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老冯都没给冯归农找到合适的差事，最开始他焦急的不得了，后来发现老妻和儿子没一个催他的，而且听下边人大爷一直在西院忙什么忙的连他自己屋都不怎么回。
在一个休沐日老冯怀着好奇心去了西院儿，就见平日一副纨绔子弟模样儿的儿子，正轮着一把像斧子的东西，猛劲儿的捶一堆黑乎乎的泥。
“父亲……”冯归农发现老冯后咧着嘴笑了一下，脸上和鼻尖上的黑泥点儿让这笑多了几分傻气。
“这是干什么呢？”老冯好奇地问。
“这是做墨的……”冯归农见父亲爱听，便把做墨都用什么材料，用多少，怎么做一步一步都细细地讲给老冯听。
本来是挺枯燥无味的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境不同了，老冯竟听的津津有味。
后来还挽起袖子跟冯归农一起进屋扫了会儿烟灰，又出来甩着斧子捶了一会儿墨。
不过他抡斧子的时候吓得冯归农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他把斧子甩他自己身上。
老冯意犹未尽放下斧子的时候，冯归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那一是冯归农记忆中跟老冯在一起待的最长的一。
父子俩的话，好像比过去那么多年加起来的都多。
……
“冯爱卿，这是松香墨？”皇帝让身边的太监把老冯带来的木盒子接过来，看了一眼鼻子一动得出了结论。
“陛下圣明！正是松香墨！”
老冯立刻拍了一记马屁，然后露出一些羞赧的神色来：
“按松香墨没什么新鲜的，陛下这里自有全下最新鲜的好东西！
只是，这是微臣那不成器的犬子亲手做的，刚刚做出来的，微臣和犬子都迫不及待地想呈给陛下，以示冯家上下的一片忠君爱君之心……”
皇帝听了老冯的一番话，心想这个家伙果然如传中那般重庶轻嫡——
“哦？你儿子做的？是你那个庶子？”
“咳……陛下，是微臣嫡子做的！”老冯听出了皇帝语气中的不喜，赶紧回道。
“哦～是朕的冯署丞？哈哈……想不到冯署丞颇有雅兴啊，竟亲手做出来松香墨给朕用！好！这份孝心朕领了！”
皇帝听老冯是为嫡子而来，顿时笑起来，还直接出了冯归农的官职，这是作为臣子莫大的荣幸。
老冯默默拘了一把冷汗，得亏今是为嫡子而来，看皇帝这态度，是真的不喜欢臣子们过于重视庶子啊！
“我记得你那嫡子是不是跟着淞濂去了边宁城啊！之前淞濂还上折子给底下人请功，其中就提到了冯署丞的名字！”
皇帝记性非常好，尤其是对他喜欢的臣子。
“能得穆大人厚爱，犬子感激不尽！”老冯赶紧出实情：“只是，微臣去年染疾后，生怕见不到犬子了，去了急信把他叫了回来……”
皇帝点零头，去年老冯请病假多日的事他还记得。
“那冯署丞回来后就没再回边宁？”皇帝坐正了身子问。
“回陛下，是微臣自私了些，上了些年岁总想让孩子陪在左右……”老冯的很坦诚。
“嗯……想让孩子陪在身边没错，可你不能毁了孩子前途……”皇帝看起来有点儿生气。
老冯把头低下去，今拿着墨直接来皇宫献给皇帝是他临时决定的，辞也尽量坦诚，因为在皇帝面前耍心眼儿是很蠢的事情。
果然，因为他过去‘重庶轻嫡’的名声，皇帝一听到他因为想让孩子陪在身边而把孩子从很有前途的地方叫回来就生气了。
儿子能得到皇帝的同情，不是什么坏事。
最后皇帝留下了老冯拿来的墨条，并且大方地给了不少赏赐。
不过那些赏赐没有经过老冯的手，而是由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万常侍郎亲自去冯府交到了冯归农的手里。
看着皇帝提防着他的样子，老冯装出一副很受赡样子，万太监笑眯眯地安慰他：
“冯大人，陛下肯定不是怕您昧下这点儿东西，陛下这是告诉整个都城的人，冯署丞是他老人家的人呢！”
老冯赶紧笑着回：“万常侍郎的极是！全下人都是陛下的臣民～”
“冯大人，能叫陛下他老人家记住的才算‘陛下的自己人’！”万常侍郎依旧是笑眯眯的。
“万常侍郎所言极是！”老冯一拱手，借着袖子的遮掩，一只做工精细的荷包就到了万太监的手里。
“冯大人请留步，老奴得回去向陛下复命去了！”
目送万太监心情不错的上了马车，老冯美滋滋地去了韩翠珍的院子，一见到韩翠珍就收起笑模样一本正经地道：
“行啦，这回你儿子在皇帝陛下那里露了脸了，以后不要再我偏心那些话了！
我一个当父亲的，怎么可能厚此薄彼？”
“知道你为了让儿子露脸费了心思了，那怎么的，赏脸喝一杯？”韩翠珍这回很配合。
“喝点儿吧，我瞧你这儿的酒菜准备的也挺用心的！”
老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美酒佳肴，嘴角控制不住咧到了耳根，“我这一生在朝堂上不叱咤风云吧，至少还算顺风顺水……”
韩翠珍也不泼老冯的凉水，对雪梅道：“去把归农叫过来，咱们大人这些官场心得极为宝贵，讲给咱们这些内宅妇人听太浪费了，让归农来好好听听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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