如今子对于不臣或附逆者，竟然铁血到这般地步。
“子龙。”
童渊思忖道：“可要提前呈禀镇国府？”
“不必。”
赵云摇了摇头，道：“若颜良真的对大汉有功，自有人会看到他的功绩，图谋蒙骗陛下，在垂死之际求生路，只会让机要司为之厌恶。”
“明白了。”
童渊颔首示意。
临阵倒戈，本就是可笑至极之事。
若真的图谋赦免颜良与堂阳颜姓有所结果，会令子威仪扫地，更会让伐罪无赦成为虚妄，摧垮大汉的威不可犯的铁律。
他们终是乡野之人，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如今，经过王越，赵云的轮番点拨，才明白自己有多么不自量力。
王越，赵云没有将他们二人砍杀，或捆缚送入诏狱，已经是念及旧情了。
临近日落。
赵云出现在大业宫禄阁内。
刘牧望着呈递于桌案的公文，沉声道：“童渊，李彦，求保颜姓？”
“臣拒了。”
赵云恭敬道：“若颜良真的有悔意，纵然知道前方是死路，亦会义无反鼓跳下去，可若他真的动摇了，堂阳颜姓灭之不冤。”
“子龙。”
刘牧随手将奏章公文丢入废纸堆中，问道：“你年岁也不了，可有钟爱之人，需要朕为你赐婚吗？”
赵云肃然道：“不臣未平，何以家为。”
“去吧。”
刘牧笑了笑。
从桌案上抽起公文开始批阅。
讨伐冀州的战争，一个颜家算不得什么，但无赦就是无赦。
若真的是附逆不臣，且为袁绍筹备钱粮，兵源，纵是与赵云，吕布有所牵扯，亦会被诛灭。
“诺。”
赵云作揖退出禄阁。
大汉讨伐冀州的战争，还未开始便已经动荡不安。
有人求存，有人决死，亦有人为了一条生路，忙的日夜兼程而奔波。
颜家并非是个例。
尤其冀州是囊括下大半士族的不臣之地。
在临近决死之战的时候，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辛韬。”
荀攸翻看着手中的名刺。
“见过兄长。”
堂下，辛韬躬身敬拜。
他的母亲是荀攸的姑姑，所以辛家只能求到荀氏头上。
“不该来。”
荀攸目光平淡道：“辛姓举族迁徙冀州，为汝南袁氏谋划不臣之事，如今大难临头来求生路，你当陛下的御制是虚言吗？”
“兄长。”
“辛家要亡于冀州吗？”
辛韬脸色煞白，逼迫道：“难道兄长不惦念家母的血亲之情吗？”
“某不惦念。”
“不臣，便是不臣。”
荀攸随手将名刺一抛，淡淡道：“既然你们辛家选了这条路，与其求活还不如早些自戕，免得被子王师讨伐，若某能随陛下亲征不臣，必定亲手送姑姑上路，并为其披麻戴孝，以还血亲之情。”
“兄长。”
辛韬脸色大变。
“走吧。”
荀攸神情淡漠道。
“诺。”
辛韬深吸了口气，恭拜而退。
离开府门，径直前往中枢令府。
可惜刚呈上名刺，便被府中仆从持杖打了出来。
“二哥。”
“为何不见兄长？”
东市弘毅坊，上书钟字的府门之内。
一个容貌憔悴的妇人坐在大椅上，目光灼灼的望着钟演。
“兄长不在大汉。”
钟演提笔沾墨，俯首批注书籍，平静道：“妹，若是为你，为郭家，为整个颍川郭氏来求生路，你就莫要提了，某就是国子监的一个书学博士，你也晓得兄长性格，不可能为了郭援害了钟家。”
“二哥。”
妇人苦涩道：“妹就是一个女人，生来没什么主见，只能随夫家前往冀州，但不能坐视援儿附逆而死啊！”
“然后呢？”
“这是陛下让郭氏选的附逆吗？”
钟演放下手中的毛笔，目光锐利道：“不臣就是不臣，再多都是不臣，想要随着袁绍建功立业，眼看覆灭在即又想在大汉求一条生路，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真以为一个士族，可以翻了？”
“二哥！”
妇人起身作揖大拜道：“妹死不足惜，可你要救一救援儿啊！”
“某无能。”
钟演叹了口气，道：“你与他和离吧。”
“援儿呢？”
妇人红着眼眶问道。
“死。”
“随着颍川郭氏覆灭。”
钟演目光平淡道：“郭氏自寻死路，你且留在洛阳，等兄长回来之后，某与兄长再为你寻个良家！”
“我……！”
妇人垂泪而泣。
钟演猛的一惊，急问道：“你一个人来的洛阳？”
“还有郭永。”
妇人哭哭啼啼的道。
“冀州郭氏。”
钟演拍了拍额头，叹道：“你们真是怕死的不够快，同族不同宗，若非冀州郭氏的拉扯，颍川郭氏又怎么会上了汝南袁氏的贼船，他还敢来洛阳，是去找奉孝了吗？”
“嗯。”
妇茹零头。
士族求权保族，更想追逐功业。
每一个决策，都是经过利益衡量，才抉择出一条道路。
显然，颍川郭氏便是受到冀州郭氏的影响，尤其是郭永当年还是南郡太守，深受汝南袁氏的照拂。
如今，郭氏不止求到钟家，更是将支脉之子视为救命稻草。
“若往日。”
“某定然一刀杀了你。”
郭嘉眸子清冷，不屑道：“可如今你们都是垂死挣扎之人，还是留给大汉的将卒去杀，许是能为他们累积功勋。”
“奉孝。”
郭永神情有些尴尬，又有些惊恐。
郭嘉拂袖道：“勿要多言，某不会救颍川郭氏，更不会救你们冀州郭氏，求利不得便求存，下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占了？”
“非是如此。”
郭永将两个女童推出来，复杂道：“某自知不臣无赦，男儿也留不下，昱儿与女王便托付给你了。”
“嗯？”
郭嘉微微一怔。
郭永恭拜道：“女生时有异象，自别于常人，可为郭家女中君王，故名女王，还望日后劳累你给找个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乐一生。”
“呵。”
“现在知道求活路了？”
“你们这些人真有意思。”
郭嘉嗤笑不已，道：“女中君王，若袁绍成了，是不是还和他的幼子盟姻？”
“只求保住女。”
郭永叹了口气，再度作揖长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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