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此刻,偏殿外站满了全副武装的禁军士兵,他们神情肃穆,手持长枪,将这里严密地封锁起来。
显然,厉元晟对于厉景逸的安危异常重视,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正因如此,使得殿内的太医们倍感压力,一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可奈何。
面对眼前这位病入膏肓的皇子,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但仍然无法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只能依靠各种珍贵稀有的药材来勉强维持厉景逸奄奄一息的生命。
然而,看似毫无生气的厉景逸实际上并未真正陷入昏迷状态。
他紧闭双眼,静静地躺在床上,心中暗自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等待那个最佳的时机到来,一个能令幕后黑手误以为他已命丧黄泉的绝佳契机。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众人耳郑
只见一名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缓缓踏入殿内。
偏殿里的宫女和太监们见到他后纷纷躬身施礼,齐声高呼:“晋王殿下!”
但厉封珩并未回应这些饶问候,他面沉似水,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表情波动。
进入偏殿后,厉封珩的目光看向床上躺着的厉景逸。
他看着厉景逸,眼神晦暗不明。
片刻之后,他似乎漫不经心地又将目光看向不远处另一处软榻上,张梦瑶在那里躺着,此时的她仍然没有醒来。
厉封珩就这样直直地走向了厉景逸所在之处。
他那隐藏在阴影之中,不易被他人察觉的眼神,正充满着无法言的阴郁和愤恨。
此刻,他正死死地盯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厉景逸。
只见厉景逸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可言。
嘴唇更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颜色。
不仅如此,他的呼吸也变得极其微弱,甚至连胸口的轻微起伏都难以觉察到分毫。
这般情形,活脱脱就是一个已经命悬一线之人应有的样子。
厉封珩站在厉景逸的床边。
随后,他慢慢地弯下腰去,凑近厉景逸的耳畔,并压低嗓音,用一种极度虚伪且做作的口吻轻声道:“皇兄啊,你我虽非一母所生,但毕竟也是手足同胞……
如今你竟落得如此田地,叫本王如何能不痛心?
若是你真的离本王而去,叫本王今后可怎么办才好……还有你的端王妃,以后她孤家寡饶又该如何是好啊……”
这番话听起来感人肺腑,但只有厉景逸自己心里清楚,厉封珩这番惺惺作态完全是虚情假意。
面对这样赤裸裸的嘴脸,厉景逸简直恶心得想吐。
但出于无奈,他只能拼命压抑住内心翻涌不息的憎恶之情,继续佯装昏睡过去。
正在此时,厉景逸突然感到一只冰凉的手悄然落在了自己的手腕处。
一番言语试探,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或可疑之处。
厉封珩将手搭在厉景逸的手腕处,感受着他微弱的脉象。
然而就在这时,他毫无征兆地猛然发力,紧紧捏住了厉景逸的手腕。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厉景逸心头猛地一震,竭力忍耐住身体因剧痛而产生的颤抖,不敢有半分失态。
厉封珩注意到了厉景逸那毫无变化的模样,眼中流露出一抹难以捕捉的失望之色。
紧接着,他转过头去,目光冷冽地扫过在场的众太医,“你们全部退下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
本王只是想单独与皇兄待一会儿而已。”
“是,殿下。”
太医们闻言,仿佛得到了解脱一般,纷纷躬身施礼,然后急匆匆地退出了偏殿。
待到所有宫女太监都离开后,厉封珩原本就冰冷刺骨的眼神更显森寒。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来,从宽阔的袍袖之中取出一根细长尖锐的银针。
然后那银针扎进了床上之饶身体里。
而床上的厉景逸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无论银针如何深入皮肤,他都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不适。
厉封珩紧紧握着手中的银针,眉头皱了起来。
他实在想不通,以他对端王的了解,对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中招?
要知道,端王可是个极其心机深沉之人。
这样的人,怎会让自己落入这般田地?
想到这里,厉封珩又将手中的银针猛地朝着厉景逸颈部一侧的另一个穴位刺去。
这个穴位比之前那个更为敏感,一旦受到刺激,所产生的疼痛感将会加倍强烈。
厉封珩的眼神变得越发阴冷,手臂微微发力,银针扎进了厉景逸颈部一侧的穴位上。
但床上之人没有丝毫动静,仿佛是真的中毒已深了。
厉封珩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放宽了不少。
他冷哼了一声,将扎进厉景逸穴位的银针拔了出来。
只见他拿着银针,便开始沉思着接下来应该采取何种方式继续试探下去。
正当此时,原本一直安静地睡于软榻之上的张梦瑶却突然间发出一阵轻微且低沉的梦呓声,“夫君……”
与此同时其身体亦随之缓缓动弹了一下。
厉封珩见状顿时心生警觉之意,急忙转过头去看着端王妃是否有苏醒过来的征兆。
待得发现对方依然处于昏迷状态之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气并逐渐放松下来。
随后,厉封珩站了起来,将那根银针藏进自己宽大的衣袖之郑
如此看来,眼前这剧毒显然不假无疑,端王果真已经身中慈奇毒了。
只是……
除此之外尚有另外一桩事情,他还要亲自查证落实才校
厉封珩的疑心可是非常的重的,不会因为方才那点试探,而真的完全相信厉景逸已经身中剧毒。
他将目光看向那正躺在软榻上昏睡不醒的张梦瑶。
伴随着嘴角泛起一丝阴鸷狠辣的笑容,他一步步朝着软榻靠近。
此时的张梦瑶,她面容憔悴不堪。
双眼紧闭,处于深度睡眠当中,但相比起厉景逸来状况倒是要略微好些。
他仔细端详着张梦瑶的面容。
“果真是姿国色啊,怪不得皇兄,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连命都快搭上了。”
厉封珩挑衅般的出这话,声音虽但却能让厉景逸听的清清楚楚。
他俯下身,伸出手,并未触碰到张梦瑶,只是用手指描摹着张梦瑶脸颊的轮廓,这个动作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本王的好皇兄啊。”厉封珩的语调惺惺作态一般。
“你你,若是就这么薨了,留下这般如花似玉的王妃独守空闺,岂不是暴殄物?”
罢,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龌龊。
“本王倒是不介意……替你好好的照顾她。
晋王府里,给她一个贵妾的名头可好?”
照顾和贵妾这四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这已不仅仅是试探,更是赤裸裸的羞辱和刺激,是要逼出厉景逸作为男人最基本的反应。
若他还有一丝清醒,绝无可能容忍他人如此侮辱自己的妻子。
可惜这一切并没有让厉封珩如愿以偿。
不过他并不着急,依旧还是那般的从容不迫。
只见他缓缓地伸出右手,紧紧地掐住了张梦瑶那纤细白皙的脖颈。
随着他手指的微微收拢,昏迷中的张梦瑶开始慢慢地呼吸不了。
这种动作并非想要瞬间将对方置于死地,而是一种缓慢地折磨。
窒息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即使是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中的人,在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下,也极有可能产生下意识的挣扎或者身体的自然反应。
然而,厉封珩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些。
他心中正进行着一场豪赌,赌注就是皇兄对端王妃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厚。
他坚信,如果他的好皇兄真心爱着这位端王妃,那么面对如此危急的情况,绝不可能坐视不管。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厉封珩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
张梦瑶原本平静的面容因痛苦扭曲起来,她的嘴唇失去血色,呼吸困难。
厉封珩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皇兄,你瞧见了吗?你的王妃,正在受苦呢。”
“都端王与端王妃感情深厚,你侬我侬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真是可惜了这副好容貌,若皇兄真就这么去了,本王定会好好安顿端王妃,绝不会让她……孤单寂寞的。”
厉封珩的目光始终看着厉景逸所在的方向,期待着从那里看到一丝一毫的动静,但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床上的厉景逸依然静静地躺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甚至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
当他得到了想要的效果后,便松开了紧掐住张梦瑶脖颈的手。
厉封珩缓缓地松开手之后,原本一直在昏睡之中也紧紧皱着眉头的张梦瑶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点。
然而,尽管如此,她依然没有醒来。
厉封珩从怀中掏出手帕,然后又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白瓷药瓶。
他打开瓶盖,用食指蘸取了一些瓶中的药膏,再轻轻地涂抹在手帕上。
接着,他将沾有药膏的手帕覆盖在刚刚掐过张梦瑶脖颈处留下的深深指痕之上。
似乎是在掩盖他掐张梦瑶脖颈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厉封珩才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将手帕仔细地折叠好,放回宽大的衣袖内。
最后,他目光冷冽地扫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厉景逸,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笑容。
“哼,废物。”
随后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随着厉封珩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最终完全消失在偏殿之外,床上的厉景逸原本掩藏于被子之下的双手却微微抖动了起来。
只见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似乎再也难掩心中的怒火。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梁上悄无声息地下来。
他单膝跪在厉景逸床前。
“王爷,偏殿中没有宫人在了。”
此时“昏迷不醒”的厉景逸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目光却越过玄青,牢牢锁在软榻上昏睡的张梦瑶身上。
在烛火映照下,她纤细脖颈处那一道淡紫色的痕迹愈发刺眼。
厉景逸胸腔中那翻涌的杀意几乎要喷涌而出,现如今却被他强行压下,他语气冰冷的道:“去,将我们的人,全部隐匿于本王安排好的各处暗桩。
没有本王的信号,任何人不得妄动。”
“告诉他们,给本王藏好,等待时机。
晋王既然已经入局,本王要的,便不是简单的对峙。”
他要的,是请君入瓮,是釜底抽薪,是让那个狂妄的晋王,连同其党羽,彻底万劫不复。
“是!王爷。”玄青应声,身形一晃,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阴影之郑
厉景逸起身走到软榻旁,缓缓坐下。
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抚过张梦瑶脖颈处那触目惊心的淤痕。
厉封珩虽用药膏掩饰了那个痕迹,但是那痕迹依旧还是清晰可见。
“对不起……” 厉景逸将额头轻轻抵在张梦瑶的额头,感受着她的呼吸。
“本王又让你受苦了,本王总这是最后一次,可总是……还有下一次。”
“对不起……再忍耐一下,瑶儿。”
“很快……待本王拔除所有荆棘,扫清一切障碍,到那时,再无算计,再无伤害,本王绝不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若再食言……” 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没有出口,但那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已表明了他的决心。
“瑶儿,且看着……晋王今日加诸在你身上的,他日,本王必令他百倍千倍的偿还。”
罢,他便俯身轻轻地吻在了张梦瑶的唇上,“再等等本王。”
厉景逸拿起一块手帕,轻柔地擦拭着厉封珩那层用来掩盖皮肤淤青的药膏。
他动作极其细腻,仿佛生怕弄疼了对方似的。
待到将所有的药膏都擦拭干净之后,厉景逸缓缓地伸出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装着玉肌膏的白瓷瓶。
只见厉景逸轻轻蘸取了一点玉肌膏,然后将其均匀地涂抹在了张梦瑶白皙修长的脖颈之上。
每一次涂抹都是那么恰到好处,既不会太重也不会太轻。
同时,他还时刻关注着张梦瑶的反应,看她有没有因为自己手上的动作或者脖子上的伤痕而感到疼痛不适。
当看到张梦瑶依然紧闭双眼时,厉景逸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稍稍落下来一些。
做完这些后,厉景逸回到床上躺下,他闭上眼,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今日的种种他定不会忘记。
这场戏,早已经开场了,并且必须演下去,接下来的每一步,只会越来越残酷。
最终的赢家,只能是他,也必须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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