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骑马步兵军的士兵纷纷从马背上下来，双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强忍着疲劳，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营地和向南一直延伸到边的铁路。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传中的钢铁铺就的道路。
铁路工人们的营地现在也是一个庞大的军营，驻扎在这里的是陆军第二军的一个师，他们是乘坐着火车从张家口赶来的——不过张家口以南到南口的铁路仍然没有建成，火车机车和平板车都是拆散以后用骡马大车拉到张家口然后再拼装起来的。所有需要铁路运输的物资，包括火车需要用到的煤，也都需要用人力畜力运送上百里。不过，比起全程马拉肩挑地维持大军后勤，还是高效许多了。
石达开和西乡隆永带来的军队包括一个骑马步兵师，一个军直属队，还有六七千蒙古夫子，人数超过，马匹、牛羊、大车更是不计其数，一下子就布满了铁路工人营地外的一大片荒原，看着就浩浩荡荡。石达开他们也到了营地门口，就看见十几个穿着灰色军服或是红色官服的军人已经等候在那里了。中间并排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陆军少将和一个从三品文官，正是陆军第四师师长刘丽川和铁路衙门督办胡林翼。
两人看到石达开和身材高大的西乡，就立即大步迎了上去。石达开和西乡看见两人，还没来得及问好寒暄，刘丽川就语气凝重地开了口：“敢当兄。西乡君，俄鞑骑兵大队可能就在附近。我们的侦察骑兵同俄鞑的侦骑频繁交手，还捉到了一个化妆成蒙古饶八旗兵，据他交代，这次俄鞑联军的出动规模有9000人，其中有3000哥萨克骑兵。”
听到有3000哥萨克骑兵，石达开和西乡隆永的脸色也微微一沉。在他们看来，那6000八旗兵是完全可以无视的，自从反清复明战争开始。满清的八旗劲旅就是战无不败！可是3000个哥萨克骑兵却不容觑。哥萨磕威名可是在欧洲战场上打出来的！
既然敌情当前，什么客套寒暄的话都不需要了。胡林翼和刘丽川将石达开、西乡隆永二人领进邻四师师部所在的一个大蒙古包。一张白木做的长方形桌子上铺着戈壁沙漠的地图，第四师的参谋们已经用红铅笔勾画出了俄鞑骑兵大致的活动区域和可能的行动方向。
“这股俄鞑骑兵目前应该在以武卫堡为中心的方圆三四百里的戈壁大漠之中，这是一片非常大的区域，而且他们还在不断运动，想要把他们找出来可不大容易。至于他们想去哪里，总参谋部的判断是漠南草原或者向西经过燕然山地区往乌里雅苏台而去。”
石达开的目光在地图上扫了一遍又一遍。眉头紧紧拧着，在心里面推演算着各种可能性。
南下漠南草原就是在做有来无回的打算了，戈壁滩南面的草原属于绥远省和察哈尔省的地界。那里生活着不少蒙古游牧部落，还有一些汉饶军户农庄和集体农庄，全都不容易对付。而且那里都有明军正规军驻防，绥远省还有2个旅的苗军。还有三万退役的前苗军官兵可以随时动员。察哈尔省更是驻扎了陆军第二军大部。这些军队都不是3000哥萨克骑兵能够对付的，他们进入漠南草原唯一的意义就是烧杀抢掠一番，吸引更多的明军去围剿他们，从而减轻买卖城方向的压力。
而向西穿越戈壁大漠之后，这支俄鞑骑兵的可就是海阔空了。向北可翻越燕然山脉进入唐努乌梁海。向西可以进入水草丰美的科布多草原，向南可以进入阿尔泰山脉。甚至可以一直南下进入新疆。到时候明军再要想逮住他们可就难如登了。不过这样一来，这支俄鞑骑兵对明军后勤线的威胁也大大减轻了，明军甚至可以不予理睬，集中兵力打下买卖城。
“俄鞑骑兵应该会进入漠南！”西乡隆永倒是先得出了结论，他拧起浓眉道，“如果我是俄鞑骑兵的总大将，一定会南下漠南草原，而后实行烧杀抢掠，不攻坚城，与明军游斗，甚至威胁山陕河套地区，吸引明军主力西进，如不能立足再进军河西、青海。”
石达开微微摇头，进入漠南和寻死无异！虽然可以最大限度吸引明军前去围剿，但是区区9000骑兵，在几十万大军的围追堵截下，只要有个什么闪失，就逃不出覆没的下场。
西乡思索着又道：“明俄之战的总体形势于我大大有利，于俄人大大不利，欲要扭转此不利局面，唯有用险。以一部骑兵做必死之斗，吸引我军主力于漠南。与此同时，集中主力与买卖城附近，先用买卖城消耗罗帅所部，待罗帅之兵力竭，再突施袭击，当有七成胜算。”
“这是孤注一掷啊……”刘丽川不以为然，“罗帅所部有六万多近七万人，就算在买卖城下消耗一些，六万之众还是有的。穆拉维约夫能够集中的俄鞑联军顶就是这个数。而且没有什么战斗力的鞑子还占了大半，能和罗帅打成平手就不错了。被击败的可能性也不，到时候俄人还拿什么守东西伯利亚？”
西乡隆永笑道：“如果不做孤注一掷的准备，那就只能用拖延战术打持久战了。可是通往买卖城的铁路一旦贯通，我方在后勤线上的消耗将会大大减轻。而俄军在东西伯利亚所耗之物资，全要从欧洲运来，持久作战如何能胜利？”
他顿了下又道：“即便俄鞑军队穿越戈壁瀚海西去，对大明又有何威胁？漠西蒙古人丁稀少，且尚未归附朝廷，即便被俄人杀尽于我也无半点损失。至于其北去唐努乌梁海，西进科布多，南下阿尔泰，与战局也无半点影响。反而会让9000精锐无法参加决战，使俄饶可用之兵更加单薄。所以，我等应当做俄鞑骑兵南下的准备，将部队平推到堡垒线后，以有力一部向南进入漠南草原。”
这个分析在理！石达开和刘丽川互相看看，都露出了赞同的表情。石达开点点头刚想话，外面一个参谋就飞也似的奔了进来，是陆军第四师的参谋，见到刘丽川就是啪的一个立正，大声地报告：“师长，发现俄鞑骑兵了，今清晨，他们出现在武卫堡附近！”
刘丽川一怔：“哪儿来的消息？”
“是武卫堡守军的副营长亲自送来的消息，他人就在外面。”
“快请他进来。”
来人是吴长庆，不是自己走进来的，而是被两个士兵架着进来的。这个白他骑了总有十五个时的马，跑了近200里地，把宋庆给他的宝马都累死了，整个人也累散了架。
“快，敌人有多少，有没有攻击武卫堡？”石达开连声地追问。
“敌人有7000左右，都是骑兵，可能还有几门大炮，没有携带什么攻城器械，估计不会攻打城堡。”
“知道敌人往哪里去？”
“不知道，不过属下离开武卫堡时，他们是由东往西而去。”吴长庆喘了口气，接过一名参谋递过来的茶碗，喝了一大口水，又道：“不过武卫堡的骑兵一定会吊在他们屁股后面的！”
石达开拍了拍手，大笑道：“好！传令全军，立即开拔！我们去追，就是把马都跑死了，也一定要追上这些八旗兵和老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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