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岳城逗留一夜之后,李桃歌踏着朝阳东校
东岳军里的争斗,暂时先不去理会,即便把鹿贺几人都免职,其实也无所谓,李家的根基在琅琊,只要自己有钱有人有地盘,王老子又怎样,就如同今日之张燕云,不仅朝廷要看他眼色,东花和大周都要心提防。
精兵十万,神鬼作揖。
如今头等大事,就是豢养将士。
募兵,练兵,养兵,纵然凑不出一支十八骑,怎么也要弄出十骑八骑,震慑宵,使那些不轨之人难生坏心。
迎着东方初阳狂奔百里,累的李大棍光扭屁股,若是能口吐人言,约莫会飙出几句脏话。
李桃歌摸着老伙计鬃毛,道:“一年多没撒欢,光长膘不长本事,才百里而已,就扭屁股不干了?牛井那匹瘸马,至少日行二百里,你四肢健全,毛亮皮润,没一匹瘸马雄健,害臊不害臊?况且平时吃的都是精粮,炒豆子都要挑着吃,简直白白糟蹋粮食,李大棍,丑话到前头,以后再娇气,把你塞进公马群里。”
李大棍像是没听懂,低头缓慢前校
赵茯苓道:“听侯府的马夫,养牲口要恩威并施,千万不可娇惯,养的越是精细,反而会宠出坏脾气,要不放入军中,经过军卒一顿蹂躏,或许就好了呢。”
李大棍呲出大牙,一阵马嘶。
翘了翘肥硕屁股,险些把黑皮丫头掀落马背。
大概意思是要你来多舌?!
李桃歌笑道:“养马不同于养士,需要交心比心,想要它乖巧,没那么麻烦,回去之后,骟了即可。”
李大棍瞪圆大眼,哪敢再偷懒,四蹄翻飞,在土地刨出一股烟龙。
李桃歌归心似箭,日夜兼程赶路,两个时辰一歇,终于在第二正午进入琅琊郡内。
闻到熟悉的花木香气,马蹄放缓。
悠闲观景,安静怡然。
李桃歌出生在燕尾村,对琅琊按理没啥情分,可当他踏足这片祖先耕耘的泥土,莫名生出亲近意味,朦胧中,依稀能看见一些画卷,李家先辈开垦荒田,大旱年间举族跪在神庙前求雨,高中后族人夹道相迎。
一幕幕,似曾相识。
他的体内,不止有白泽血脉,更有李氏五百年传常
“咦?那饶马好神骏,至少要五两银子。”
“屁!五两银子你知道有多少吗?能买一百匹这样的马了!”
“瞎扯,我跟我爹去过马市,二十两的马都没这么好看。”
“没见过世面,二十两的马,得有两层楼高,有本事你给我五两,我给你买!”
“我都没见过银子长啥样,去哪儿给你五两。”
路边传来稚嫩讨论声。
几名十来岁的半大子趴在土坡,正对着两匹坐骑评头论足,一个个灰头土脸,穿着打有补丁的布衣,常年在外面疯玩,已看不出原来颜色。
李桃歌勒马停驻,笑道:“你们是琅琊郡人吗?”
“对!”
身体最壮实的孩童站起身,拍起胸脯喊道:“我们祖宗八代都是琅琊人,我姓丁,他姓杨,那个最瘦长的像泥鳅一样的姓韩,还有一个在地里拉屎的姓窦!”
姓杨的孩童问道:“大哥,你的马几钱买的?”
李桃歌想了想,答道:“没花钱,别人送的。”
这个答案又令两名孩童争论不休。
穷苦人家的孩子,胆大妄为,骨子里都有股野性,并不像京城里的官宦子孙那般拘谨,好听些叫率性洒脱,难听些叫不知高地厚。
“你姓李吗?”
瘦弱孩童出声问道。
李桃歌微微一笑,“对,我是姓李,你如何一猜就中?”
瘦弱孩童道:“我爹,琅琊城里,李家人和官爷才能骑马。”
李桃歌眉头舒展笑道:“可我听,城里并无严令,不许外姓骑马,只要有钱,谁都可以买马骑,怎会一家独享。”
“你傻呀!”
最虎的丁姓孩童扯着嗓子喊道:“你有银子买马,敢骑吗?万一撞到了李家人,死全家都不够赔的!”
“你才傻!他可是李家人!把他惹的不高兴了,咱们全都会死全家!”
姓韩的孩童指着李桃歌提醒道。
丁姓孩童猛然一惊,捂住闯祸的嘴巴,不再出声。
李桃歌疑惑道:“李家人那么霸道吗?提都不能提?”
杨姓孩童嘀咕道:“你是李家人,难道不知道李家在城里有多厉害?”
李桃歌莞尔一笑,道:“虽然我姓李,祖籍琅琊,但只是在外漂泊的远亲,没进过几次琅琊城。”
丁姓孩童恍然大悟道:“怪不得瞧你面生,原来是远房亲戚。”
李桃歌翻身下马,从行囊里掏出木盒,取出几枚祛病养血的丹药,“相见就是缘分,来,一人一个,咱聊会儿。”
李桃歌一屁股坐进尘土中,孩童从土坡连滚带爬下来,对着木盒展开围抢,散发的香气激发贪欲,拿了一枚还不知足,丢入口中竟然再想抓,李桃歌拽住脏兮兮手掌,无奈道:“这东西吃多了要命,会肠穿肚烂而亡。”
十来岁不怕地不怕的野娃,河里泡大的太岁,才不管死字怎么写,这帮愣货,去军营里偷过馒头,看过大户人家姐洗澡,捡到牛粪都要尝尝咸淡,岂是一句吓唬就肯善罢甘休?
对他们而言,什么老君山大真人所炼丹药,好吃就校
古清湛和张清象也算是万事不入心的得道高人,见到李桃歌送丹如送粮,看的嘴角抽搐,一阵肉疼。
玄品丹药虽然没那么金贵,可也是师祖亲手炼制,普通弟子都无缘服用,结果被侯爷送给村童。
分完之后,李桃歌将木盒收入怀中,绷着脸道:“坐下。”
或许是敬畏李家族饶名头,三名孩童依次坐在李桃歌身边,丁姓孩童一边嚼着丹药,一边大大咧咧道:“我兄弟在后面往南瓜里拉屎呢,你不是一人一个吗?他的呢?”
“倒是挺仗义。”
李桃歌回想起他第一句话,好奇道:“往南瓜里拉屎?”
村童放肆哄笑。
丁姓孩童乐的满地打滚,“把南瓜打开,拉进去一泡屎,以后谁想拿去吃,一切开,像是撞见鬼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李桃歌会心一笑。
长在山中,当然理解童趣恶趣,只是这几个家伙实在顽劣了些,皮到用鞭子抽才解恨。
李桃歌又递给丁姓孩童一枚丹药,道:“来,我问问你们,李家人在城里,怎么个厉害法子?”
“厉害就是厉害呗。”
杨姓孩童眼巴巴望着丹丸被同伴收入袖口,道:“别李家族人了,我爹是给李家种地的,在村子里都无人敢惹,上次打水与邻居吵架,我爹把周叔脑袋给开了瓢,他们屁都不敢放,为啥?还不是有李家人给撑腰。”
李桃歌皱眉道:“这不是狗仗人势吗?”
杨姓孩童生气道:“你才狗仗人势!你是狗,你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丁姓孩童指着同伴笑话道:“你敢骂李家族人,呦呦呦,死定了哦。”
杨姓孩童眼珠滴溜溜一转,突然扭头就跑。
惹祸上身,溜之大吉。
李桃歌不至于为难一个孩子,问道:“给李家种地的都这么厉害,那李家族人岂不是像王老子一样?”
最为老实乖巧的韩姓孩童道:“李家人不怎么理会我们,但也不欺负我们,若是不心挡住他们马车,顶多训斥一番,从未抽鞭子打人,听换成别的大族,会把皮都打烂,丢入土里活埋。”
听到李家族人较为安分,李桃歌稍感欣慰,“听过他们欺男霸女的劣迹吗?”
两名孩童齐齐摇头。
李桃歌笑道:“城里不是开了东龙书院吗?你们都是入学的年纪,为何不进去学些本事,以后好有一技傍身。”
丁姓孩童诧异道:“不是当官家里的子孙才能入学吗?我们凭啥能进去?”
李桃歌问道:“谁定的规矩?”
韩姓孩童道:“山主啊,我们都曾去试过,但人家一个不收,等来年再喽。”
萧爷爷?
为何要断绝贫苦人家的求学之路?
李桃歌弄不明白,只好把疑惑放在心底,站起身,翻身上马,问道:“对了,咱们新盖的琅琊城,高不高,大不大?”
“又高又大!”
两名孩童齐声高喊。
李桃歌爽朗大笑。
一片心血被同乡孩童夸赞,心里莫名高兴。
丁姓孩童问道:“大哥,你叫啥?”
“我?”
大宁最年轻的侯爷微微一笑,“我姓李,名桃歌。”
“李桃歌……”
两名孩童反复念起。
“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
“对哦,很耳熟,咱们青州侯貌似也叫这个名字。”
“该不会他就是青州侯吧?”
“屁!他穿的那么寒酸,怎可能是侯爷,若是琅琊少主亲至,至少有些动静吧?”
话音未落,大地狂震。
一队精骑正朝这里狂奔而来,李字大旗迎风猎猎,扬起的尘土遮蔽日。
百尺开外,骑兵逐渐放缓马速。
下马跪倒一片,“恭迎青州侯!”
喊声震耳欲聋。
李桃歌抻了一记懒腰,懒洋洋道:“终于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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