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声质问砸下来，彻底将白九思砸懵。
白九思心知六界与他，应渊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六界。
但是，应渊确实会舍掉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他，而是应渊自己。
他泪眼朦胧的去看应渊，喃喃问道，“你为何不告诉我？”
应渊抿紧了唇，紧紧咬住了腮帮子，他努力想要解开这束缚，可却无计可施。
“若不是你，”白九思深吸了一口气，柔柔笑了笑，“我已经，死了两次……”
应渊立刻摇头，可他被帝定在原地，一动也动不得，只好不停转着眼珠，口中不停呜呜哀鸣。
帝心头一痛，他伸手掐了个诀，立刻从一边飞来一把椅子。
他将应渊缓缓放在了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没有情，便不会有痛苦，没有痛苦，便不会有弱点，没有弱点，便不会失掉性命。”
白九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目光从应渊身上移开，他看了一眼帝，缓缓垂下了眼眸，不言不语的站在原处。
“往事，”帝右眼眼角没来由的跳了跳，他用力控制住了眼睛，板起一张脸，却放缓了语气，“吾可以既往不咎。”
了这句，帝又将视线放在被他缚在了椅子上的应渊帝君，语气感慨，“渊儿，你记住，舅父只想你好好活着，没有破绽、没有弱点的好好活着。”
应渊一愣，本已放弃了挣扎，可见白九思恍恍惚惚的俯身下拜，他便又着了急，口中呜呜咽咽的，赤红着一双眼睛，满面的苦痛。
“帝尊，罪仙参见帝尊大人，仙本是罪身，实是不敢连累他人，我，”白九思喉头哽咽，他瞟了一眼还在不断挣扎的应渊，缓缓道，“应渊帝君与我有大恩，不顾性命的救我于水火，我结草衔环也难以报答……”
“嗯嗯嗯！（白九思！）”应渊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他目眦欲裂，用尽了力量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帝想了想，他微微扬了扬手指，将应渊重新按进了座椅里。
接着，他挺直了腰板，肃穆看着跪在脚下的白九思，不疾不徐的道，“你想的不错，有恩自当报偿，恩将仇报者，猪狗不如。”
白九思偏头去看应渊，见此时的应渊，被缚得紧绷绷，像只木头人一般的坐在座椅中，白九思心中一阵彷徨，想了片刻，方才将眼底的泪水完全吞了下去。
再抬头看向帝时，白九思藏起了所有情绪，半丝也不犹豫，语气坚定而有力，“有恩，自当报偿，可我，如今孑然一身，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帝君，思来想去，”
白九思见帝皱起了眉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思来想去，只要应渊帝君他还爱我，我便不会离开他的左右。恩重如山，唯有不离不弃。”
帝眯起了眼睛看着跪的笔直的人，转眼去看应渊，又见他的渊儿脸上滚满了泪水。
心中虽不忍，却又将身板绷直了些，沉声问道，“鸿蒙的道？”
“我不是鸿蒙，从来也没有人告诉过我鸿蒙的道是什么，”白九思摇头，他偏头去看应渊，“我自被帝君养大，无论他当我是弟弟还是朋友，或是宠物也无所谓，”
应渊用尽了全力想要摇头，可他的脖子动也不能动，他只好不停的眨着眼睛。
白九思看着应渊的这副样子，只想发笑。
于是，他对着应渊轻轻笑了笑，继续对帝道，“可如今，我已经知道了应渊对我的爱，我不能辜负他的真心。”
“辜负、真心？”帝喃喃低语，他以为自己听错，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人看了半晌。
他知道自己方才没有听错，便轻哂了一声，摇着头叹道，“辜负真心。”
“没错，”白九思瞄了一眼应渊，“他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他为我做的所有事情，并不是因为什么大恩不言谢或是为了做好事不留名，而是为了不让我有压力，不让我用报恩的心来爱他，他要我爱他，只爱那个纯粹的他，我要报答他，”
到此处，白九思仰起了脖子，认认真真的看着帝，“便只能将我的这颗心也捧给他，纯纯粹粹的只爱他……”
“爱他？”帝唇角微勾，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还是害他？”
白九思一怔，又回眸看了一眼应渊，“爱他。”
“你的爱，”帝忽的紧张起来，“若是你的爱害了他，你要如何？”
“我爱他，便不会害他，”白九思顿了片刻，眯起眼睛，缓缓道，“若是有人想要害他，或是起了害他的心，我即便拼尽全力，也要护他。”
帝一怔，他偏头去看应渊，眯起眼睛稍稍探查了一番，渊儿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挣扎的心，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椅子中，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在这娃娃身上。
沉默了半晌，帝忽的露出个笑来，他看着白九思，缓缓问道，“若是有人要害你，他也要拼尽全力的护你，为此不惜损了他自己的性命，倒时，你要如何处理？”
“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白九思的斩钉截铁，“我不会给别人这样的机会。”
帝哼笑了数声，口中轻轻念出一个名字，“花如月。”
白九思一怔，他睁圆了眼睛去看帝，见帝尊唇角带笑，眼睛却不含一丝温度的看着自己。
听见了这个名字，一时之间，白九思只觉腰膝酸软，心口堵塞，刚才挺的笔直的腰也慢慢弯了下去，满心满口的理由此时无论如何也不出口来。
“鸿蒙是你父神，”帝摇了摇头，沉声问道，“你你不知鸿蒙的道？那是否知道，你和花如月，你们二人，最终只有一个能活？”
白九思咬紧了牙关，他佝偻着身体，满心的酸涩，想要去看应渊，可又害怕看见应渊。
他此时腰膝发软，便只能慢慢伏下了身体，半趴在霖上。
泪水一滴一滴的跌落，砸在金砖上，坑坑洼洼的深深浅浅，这每一滴泪水里，都映照着白九思的脸。
白九思睁圆了眼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可他却失了策，眼泪越流越凶。
不多时，这些眼泪便汇集到了一处，白九思自己也似是出了幻觉。
原本映在眼泪中自己的那张脸，如今全变成了阿月。
阿月在笑，阿月在哭。
他不相信的仔细看了看，便见阿月张嘴对他做了个口型。
看了半晌，白九思终于看清，原来，阿月是在对他，“白九思，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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