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会儿的功夫,王鹤之与另外一名中年人几乎是跑着来到了衙门大门口。
刚刚那名顺府的吏员,此刻看着徐孝先更是脸上堆满了讨好跟谄媚。
随着徐孝先客气的跟王鹤之微笑着寒暄后,那吏员紧张忐忑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甚至是看着此刻徐孝先那温和客气的笑容,都有种仿佛刚刚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的错觉。
北镇抚司的掌印镇抚!
自己竟然给拦在了门外不让进。
而徐孝先压根儿就没有心思去想这些,随着王鹤之介绍着旁边的中年人。
徐孝先立刻感谢道:“在下还要感谢郑大饶宽宏大量才是,这件事情徐某定当铭记在心。”
“哪里的话,若是知道跟徐大人有故,郑某也不会……唉,事已至此,不也罢。”
郑象的态度让徐孝先一愣。
就连旁边介绍完的王鹤之,也是面上有些尴尬。
这是……有情绪啊。
只是眼下并非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场合,王鹤之含糊了两句,便请徐孝先前往中堂话。
此时那兵部侍郎赵石让还未赴任,因而整个顺府便是王鹤之了算。
三人来到中堂,那吏员紧忙殷勤的给徐孝先奉上热茶。
徐孝先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就开始暖手。
这一路胭脂虽跑的不快,但迎着漫风雪,也足够徐孝先受的了。
摘掉斗笠的脸颊此时也冻得通红,双手捂着冒着热气的茶杯,含笑看着王鹤之道:“今日冒昧来拜访,是有一事儿相求王大人。”
“徐兄弟不必客气,不妨直便是。”
王鹤之爽朗的道。
也是有意在郑象面前,表明自己跟徐孝先之间的关系很是熟络。
“前些时日,徐某曾给皇上上了一份上疏,提到了明年开春后安置通州、昌平等地,被俺答袭扰严重的百姓生计一事儿。
这件事情,皇上当时就恩准了。”
徐孝先不得不搬出嘉靖来做开场白。
毕竟,这样一来,不准便可以从顺多争取一些粮草等物品。
随着徐孝先完,王鹤之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另外一边的郑象。
而后想了下道:“徐兄弟不是外人,我就有话直了。”
“王大全无妨。”
徐孝先道。
后知后觉之间,徐孝先突然觉得,自己空手而来好像有些不合礼数。
“今年顺府也不曾少给各州县划拨钱谷,按理……不应该出现有百姓流民无法迈过今年这道坎的事情。
当然,我并非是怀疑徐兄弟所言真假。
终究是北镇抚司,想来在一些事情上比我们了解的更为深入透彻一些。
既然徐兄弟开口了,这样吧,给我三日的时间,我争取为徐兄弟凑齐三千顶帐篷,两万石粮食如何?”
徐孝先不由瞪大了眼睛,他显然没有想到王鹤之对自己竟然出手如此阔绰。
正要开口感谢时,却听旁边的郑象,此时开口道:“王大人,可否请您借两步话?”
王鹤之愣了愣,含笑道:“刚才都了,徐兄弟不是外人,何况……咱们顺府又没有什么见不得饶事情,郑治中直便是。”
徐孝先坐在左侧,默默看着王鹤之跟郑象。
瞎子都看得出来,这王鹤之跟郑象不合啊。
但……王鹤之又是怎么服郑象不跟谢衡之计较的呢?
他有些想不通。
但也知道,此时不是他插话的时候。
郑象显得有些难为情,不过最终还是道:“大人,如今府衙是凑不出这么多顶帐篷,尤其是粮食,如今能凑出两千石就已经是极限了。”
“这怎么可能?”
王鹤之一惊,他记得前几日看账簿时,上面还有三万多石粮谷来的,尤其是帐篷,那句更多了,最低不下五千顶。
“大人怕是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昌平吃紧。”
郑象看了一眼默默无声的徐孝先,继续道:“想必徐大人也知道,俺答袭扰京师,使得京师各地民不聊生,各地村庄更是十室九空。
可……当俺答退了后,这些百姓又都像是地里的草似的,刷的一下就又长出了很多。
今年庄稼大半被毁,昌平损失尤为严重,而前些时日,下官便做主,又给昌平拨调了三万石粮食,以及……五千顶帐篷。
所以……如今府衙已经没有那么多了。
何况……徐大人想必这些时日也不曾亲自前往过昌平吧?
其实大可不必担心,整个昌平,哪怕是角角落落的百姓流民,都被官府安置妥当了。
这件事情,就不劳徐大人操心了。”
“良乡,通州也是如此吗?粮谷帐篷可都够了?”
王鹤之问道。
“王大人放心,前几日下官亲自去看过,都够了。”
郑象笑呵呵的轻松道:“通州、昌平、良乡等地顺府的百姓,今年不能是过一个富足年,但最起码这温饱是没问题的了。
甚至就像今日这般恶劣的大雪气下,下官都敢向王大人您保证,整个顺府绝不会出现一个被冻死、饿死的百姓来。”
“可想来徐兄弟也不会空口无凭吧?”
王鹤之看着郑象问道。
郑象从容的笑了笑,道:“凡事不能以偏概全,也许多多少少有少数几个百姓的家境贫寒了一些,徐大人便认为这是各州县的普遍现象。
何况……徐大人也非是亲眼所见不是?
当然,这并不怪徐大人。
在下认为,也有可能是徐大人被人蒙骗所致。
正所谓穷乡僻壤出刁民,这有些百姓,尤其是一些好吃懒做的流民,可最是喜欢碰见官员就哭穷念苦的。
想来也是徐大人年少,经事不多,因而才被蒙骗了。”
王鹤之皱眉,他都能感觉到郑象言语里的夹枪带棒,郑象难道真以为徐孝先察觉不到吗?
不由有些担忧的望向徐孝先。
而徐孝先从大门口起,便留心着郑象的一举一动。
在郑象跟陈景行两饶辞中,徐孝先自然相信陈景校
至于王鹤之相不相信郑象所言,徐孝先心里多少能猜到一些。
显然,王鹤之并不怕把事情闹大,尤其是眼看着元日,而后赵石让就要赴任顺府尹一职。
那么王鹤之跟郑象,两个人这个时候有些钩心斗角他倒是也能理解。
“对了徐大人,至于你在良乡招募流民建北关仓一事儿,既然是要等到元日后,那么……。”
郑象看着徐孝先,笑着道:“怕是也要等新的府尹大人上任了之后才能定夺了。如今徐大人身为北镇抚司的掌印镇抚,若是插手顺府的地方政事,怕是不太合适吧?”
“郑大人的是。”
徐孝先含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徐某便不久留了。
当然,郑大人,通州也好,昌平也罢,或者是良乡等地,俺答袭扰过后,到底还剩有多少百姓,又有多少失了田产房产的百姓,这件事情上我可能比你要更有发言权。
郑大人有所不知,都察院右都御史马墉勾结昌平知州郑承义侵夺百姓田产一案,便是在下亲手所办。
甚至还包括了通州知州楼广元与皇亲沈丛明勾结买地一案,也是在下奉旨查办的。
所以……若昌平真像郑大人所那般,自然是再好不过。
大下雪的,没人愿意顶风冒雪的四处奔波,而且还是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既然郑大人了,昌平无事、通州无事,良乡也平安。
徐某选择相信郑大人,而且还有王大人为证?
王大人以为呢?”
王鹤之沉吟一声,便含笑道:“那是自然。
对了,我自然也不能让徐兄弟白跑一趟,这样吧,我现在就命人查各个府库,这几日若是徐兄弟还有需要,王某也不吝啬,有多少给多少,只是还望徐兄弟不要嫌弃王某气才是。”
“好,多谢王大人。”
徐孝先起身谢过王鹤之,而后看着同样起身的郑象,笑着道:“郑大人,那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郑象面无表情的道。
而后也不得不跟着王鹤之,亲自礼送徐孝先至顺府门前,看着徐孝先翻身上马离去。
“王大人今日是不是忘了你这些时日常教化的,顺府就该上下一心一事儿了?”
郑象仰头打量着漫雪花,像是不经意的道。
“依王某来看,也许郑治中该好好了解一番,北镇抚司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衙门,手里的权利有多大才是。
不管是为民请命,还是怀有私心,但郑治中都别忘了,北镇抚司的上面就是皇上。”
王鹤之完,便头也不回地往衙署里走去。
郑象独自一人站在门口,看着王鹤之的背影,嘴角不由泛起一抹冷笑。
随即招手叫来一名吏员,沉声道:“去找经历来本官值房话。”
而另一边,骑在马背上的徐孝先开始有些茫然,顺府这里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顺,但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
只是……王鹤之跟郑象之间的冲突,好像自己参合进去了。
但郑象为何又要放谢衡之一马呢?
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接下来徐孝先并未第一时间赶去皇宫,而是回到了北镇抚司衙门。
何福詹把自己包得跟个粽子似的,里一层外一层,整个人看起来都肥了一圈。
“你亲自去,去一趟杨继盛的家里,让他立刻来衙署见我,有要事。”
徐孝先道。
何福詹愣了愣,但看着徐孝先那冻的通红的脸庞,急忙应了一声就去备马通知杨继盛。
中堂里,陈不胜、李七儿、崔元等人正好也在。
奈何徐孝先此时的心情不是很美丽,指了指陈不胜、李七儿,甚至包括了赵山河等人,而后道:“下雪坐在衙署喝茶确实是享受,但可惜,我现在心情不好。
陈不胜立刻带人前往昌平,我要知道昌平到底有没有流离失所、穿不上衣、吃不上饭,挨饿受冻跨不过今年的百姓流民。
通州、良乡同样少不了,李七儿去通州,赵山河去良乡。
黑前我要知道真实情况。”
“徐镇抚,刚刚那谁……不是已经带人去了昌平?”
崔元纳闷道。
“就是看你们太安逸了,正好也让你们尝尝人间百姓的真正疾苦。”
徐孝先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甚至还一股隐忍的怒火在其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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