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的风带着熟悉的咸涩，吹得林狱的衣角微微扬起。他站在古神墓前，望着那道裂开的缝隙——缝隙不大，却像只窥视的眼，里面翻涌着灰黑色的雾气，隐约能听见细碎的骨裂声，是被封印的东西在苏醒。
苏红绫站在他身侧，掌心的塔纹亮得发颤，粉色光丝顺着纹路线条游走，试图探入缝隙探查，却被雾气里的死气弹开。“这气息……比死界玉更纯粹，像是从未被道污染过的古神怨念。”她轻声，指尖的光丝泛起涟漪，“塔灵在警示，这东西一旦出来，会撕碎现在的混沌规则。”
林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清晰得连十世轮回里苏红绫发丝的弧度都记得。他甚至能想起古神墓封印时的细节——当年为了镇压道残余，他特意用混沌本源加固了墓底的结界，按百年内绝不可能松动。可眼前的缝隙却在缓慢扩大，雾气里的怨念越来越浓，显然是有外力在刻意引导。
“是那个老道士。”林狱沉声道，他想起虚影消散前的话，“它墓底压着个‘老朋友’，还只有我们能镇住。这分明是设好的局，就等我们回来钻。”
苏红绫看向他：“那我们……”
“回去。”林狱突然转身，握住她的手往凡界的方向走，“混沌海有玄甲神和古神们盯着，暂时出不了大乱子。我们现在回去，守着雨巷的铁匠铺和花店。”
苏红绫愣住了：“可记忆都恢复了，你难道不想弄清楚墓底是什么？不想彻底解决隐患？”
“想。”林狱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眼里映着混沌海的流光，却比任何时候都平静，“但我更想守着现在的日子。红绫，我们打了太久的仗，从道本体到死界玉，从混沌海到时间长河，我们赢了所有敌人，却差点输了彼此。”
他抬手拂去她发间沾染的雾气，指尖带着凡界烟火气的温度：“那些记忆是我们的过去，不是我们的未来。墓底的东西要出来，就让它出来；古神怨念要闹，就让它们闹。只要我们守着雨巷，守着彼此，平凡的日子就能继续过下去。”
苏红绫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忽然笑了。她想起在凡界的清晨，他抡锤打铁时的侧脸；想起花店窗台上，他偷偷放上去的铁制蔷薇；想起雨夜里，两人共喝一碗热汤面的暖。那些平凡的碎片，比任何惊动地的决战都更让人心安。
“好，回去。”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塔纹渐渐隐去，“玄甲神要是应付不来，自然会派纸鹤来报信。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王奶奶的捕磨好，是给李太太的玫瑰换盆新土。”
两人没再回头，顺着界门的微光回到雨巷。刚踏入巷口，就听见张老汉在铁匠铺门口喊：“林在吗？我的锄头柄松了，帮我敲敲？”
林狱笑着应了声，挽起袖子拿起铁锤。铁砧上的温度还在，炉膛里的炭火只需添些柴就能复燃。他抡起锤子敲打锄头柄，“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巷里响起，像在给混沌海的风雨按下暂停键。
苏红绫回到花店，拿起喷水壶给忘忧花浇水。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花瓣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和她掌心残留的塔纹印记重叠在一起，温柔得像个幻觉。
傍晚时，玄甲神的纸鹤落在窗台上，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已加固封印，勿念。”林狱看完，将纸鹤揉碎化作光点，混进铁匠铺的炉火里，化作一簇火苗，舔舐着烧红的铁块。
夜里，两人坐在葡萄架下，看着上的月亮。林狱的指尖在她掌心画着圈，那里的塔纹印记已淡得几乎看不见。“你，墓底的东西会不会真的不管不顾冲出来？”苏红绫轻声问。
“不知道。”林狱摇摇头，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但只要这里还跳，平凡的日子就继续过。”
远处的混沌海，古神墓的缝隙还在扩大，雾气里的怨念越来越浓。但雨巷的槐树却在月光下轻轻摇晃，铁匠铺的灯亮到深夜，花店里的忘忧花在梦里悄悄绽开了新的花苞。
记忆回来了又怎样？隐患还在又怎样？他们选择平凡，不是逃避，是把彼茨温度，当作对抗世界最坚硬的铠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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