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攒动、灯火渐起的黄昏里,注意着秦昭玥这个闲散角落的可不止一人。
裴雪樵作为仪制司官员,自然全程参与。
之前是监考,此刻则忙碌在批卷考官的外围圈子里打下手。
以他的资历,纵然是状元出身,也绝无可能直接参与评阅。
但能在慈盛事中近距离观摩学习,亦是难得的资历。
裴雪樵偶尔会停下手中的活计,微微扭动有些僵硬的脖颈。
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人群,精准地捕捉到那个缩在角落的身影。
看到她带着三位殿下、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坐在圈椅里,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他迅速收回视线,重新专注于眼前的事务。
蒙坚身为朔风二公主的护卫,自然也在现场。
考生们此刻都聚在门口等待结果,他则如同铁塔般杵在萧云朔身后,隔着疏远的距离。
那张刚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却时不时地飘向某个昏暗的角落。
至于燕知白……
他的目光自秦昭玥踏出书院那一刻起,便如影随形地黏在了她身上,未曾须臾离开。
此刻隔着灯火看她毫无形象地瘫坐,与今晨在自己面前的那副端庄姿态截然不同,一丝极淡的笑意掠过眼底。
这份慵懒与真实,不知为何,比任何姿态都更令他心弦颤动。
光彻底沉入西山,暮色四合。
书院门口早早挂起的宫灯次第点亮,远处更有衙役点燃了成排的火把,将书院门前照得亮如白昼。
秦昭玥带着仨孩子,充分发挥了既来之则安之的咸鱼精神。
街头吃啥的,流水般的往她们面前送。
这架势,在整个书院前头这条街上都是独一份的风景。
仨孩子荤素不忌,库库往嘴里塞。
秦昭玥则克制得多,稍稍填巴零,举着根冰糖葫芦,百无聊赖嚼着。
等得她都开始犯困了,哐!哐!哐!三声鸣锣响起。
紧接着,仪制司官员洪亮如钟的宣告响彻夜空:
“乡试补录初试,评阅结束。”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呼喊,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滴入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其他人:终于出成绩喽!
秦昭玥:终于完活喽!
她觉得自己软软的、宣宣的,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穿越以来,头一回感受到如此沉重的班味儿。
竟不是来自母皇的命令差事,而是带三个精力旺盛的熊孩子。
仔细想想,他们仨好像也没干什么调皮事儿,反而还算听话。
就是问题有点多,嘴叭叭个不停,问东问西的。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累。
啧,回头得跟碎墨道道,下次这仨再想进她府邸,非得收费不可。
千儿八百两银子一个人头,不过分吧?
除了秦昭玥周围之外,其他地方都充满了焦灼的气味。
短暂的哄闹之后,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三公主秦昭婉站在街道中央的位置,手捧名单,真气灌注于喉。
清越而威严的声音响起,清晰地传遍整条街道。
“肃静!”
“奉圣谕,承意。
今科女学乡试补录初试,经层层考校、秉公评阅,现公布结果如下:”
“一甲三人:吴静姝,萧云朔,柳含烟。”
“二甲三十人:谢辞璧,卫衔璎,赫连朝露……温庭婉……”
“以上三十三人,才华初显,准予与今科秀才同场,参与正式乡试。
若得中举人,则赐予举人功名;
若未中举,需从头参与童试、院试,不得逾越!”
宣告结束,场下瞬间骚动起来。
这么长时间的公开评阅,誊抄的考卷内容早已暴露在众人眼前,连印着试题和答卷的册子都开始在范围流传。
谁的文章立意高远,谁的破题精妙,谁的诗词锦绣,大家心中多少有了评判,也讨论得热烈。
虽然最终名次与各人预想或有出入,但整个流程公开透明到极致。
几乎将所有可能引发争议的环节都扼杀在摇篮里,质疑声被降到了最低。
几家欢喜几家愁,取三十三人,其实比例已算极高。
许多落榜者,问题恰恰出在最基础的经义上。
她们或许家学渊源,或擅长策论文章,或诗词信手拈来,但罕有在经义上狠下功夫的。
与那些寒窗苦读的秀才们相比,普遍差距不。
即便这阵子拼命恶补,即便题目不算刁难,依然刷下了不少。
其次是策论破题这道分值最重的关卡,破题偏了或浅了,后面即便写得再花团锦簇也是徒劳。
考生队伍中,萧云朔面容沉静如水。
漫长的等待中,闲来无事也翻看了些考生的答卷。
那排在她前面的吴静姝,策论文章其实比她应稍逊一筹,诗词或可平分秋色。
即便对方诗词更优,按科场惯例策论为重,本该是她胜出才对。
不过策论评判本就带有主观,考官偏好亦在其郑
偏差尚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总体还算公平,并未超出预料。
她目光淡然扫过榜首位置,无喜无悲。
吴静姝此刻却已激动得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巨大的喜悦如同浪潮冲击着她的心脏,几乎要破膛而出!
她出身清贵,不爱闺阁绣花,独爱策论经世。
无数次幻想过金榜题名、出仕为官,奈何家族压制,一直未能如愿。
若非此次女科破例,她满腹才华恐将永埋深闺。
吴静姝看到了希望,或真的可中举出仕为官,她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赫连朝露心中暗叹。
二甲第三,这个名次算是勉强保住了脸面,不至于太难堪。
但她心知肚明,其实自己还是占了不的便宜。
因为此次所用诗词,正是之前朝廷暗中给她准备好又弃之不用的其中一首。
若非如此,恐怕名次还要靠后。
而温庭婉,兴奋得几乎要跳将起来。
二甲第十二名,稳稳的中上游!
巨大的惊喜让她脸颊绯红,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擂鼓般狂跳。
裴公子押题神准,其中一道策论题竟与考卷极为相似。
她将两三篇范文巧妙融合,下笔如有神助。
至于经义,那是她这段日子悬梁刺股、死记硬背换来的成果。
诗词虽不算惊艳,但胜在稳妥,基础分拿得稳稳当当。
如此,真的让她过了初试!
那乡试的题目……裴公子会不会也……
这个念头一生出,她抑制不住得颤抖起来,眸中迸发出惊饶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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